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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温柔的淡笑也透出不耐的厌恶。
宁青青怔怔的凝望裴泽析,试图在冷淡和厌恶之外捕捉到一些其他的东西。
但她绝望的发现,他对她只有厌恶。
让她心悸不已的薄唇轻启,吐出令人心痛如绞的话语:“不用这么紧张,演完这出戏,我绝对不会再碰你,不要奢望我会爱上你,用你来换取我的自由,只是简单直接的交易。”
字字似针,扎入她的心房,痛得不留痕迹,看不出伤痕。
宁青青努力睁大眼睛,才没有让泪滑落。
她努力保持微笑,接受那些或真或假的祝福。
领取结婚证,举办奢华气派的婚礼,手指上还带着阔绰的钻戒,她想,既然结了婚,不管怎样都要在人前假装恩爱夫妻,只要能让爸妈开心。她都可以忍耐。
可是,裴泽析却不能忍耐。
仪式结束,他便急匆匆的上了楼,走进酒店华丽的总统套房,房间里洒满了红艳艳的玫瑰花,裴泽析的脚踩在那些花瓣上,留下一路破败的脚印。
“裴泽析……”宁青青提着沉重的婚纱,跟在他的身后。
裴泽析走到落地窗边,朝外面的停机坪看一眼,又折返回去,坐在沙发上,倒杯红酒,啜了一口,微眯着眼睛,紧盯朝自己越走越近的宁青青。
剑眉一蹙,这女人,就跟冤魂似的,缠着他不放。
幸好他马上就可以离开,不用再浪费时间应付她。
宁青青站在裴泽析的面前,小心翼翼的问:“妈让我上来换敬酒服,你呢。要不要换?”
“敬酒服?”裴泽析的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我觉得你什么也不穿更漂亮。”
他说着就一伸手,把宁青青拉倒在沙发上,俊脸欺近她。
“啊……”
宁青青吓坏了,无助的捂着自己的领口。
可是,她的阻挡根本无济于事,裴泽析挥开她的手,一把抓紧了她婚纱的领口,婚纱是抹胸的设计,只要再稍稍使劲儿,容易就被拽下去。
隔着婚纱,裴泽析感觉到了宁青青的体温,他的身体竟然也跟着热起来。
宁青青的身子无助的颤抖着,手推着他的肩,欲哭无泪的解释:“医生说……不到三个月……房事容易流产……”
“轰隆隆,轰隆隆……”
直升机卷着大风,缓缓降落在停机坪上,裴泽析蓦地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必须走了,不能再陪你继续玩,再见!”
裴泽析一跃而起,大步流星的朝落地窗外的停机坪走去。
宁青青半响才回过神,抓起被裴泽析褪到腰间的婚纱,挡在胸口,朗朗跄跄的冲到落地窗边。
雪白的婚纱,施华洛世奇水晶如繁星般点缀在裙摆上,辉映着阳光,闪亮夺目,宁青青站在呼啸的大风中,单薄得随时会被吹走。
呆呆的,凝望着裴泽析绝然离去的背影。
这一刻,她终于懂了,他口中所指换取自由的交易。
即便是眼中有泪模糊了视线,她还是看到直升机上走下来一名妖娆的女子,展开双臂,扑入他的怀中,得到他温柔缠绵的吻。
至始至终,他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他也根本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毫不留情的抛下怀孕三个月的她去了美国,一走就是四年。
……
“青青,我爱你,我带你离开这里……你为什么不跟我走,难道你不爱我吗?”
“不,不要,别丢下我……我跟你走……”
宁青青又一次惊叫着从梦中醒来,伸出的手还停滞在半空中,不管她多么努力想要留住那个人,手心里也只有空气。
从梦中醒来,可那生离死别的锥心之痛却依旧蹂躏着她的心脏。
手一抹,满脸的冰凉。
她转头看着身旁熟睡的孩子,半响才回到现实,安心的继续她周而复始的生活。
一转眼,四年了,等到孩子三岁,送进幼儿园,她才有时间和精力重返校园,继续学业,被丢弃多年的专业知识轻易捡不起来,无奈只能从大一读起。
为了上学方便,她和孩子从裴家的别墅搬出来,住进了学校旁边的小区。
每天早上送孩子去幼儿园,宁青青就急匆匆的往学校赶,中午在食堂吃过饭便进图书馆看书,上完下午的课,一分钟也不敢在学校多逗留就赶着去接孩子。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身心疲惫的忙碌,充实得连胡思乱想的时间也没有。
习惯是很可怕的事。
就像她习惯了臃肿的体型,便不再奢望能恢复曼妙的身姿。
“孙悟空,奥特曼,快起床,上学了。”宁青青做好了早餐,马不停蹄的把两个孩子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拖出来。
也不管孩子醒没醒,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迷迷糊糊的小家伙在宁青青的手中东倒西歪,衣服穿好一松手,又爬下去继续睡。
“宝贝儿,快起来,妈妈今天不能再迟到了,乖,听话……我们去幼儿园……”
嘴里絮絮叨叨,也不管孩子是否听得进去,一手抱起一个孩子,快步走到客厅,把孩子安放在儿童椅中。
小桌上摆放着牛奶鸡蛋麦片,火腿果酱三明治。还有几个红彤彤的小番茄。
推推儿子耷拉着的小脑袋,即便是坐着,仍在梦中酣眠。
“孙悟空,快醒醒,师傅被妖怪抓走了!奥特曼,怪兽来了,快起来打怪兽……”
再不起来,她又要迟到了,不要迟到啊!
