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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搂着他小小的肩膀,笑容隐在黑暗里看不真切,只能听到他听似柔和的声音,“子浔啊,喜欢吗?这是三叔送你的后宫,麒麟山庄。以后你想来宠幸谁,就去谁那儿,在这里,你就是皇帝。”
树荫里撒下斑驳的日光,程子浔眯起眼睛看着离他最近的一幢小楼,这幢楼不同于其他,很特别,颇具江南风情。
说话间,有人打开了窗,是个眉目清秀的姑娘,穿着薄如蝉翼的红纱衣,一头长发只用一支钗松松绾着,她似乎没料到楼下有人,倚着窗台对他们抱歉地笑了笑。
当真是倾国倾城。
程子浔扫了眼四周,看到保镖们的眼直了。
从那以后,他喜欢上了这个后宫。不是喜欢这里的人,这些美女脱光了都一样,身材都是一样的火爆,他只是喜欢来这里的感觉,他每晚只翻一个牌子,只住一个地方,任山庄里其他楼宇彻夜灯火通明,他对周平感慨着,“古代帝王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啊……”
彼时的周平还没有如今沉稳,脸皮也没如今厚,支支吾吾地叮嘱他,“二哥,有些事情不能太过度,你要注意身体……”
程子浔恶趣味地说:“要不你也挑一个楼试试,我保证三叔不会发现。”
周平吓得一个礼拜没跟他说话。
从此君王不早朝,何况他又不需要早朝。
等程子浔的父亲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程远山看着这座足以消磨任何一个男人意志的山庄,一夜气白了好几根头发,他眼尾发红,颤着手指着自己的亲弟弟,“程彪,你是要毁掉我的儿子吗?!”
跪着的程彪低着头,哽着声音,“大哥,我也是疼阿浔啊。您平时那么忙,大嫂整日与经书为伴,我看阿浔在家里闷,就带他出来玩玩……”
“玩玩?玩也要有个度!你是我的亲弟弟,阿浔叫你一声三叔,可是你做的这些,真是……”有个想法在程远山的脑中一闪而过,他眼里划过一丝惊异,当场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
程彪从医院回来时,对一旁被勒令反省的程子浔说,“阿浔,别怕,大哥他只是有点古板,你别生他的气。现在的年轻人,玩得更疯的都有,这又不是嗑药,大哥真是太大惊小怪了……阿浔,你放心去玩,有什么事情叔叔给你担着!”
程子浔抬起头,看向面前露出关怀状的三叔,三叔遗传了程家良好的基因,加上保养得当,依然丰神俊朗,只是他突然觉得,此刻的三叔有点像塔罗牌里那张牌:恶魔。
那个恶魔有一个火把,能点燃所有人的*,它虽然穷凶恶极,但是有动听的声音。而他的三叔,光有皮相,却没有内里。
几天后,程远山的病好了,接着,麒麟山庄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烧了。
这场火来得诡异,去的也快,仿佛一场大风过境,来无影去无踪。
程子浔对这个山庄被毁觉得有点可惜,他砸吧着嘴跟周平开玩笑:“我总算体会到一次后宫起火的感觉了。”
他跟周平这么说的时候,周平手里弹着一枚硬币,含糊道,“冬天嘛,天干气躁的,走个火也是正常。”
程子浔想说走你个头,可是看了看他不停搓着的双手,眼神闪烁,于是没说话。
后来周平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他没听见。
奇怪的是,没有人在程家提起过这场火灾,父亲没有,三叔也没有,仿佛不过是程家二少爷的黄粱一梦。
有时候,程子浔觉得,如果当初父亲没有被他气得住院,如果当初周平没有偷偷烧掉这个山庄,那他剩下的日子是不是就这么过了?然后等着三叔掌管程家命脉,把他们娘俩连同周平父子一起赶出去,四个人一起流浪街头。
一个下午,小周平把怀揣了多年的想法告诉他的时候,同样是十几岁的少年程子浔有点不相信,“你说三叔觊觎我们家的财产?他不是也有自己的公司,至于惦记我手上这么点股份?”
“二哥,你从小养尊处优,与世无争,喝惯了他的迷幻汤,当然不知道贪字怎么写。”
程子浔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他妈的是在骂我不求上进吗?”
“不是,我的重点不是在这里……”周平默了默,顿了好一会儿,然后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程子浔冷了脸色,“照你这么说,我爸为什么没有发现?”
