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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贪贪双胸半露,裙摆开叉几乎到胯,光是站着便有不少风光,一旦走起路来像是随时能被人窥探到什么似的,但她还是接过了谢尽欢的衣服,有些惊讶道:“我居然能碰到。”
谢尽欢不好意思说,这是他画了好多符,以符火一起烧的,贪贪自然能碰到。
贪贪将衣服披在肩上,软软地往茶桌对面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谢尽欢勾了勾手指问:“谢公子想与奴家怎么玩儿啊?”
谢尽欢赶忙将茶桌收拾好,慌乱地从旁边拿出一块棋布铺上,又找来了两盒棋子,全程不敢看贪贪的脸,从耳尖红到了脖子根,他道:“下、下棋吧。”
“奴家不会。”贪贪有些为难。
谢尽欢像是憋足了气似的说:“我教你。”
“那就多谢谢公子了。”贪贪又是一笑。
秦鹿看不下去了,一副像是吃了什么恶心东西的表情,拉着李传便朝外走,银钱到手,先去万色楼,见了胡殷儿的面再说。
说来也巧,今日刚好是万色楼内每逢七日让胡殷儿出来跳艳舞的时候,秦鹿无需花一千两,便能远远地看见胡殷儿于珠帘后头搔首弄姿的样子。
她与李传再去万色楼前,天将黑了,西侧太阳已经落山,一片红霞也退了大半,现下只留几缕紫云还在飘着,半圆的月亮当空。秦鹿在去万色楼前,先去了一旁的巷子里,从袖中掏了黄符出来,不知念了什么咒,那黄符的符灰贴在她的身上,倒是让她换了套男子的衣服。
银簪摘下,秦鹿从一旁的墙上抹了把黑灰涂在嘴唇上方,再出巷子时李传见了她,有些语塞。
“怎么样?像个小公子吗?”秦鹿问。
李传老实摇头,秦鹿啧了一声,皱眉道:“不管了,混进去。”
现下正是人多的时候,往往十几人一同入了万色楼,大多都是脑满肥肠的富商,也有几个穿着打扮比较普通的年轻男人,恐怕是因为胡殷儿花名远播,故而慕名而来,平日里也没钱在这地方消遣。
秦鹿与李传混入了人群当中,人中不乏个子矮的,秦鹿穿着普通,不算突兀,人一多,里头喧闹声传来,也无人看得出来这身穿男装的小个子究竟是不是女扮男装的。
秦鹿没凑前,只找了个便宜的角落坐着,万色楼内的茶水都是龟公端上来的最低消费,不吃也得给这个钱,至于其余还想再点的,那得另外算了。
秦鹿单手捂着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微微眯起是双眼,额前几缕碎发落下,高高扎在脑后的头发有几股披在了肩上。她长这么大,活这么多年,还从未来过青楼,现下一来便来了个分外热闹的,周围金发碧眼的女子穿着暴露,身上的几块遮羞布欲盖弥彰,没说到两句话便软软地依偎在了男人的怀中,语言不通也无碍,她们哼哼就好。
这一堂**混乱,倒是叫人大开眼界了,鼻前嗅到的都是酒肉味儿与惑人的熏香,秦鹿心想若是她家王爷在场,肯定得眉头一皱,脱口而出‘俗’字。
李传自入了万色楼,便有些惴惴不安,秦鹿随遇而安地快,桌上放着的酒菜照吃不误,水煮花生的味道也很香,抓着一把在手上尝。
万色楼的大堂内有个舞台,异国女子现下正在上头跳舞,有些楼兰那边过来的,身上戴着许多金花珠宝,于灯火下闪闪发光,直到屋外的天彻底黑了,两人坐在这里头也好一阵子,周围的灯火才被灭了一半。
好戏即将上场,众人在一阵哄闹之后顿时屏息以待,秦鹿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只见从天而降挂下的珠帘遮住了众人的大部分视线,于那舞台后头出来了个身穿紫裙的女子,身段婀娜,如妖似媚,伴着一旁小姑娘几分娇弱喘气声唱的淫词艳曲,一件件衣服从里头脱了出来。
葱白的手指将薄纱轻衣从珠帘里头扔出,直到后面台下男人各个儿如恶狼睹食,珠帘之后一片肉色,墨发披下,偶尔几抹烛光下展露的面容,虽浓妆艳抹,却也的确异常漂亮。