宁青青卖力的表演总算是把两个孩子从梦乡中唤醒,揉揉惺忪的睡眼,慢条斯理的开始吃早餐。
看看时间,还来得及,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有半点儿松懈,连忙跑进浴室去给孩子打洗脸水。
日复一日,按部就班的生活一成不变。
宁青青已经习惯了这样身心疲惫的忙碌,太充实了,让她连一点胡思乱想的时间也没有。
水哗哗的流入盆中,她看着镜中自己的那张大饼脸,哪怕只是微微展露笑颜,脸颊上的肉也会紧紧的挤成一团。不过看起来挺可爱。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臃肿的体型。
想当年,她可是吃了十几万的东西才长出这一身的肉,真要减掉,她还舍不得,索性就不减了,她这圆滚滚的体型分明就是福相。
把孩子送到小区里的幼儿园,宁青青心急火燎的往学校赶。
为了上学方便,她特意搬到学校对面的小区,可还是觉得早上的时间特别紧。
这一周她已经迟到两次了。
如果迟到第三次,就要去辅导员办公室挨批评。
好丢脸,她不要去!
宁青青冲进校门,一边抱怨学校干嘛修那么大,一边死命的往教学楼冲。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深刻的体会到,作为一个重量级人物的悲哀。
被那些跑起来身轻如燕的校友远远的抛下,她只能愤愤的想,学校食堂的伙食太差油水太少,养出来的学生跟豆芽菜似的,连走路都是飘的,风一吹,就飞好远,还是她这身肉实在,再大的风也吹不跑。
她没命的跑,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总算在上课铃响起以前奔进教室,在最角落的座位坐下,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她是这个教室里唯一的异类。
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映入宁青青的眼底,心潮涌动。
她还清楚的记得,多年前,她也和他们一样,无忧无虑。
二十到二十四岁,女人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葬却送在了哭闹声中,被两个调皮的小家伙折腾得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年龄,身心疲惫,好似她已近中年。
宁青青翻开课本,自嘲的轻笑,她这个年龄应该读研究生了,却还整日和大一新鲜人为伍。
一转眼,已经休学四年,一直等到孩子三岁,送进了幼儿园,她才有时间和精力重返校园,继续学业。
按照教育部的规定,她已经休学四年,没有资格再回学校继续学业,但是孩子的爷爷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只是她必须从大一开始读。
校园里找不到曾经熟悉的面孔,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过往已经烟消云散。
和新同学在一起,她觉得很自在。
暂时把孩子放在一边,好似回到了青春无敌的十九岁,那一年的阳光,很灿烂!
大鱼大肉吃惯了,就觉得学校食堂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菜很难下咽,就连嘴里的红烧肉也有股怪味儿。
宁青青几次放下筷子,又几次拿了起来,吃吧,不要浪费,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下午放学后她就去接孩子,盘算着吃了饭就带孩子去广场玩儿,小家伙玩累了晚上也能早点儿睡,第二天能早点儿起床。
还未上楼。宁青青手机就响了,是孩子的奶奶打来的电话。
莫静宜过来接两个孙子,正在路上,五分钟后到达。
宁青青带着孩子在小区大门外等候,不多时那辆熟悉的宾利就停在了面前。
把孩子送上车,宁青青正要离开,却被莫静宜叫住:“青青……”
“妈?”宁青青脚步一滞,回过头去,不解的看着突然叫住她的婆婆。
莫静宜好似做了艰难的决定,犹豫片刻才说:“呦……泽析回来了。”
突然有一股绝望的酸痛挤压心脏,宁青青忽略了那种感觉带给她的不适,微微一笑:“哦!”
他回来了,回来做什么?
不祥的预感在大脑中炸开,顷刻间就将她彻底笼罩。
心口发颤,才知道自己一直对他心存恐惧,她宁愿他永永远远都不要回来……
虽然孩子的爸爸对孩子没有感情,但爷爷奶奶却非常疼爱孙子,隔三岔五就接过去玩,若不是宁青青坚持,他们还想把孩子留在身边,一起住。
平心而论。两位老人对她和孩子都不错,但终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宁青青担心处不好关系,宁愿自己带着孩子辛苦一点,也不想叨扰两位老人。
……
书桌上有裴泽析的一张照片,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儿子很像他,差不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人见人爱的帅哥了。
宁青青的手指轻轻拂过相框,好似在抚摸裴泽析冷峻的脸颊,他的眼穿透空间与时间的距离,一眨不眨,全神贯注的看着她。
她的嘴角扬起凄惨的笑。
这个改变她人生轨迹的男人,虽然只见过他两次,却有一种熟悉得近乎天荒地老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两人有共同的孩子,血脉相连的纽带将不相干的两人绑在了一起,埋葬在无爱的婚姻之中。
她把相框轻轻的放下,孤寂的走出房间,孩子不在身边,安静得让她不习惯。
才几年的时间,她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黄脸婆,这场无爱的婚姻,赔掉的只是她的幸福,她的青春,与裴泽析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必定如过去般卓尔不凡,英俊潇洒。
宁青青已经许久不曾在意过自己的脸,只在给孩子擦宝宝霜的时候顺手往自己的脸上抹一点,皮肤只要润着不干燥就行,也不管宝宝霜适不适合她这个年纪。
她仔细看脸上的皮肤,给吓了一跳,眼角那些细小的纹路难道就是衰老的痕迹?
心惊的翻出被她遗忘的护肤品,她不能再这样自暴自弃下去,没人在意她的脸有没有皱纹,自己就更要爱护自己。
这套护肤品还是莫静宜年前去美国回来送给她的,连包装还没拆,就被她随手放在了抽屉里。
她往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的矿物泥清洁滋养面膜,恨不得能一次把这些年没保养的一并保养回来。
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