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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玮陡然转身,浑身的血液一下子侵袭了大脑,眼珠僵硬地转动,双脚像灌满了铅,一步都迈不出去。
她站在原地生生地看着床上没了呼吸的张欣,那灰败如死的脸色,那毫无气息的神态,一瞬让她忆起了死去的父母以及尹漾。
她仿佛掉进了无色的世界,四周空白一片,只剩她自己。
第288章 全拜她所赐
张欣被送进了中心医院,进入了急救室。
滕玮站在门外望着上方的红灯,一脸愣怔。
良久,她看了旁侧的张妈和张仲,还有蒋琳。蒋琳正轻轻为张妈捶捶背,为她疏通胸腔的闷气。
“张妈,仲叔,张欣得了什么病?”她打断了走廊处的沉默。
张仲一直背着手来回走动,张妈坐在椅上垂头不语。
听到滕玮的话,一向不吱声的张妈还是回话了,她抬头看着滕玮,双眸泛红,“太太她……她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这病,早前去美国就是为了治这病,她瞒我们瞒得好苦啊!”
说着,张妈忽然转换语气,冲向张仲骂道:“怪你,都怪你,你明明知道,为何不早告诉我,说不定我早知道了会劝着太太。”
张仲老脸衰败,他闻声身躯一僵,不再踱步,来到墙壁处微微蹲了下去,又哭又笑呢喃:“怪我……怪我……早知道我该告诉你……该告诉你……”
语毕,两手猛地往自己脸上掌掴几下。
滕玮和张妈一震,未料张仲会有这样的举动。
静谧的走廊处,响起男人一遍又一遍扇巴掌的声音。
滕玮看不下去,她出声嚷道:“够了仲叔,你够了!”
张仲本要继续扇的手停在空中半顿,终是无力垂落,他满血丝的眼眸望着滕玮,脸上又肿又红,“对不起,孙小姐,我不该瞒着你和张妈,不该瞒着你们的……”
“仲叔,你没有对不起我,非要说的话该是滕勇和滕长泽。”滕玮拧眉,“他们都知道,也没有告诉我。”
“好了,张欣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滕玮眼神清淡地看着张仲。
张仲整理好了情绪,他眼闭了又闭,片刻出声:“脑癌,还有高血压。”
滕玮没再出声了,眼帘微抖。
张仲睁开了眼,看了对面座椅上的滕玮,她头低着,看不清神色。又看了张妈一眼,她正依靠在蒋琳身上,一脸的痛苦。
“何时有的?”滕玮说道。
张仲瞬间目光涣散,头抵在墙上迷茫回顾,“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也许是您外公去世后,又或许你离开的那些年,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滕玮哑着问,“可还有救?”
张仲悲悯看着她,微微摇头,“之前去美国,那里医生断言——”
“阿玮,奶奶怎么样了?”前方脚步声匆促,一道身影奔到滕玮眼前。滕长泽站在她面前,大口地喘着气。滕玮缓缓抬头看他,也看到了身后的时承。
她对滕长泽摇头,“不知道,还在手术中。”
又道:“你过来下,我有话想问你。”说完,她起身,匆匆瞥了时承一眼,很快朝某一处走,绕过走廊。
滕长泽紧随其后。
“你一早就知道她的病是不是?”滕玮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景色,窗外天朗气清,渐渐绿意盎然。
“嗯,在美国时候就知道了,脑癌晚期。”滕长泽淡声,望了她一眼,“所以奶奶才会着急把公司交到你手上,因为她——时间不多了。”
滕玮猝然转身,面对着滕长泽。
“她还有多少时间?”她声调颤抖,眼圈泛红。
“活不过一年。”滕长泽语气伤悲,“但奶奶并不打算把最后的时间浪费在医院里,我和父亲尊重她的选择,让她好好度过最后的时光。”
“阿玮,奶奶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其他的她无憾。”
“呵呵呵——”
不知怎么,听到滕长泽最后一句话,滕玮好想笑,而她也如愿笑出声来,那笑声几乎夹杂讥诮。
“她无憾?”她重复一句,“她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吗?做了那么多,她怎么不问问我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我想要的!”
“以为给我公司,就可以弥补我?然后呢?想了无牵挂安安静静地走?”滕玮突然推了滕长泽一把,他人被撞在墙壁上,滕玮上前压在他身上,双手泛白死死勒紧他的衣领。
两人鼻尖相触,呼吸交缠。
“我不会原谅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什么破公司破总裁我统统都不想要!我只想要我的父母!我只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个完满的人生!”
“我所受的苦,全拜她所赐!她凭什么说放下就放下,说走就走,当自己是谁啊!”滕玮泪流满面,双手拼命地晃动滕长泽。
滕长泽眸子哀痛地望着滕玮,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凑到他颈窝,紧紧地拥着滕玮,低声安慰,“嗯,奶奶这辈子做的错事就是不该那样逼着小姑和小姑父。”
滕玮埋在他的颈窝啜泣,好半天没说话。
“阿玮,可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和我父亲,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他抬头轻轻地抚顺滕玮的后脑。
走廊另一转角处,时承背靠在墙壁,听着他们的话语,垂着头手插兜,双眸阖上,无人窥透他的情绪。
张欣傍晚时分给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彼时医生出来时候,对他们并未过多说什么,只是摇头安抚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滕玮坐在桌椅,看着床上一脸苍白如纸的张欣,她已插入了呼吸管,床边的监护仪上各种生理指标曲线波动。
她看着仪器上不断变动的线条,那显示生命特征的线条,幡然觉得那是对她这些来所遭受一切的讽刺。
她冷眼旁观不省人事的张欣,嘴角泛起深深的嘲弄。
乍然右肩一重,她抬头看去,时承站在她身侧,两人相视,缄默不语。
“孙小姐,今天您和时先生先回去吧,我和张仲留下看顾太太。”张妈走了进来,来到滕玮身边说。
“等她醒来,我告诉您,好吗?”