李传呼吸停了,秦鹿本来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在周围声音越来越杂乱的情况下,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玉瓶,瓶内一些水,她尾指沾了些涂抹在鼻下,仔细闻了闻,又借着烛光再看那女子若隐若现的面容,直到一曲结束,秦鹿才抬起袖子擦了擦脸,险些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李传呆若木鸡,明显深受打击,秦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过了一会儿等人散了一些,才找了个龟公说要以一千两包下胡殷儿一晚上。
那龟公笑了笑道:“二位迟了一步,殷儿姑娘今晚已经被人包下了,二位不如先交了银钱,明日在来吧。”
秦鹿不懂行情,不知道想要与美人一亲芳泽得抢先机,今日无法,她只能明日再来。
将酒水钱付了之后,秦鹿便要朝外走,才出了万色楼,后头突然有个人朝她这边直直地冲了过来,险些将秦鹿撞倒。
她脚下一滑,朝前扑了过去,索性身手不错没有摔倒,只是发丝略微散乱了些,再回头看去,方才撞她的人明显是被人踹过来的。
“瞎了你的狗眼,敢挡爷的路。”那男人说完,抬眸朝秦鹿看去,只瞥了这一眼突然愣了愣,随后抬眉,眼神顿时起了打量,晃着手中扇子正欲朝人过去。
秦鹿见这个男人,也不禁皱眉,一双眼仔细看着对方的脸,像是能将其看穿了般。
一旁的李传认得这人,立刻拉着秦鹿便要走,还压低声音道:“秦姑奶奶快走,这人是煜州卓城的首富夏谦,不好惹的。”
他先前在欢意茶楼前,也被这人踹过一脚。
秦鹿没立刻离开,反而朝前一步,似是月色太暗,对方又背对着灯光所以看不太清,在她凑近后,夏谦笑意更浓,一把扇子轻佻地挑起秦鹿的下巴,哟了一声:“这是谁家的小姐,这般不学乖,居然还女扮男装来青楼了,怎么?贪玩儿啊。”
秦鹿轻轻眨了眨眼,凑得近了,她才在这人的脸上看出了些许门道。
“怎的这般瞧着爷?莫非是见爷俊俏,想陪爷玩玩儿?”夏谦又一步上前,秦鹿微微皱眉思量,随后莞尔一笑:“好啊。”
第8章 桃花人面:七
戌时,卓城部分街道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有个别地方还亮着灯,一些街头摆的夜摊也都收了,只有灯红酒绿青楼那一条街还些微热闹,但也有一部分已经收足了客人,早早歇下,虽亮着灯,却未太过张扬。
李传瘦弱的身体在夜路上奔跑,眼前看得还不太清楚,等到了欢意茶楼前又险些摔了一跤,膝盖磕在了门槛上哎哟一声。
正准备关门的小二瞧见李传跪下,一步跳开,连忙道:“这可使不得!”
李传也不在意自己被人占了便宜,只脸色苍白,喘着气道:“我、我要见你家掌柜的!”
谢尽欢正在房内教贪贪下棋。
贪贪生前命不好,没读过书,不认得字,更不会琴棋书画这些有钱人家才会的消遣,她活着时唯一能占到些许好处的,便是仗着自己有这等相貌,即吃亏,也不易吃亏,她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被人手把手教下棋。
秦鹿曾说过,谢尽欢是个榆木疙瘩的脑袋,这话一点儿也不错。
要说秦鹿有吩咐,贪贪莫敢不从,让她做什么都行,让她陪谢尽欢玩,不论谢尽欢打算怎么玩儿,贪贪也都只有含笑陪着的道理,一个黑脸也不能给人的,却没想到谢尽欢居然真认认真真教起她下棋来了。
黑白两子,贪贪胡乱落下,谢尽欢都能说出一堆道理,发乎情,止乎礼,看她的眼神像是能将她给吞了,可手指头却没有碰过一下,眼睛也不敢朝她身上露出来的地方乱瞥。
贪贪觉得有趣,脸上笑容更浓。
谢尽欢正说到她这一子落得位置巧妙时,门外传来了小二的声音,小二道:“掌柜的,有人找。”
“忙呢,不见。”谢尽欢说罢,蹲在了贪贪的身边又开始指点江山,小二说:“是那个与秦姑娘一同过来的书生。”
谢尽欢叹了口气,知道凡是和秦鹿车上关系的,就不得不见了,于是他放下手中棋子,开了门见到李传时,李传急得浑身直颤,说了句:“糟糕了!谢掌柜,秦姑奶奶跟着夏谦走了!”
夏谦是何人物?整个儿煜州也少有不知道的。
煜州有四宝,最好的都在轩城了,笔墨纸砚四样,夏谦占了其中一样,便是砚,夏谦是砚台卖起的身家,轩城内最好的店铺里都有他夏家的供货,甚至距离煜州千里之外的燕京,也有夏家的合作商铺,说夏谦是卓城的首富,这一点儿也不为过。
但夏谦除了有钱,还有一点是人尽皆知的,便是好色脾气大,凡是有钱人该有的坏毛病,夏谦都有,偏偏这人又长着一副翩翩公子的好皮囊,不知多少好人家的姑娘都被他偷心也偷身,三言两语加上金银堆砌,就被哄了去。
李传将自己与秦鹿在万色楼门前见到夏谦的情况说清楚了,原来是秦鹿和李传去调查胡殷儿,没能买到胡殷儿今晚,夏谦也同样迟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两人都觉得没意思便先后出来,谁知道夏谦心情不爽,见前头有个男人走得墨迹,便一脚踹了过去,反而撞上了秦鹿。
两人便这么碰见面了。
“他撞了秦姑奶奶,秦姑奶奶没拿刀削他?”谢尽欢记得,秦鹿的腰间有个从胡人那边进贡的削铁如泥的宝刀,只有手肘长短,是当年西齐还在时,皇帝赠给梁妄,梁妄又给了秦鹿傍身用的,那东西……曾险些割了他的脑袋。
李传一拍大腿道:“问题就出在这儿,秦姑奶奶非但没有生气,还一直瞧着人家笑,就像是……就像是看上对方了。夏谦说要带她去玩儿,秦姑奶奶也同意了,还说让我先走,她晚些再自己回来,两人仿佛久别重逢的老友,肩碰着肩一同离开了。”
谢尽欢更觉得李传这话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啧啧摇头:“不对啊不对啊,夏谦再好看,也比不上梁王爷,秦鹿这是转性了?!”
贪贪听到这儿,轻轻眨了眨眼道:“秦姑奶奶主意多,会否另有打算?”
谢尽欢思前想后觉得不对,秦鹿虽然武力值不错,可她行事总冲动,本来好好地去调查胡殷儿,怎么又和夏谦扯上了关系。谢尽欢不止一次见过夏谦,夏谦是人,与妖魔鬼怪都没沾边儿,身边就连个被他打死过的冤魂都没有,怎会招惹秦鹿跟他离开?
谢尽欢猜,结果只有两种,要么是秦鹿被撞后又被调戏,憋着招,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动手削人呢,要么就是……她真的看上夏谦了。
虽然舍不得,谢尽欢还是觉得这事儿得与梁妄说,以往办事儿,两人都是一道的,现在只来了一个,他心中总觉得不安,所以作别了贪贪与李传,谢尽欢牵来了院子后头的老驴,一鞭子抽在驴屁股上就往轩城的方向去。
谢尽欢猜错了一点,秦鹿这回还真不是冲动。
她虽容易冲动,却也极少办错过事儿,只有先前跟在梁妄身后的几年因为不懂错过几回,后来被梁妄罚过了,渐渐也就记下了,这几十年读书写字修生养息,跟着梁妄一起听曲儿焚香,坐而论道,她没少定下性子。
若非是夏谦当真有古怪,她又怎么会大半夜跟着陌生男人一同离开?
秦鹿在夏谦的脸上,看到了与胡殷儿脸上相同的东西,就连两人身上的气味都一样,但她不能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