滕玮视线落在张妈身上,几秒后她点头,慢慢起身,牵着时承的手,并未对张妈说什么,和时承一并出了门。
门外,滕长泽和张仲在那里。
“要回去了吗?”滕长泽看到他们一起出来,问了句。
滕玮“嗯”一声,正准备转身,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近期不要让我去公司了,就算真有什么事的话也别找我,你和时承看着办吧!”
滕长泽欲言又止,望着滕玮,终是点头答应,旋即又瞥向时承,后者给了他放心的眼神。
“阿玮,我们走吧。”时承侧头,对着滕玮道。
第289章 你什么都好
翌日。
滕玮没去医院看张欣,她去了一个她以前从没去的地方。
那个地方,也不该说从没去过,至少在她的童年记忆中,几乎有过那一次。可那一次是谁带她去的,张妈还是张仲?她已没印象了。
她抵达陵园的时候,时钟已过了九点半。
问了下看守人方位,很快就走到了。
滕玮手捧着一束百合,微风吹拂了她的黑色大衣,慢慢走到一个墓碑前,然后站定。
她摘下墨镜,垂眸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接着眸子随意一扫,满地的灰尘与碎叶,还有一些不知从哪儿来的垃圾果屑。
滕玮满不在乎,把一束洁白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弯着身,手一点一点触碰着石碑的照片,刹那属于石碑的寒意蓦然直穿心脏,然后慢慢蹲下去,膝盖跪地。
熟悉的钝痛感再次流窜于四肢百骸,她呼吸愈来愈沉重,愈来愈压抑。照片上的人,她再也熟悉不过。
那是她的父母。
他们死之后,张欣终是点头同意合葬,并找来了他们的合照,把他们嵌进碑中,骨灰也放在一块儿。
泪水不断地顺着脸颊落下,一点一点地砸落在地面,打出了一个个小水坑。
滕玮又哭又笑,她是个不孝女,她不配做他们的女儿。从他们死后的每一年,她从未独自来拜祭他们,也不敢来看他们。
今天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之所以不敢,因为她内心深处从不接受他们的离去,自欺他们不过是在另一个国度生活,只是她去不了而已。
“爸爸——妈妈——”她一遍一遍唤着照片上的男女。
“你们知道吗?她快要死了,像她那样的人,居然也会死去!我从未想过她总有一天也会离开这个世界,若是连她都离开了,那我之前所坚持的还有什么意义,我对她的所有抗议还有什么意义?那些怨和恨还有什么意义?”
“她害我失去了你们,害我失去了尹漾,现在还要我离开好不容易遇到的男人,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不负担一切就离开,她病入膏亡就可以脱罪吗?就可以获得原谅吗啊?!”
“我不会原谅她的,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除非她能把活生生的你们还给我,否则别想我接受她所施舍的一切。”
“妈妈,你会怪我吗?”滕玮呆呆望着照片上微笑的女人,“你是不是也恨她?恨她不喜欢爸爸?”
偌大的陵园,寂静得只有风的回响,阳光重重地照射大地,折射到石碑上形成一道刺目的光。
滕玮微微眯了眼。
良久,她又看向另一处,她的父亲姜淳南。
其实她不了解她的父亲,但知道他的父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因为张妈曾对她说过父亲对她母亲很好,从未因张欣而迁怒她,包括张欣要求孩子归属滕家,也无话可说。
许是爱惨了她母亲吧,所以什么都不介意。
照片上的他们,笑容很温柔。两人并肩着靠在一起,男人揽着女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模样。
滕玮淡淡地笑了,慢慢头倾了过去,整个人身子靠在石碑上。
她闭上了双眼,渐渐感到了石碑的温度,好似一个温暖的拥抱,她渴望已久的来自父母的怀抱。
**
傍晚时分,时承从欣和集团走出,准备去停车库取车。
“时承,等下。”身后,滕长泽唤了他一句。
时承脚步停顿,回头看向滕长泽,等他走过来。
“阿玮还好吗?”滕长泽一走到他面前,直接问了句,两人边走边说。
时承侧目看着滕长泽,说,“她还好,昨晚跟我说白天要外出,估计是出去散散心了吧。”
又补一句:“现在她在家,下午就回来了。”
滕长泽点头,他转眸对着时承,“阿玮昨天状态就不太好,你多多开导她吧,要不你明天别来公司上班了,放你几天假如何?”
时承一笑,拍了下他的肩,“不用了,我公私分明,还能应付了得。”
滕长泽也笑。
片刻,快走到车的所在位置时,时承反而停了下来,“长泽,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他一字一字地道。
滕长泽脚步一顿,他扭头看着时承,见他神色蓦然严肃凝着他,于是脸上还挂着的笑意逐渐收了起来。
他蹙眉,问,“说吧,什么问题?”
时承瞅了他一会儿,遂开口:“当年,我父亲的事,你知道多少?张董她——有没有参与其中?”
闻声,滕长泽眸光一沉,眉心渐渐皱起。
**
时承回到荆山苑的时候,滕玮还躺在床上。此刻,她是醒着的,并未入睡,只是盯着上方的天花板。
时承没在客厅看到滕玮身影,于是去了他们的卧室。
忽地床边下陷,滕玮意识回笼,抬眸就看到坐在她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