“先生这么聪明,肯定早就察觉了,只是不能接受而已,毕竟那是他的亲弟弟。”周平严肃说着,“他这几年不停地扩张公司,不就是为了早点巩固程家在黎城的地位。可是他毕竟只是个人,没有三头六臂,顾了那头,就顾不了这头,这几年对你的疏忽,他肯定很内疚。”
程子浔:“阿平,你是不是宫斗的电视剧看多了?”
周平,“……”
程子浔小大人一样撑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其实你说的也挺有道理,都说家贼难防。”
周平忙不迭地点头。
程子浔拍拍胸脯,“别怕,既然还没到挑明白的那天,他肯定不敢轻举妄动,那我们就陪他玩玩好了。”
可是,两人都没想到,这一玩,就玩了十年。
……
门外一阵吵闹,大概是有人喝醉了,然后有保镖低声说话的声音,隔着门听不清楚,程子浔蹙了蹙眉,重新闭上眼,继续睡觉。
后宫没了,三叔依然按照老规矩,雷打不动地给他送美女,他已经记不清有没有身经百战,也不想去记。直到上星期的一次,就在颓唐,遇到一次意外。
跟以往一样,起床的时候,程子浔看到旁边躺着一位美女,女孩脸上的妆容早就花了,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底下这张脸,肯定又是哪个貌美如花的当红小明星。
可惜程二少猜错了开头,更猜不到结尾。
小姑娘大概早就醒了,但依然醉醺醺,一双琉璃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见他醒来,她撑着半边脸颊,拿脚踹了他一下,懒懒地问,“你谁啊?”
程子浔看了看她,女孩的眼神虽然朦胧,眸子却清澈,大约二十岁上下,正是花样年华。同样这个年纪,却不像平日里那些女孩,总带着三分掩饰。
他瞬间心情大好,伸手用指腹替她擦了擦残存的唇膏,牵着嘴角说道,“你在我床上睡了一晚,现在才来问我……三叔没告诉你我是谁吗?”
第4章 chapter04找
小姑娘被如此明亮的笑容晃了晃神,马上蹙了蹙秀眉,“什么三叔?”
程子浔的手顿了顿,“你不是三叔叫来的?”
小姑娘明显误会了,以为三叔是这里的老板,气急败坏地坐起来,“你才是三叔叫来的,你全家都是三叔叫来的!”
“……那你是怎么到我房间来的?
女孩有点恼,用手捶着床争辩道,“这是我的房间!”
“……”程子浔头疼地扶了扶额头,昨晚喝高了,发生了什么他真的不记得了,他心想着,这姑娘要么就是走错房间了,要么就是还没睡醒。
“你叫什么?”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你猜。”
“……”
人家既然不想回答,他也很有风度地没有追问,刚要拿小费给女孩,却被女孩抢先甩了一脸的现金。
他被砸得有点懵,鼻尖充斥着钱币味,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两人此刻都一|丝|不|挂,她先前是把现金放在哪儿的?
还没反应过来,小姑娘竟然手脚麻利穿戴整齐离开。
他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纸巾和冈本空盒,半晌才低着头嘿嘿笑了几声,心想着,你醉了不记得不要紧,要知道你是怎么我房间的,还不简单。
他破天荒打给三叔,开门见山提起昨晚的女孩。
三叔的语气有点漫不经心,“昨晚那个怎么样?”
程子浔含糊应付,“还行,够用。”
三叔反应了一瞬,哈哈一笑,“你这个臭小子。不过,我怎么听说你睡错了人?”
程子浔淡淡道:“这才刚发生的事,三叔听谁说的?”
三叔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马上道:“没有听谁说……还不是我送你的那个女孩,昨晚就回来了。”
“哦。”他不等三叔继续说下去,就挂了电话,他沉吟了一会,既然那个小姑娘的确不是三叔送来的,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平拿来酒吧的监控录像时,程子浔只围了条浴巾,赤着上半身正在吃早饭。
他不紧不慢地嚼着最后一片培根,然后点了根烟,让周平举着平板看。
看了一半,他示意周平暂停。
他指着画面里都穿着白裙的女孩,语重心长地跟周平分析,“你知道么,整件事情的关键在于,颓唐的走廊真他妈的太窄了。”
周平沉默不语。
程子浔这才想起来昨晚确实跟这个姑娘擦肩而过,其实他本来已经带着三叔送来的人准备回去,但是在走廊里不小心跟人撞了一下,那女孩好像也喝多了,所有人都没在意,于是在昏暗暧昧的走廊里,他记得自己随手抓了身边的人进了房间,却没想到抓错了人。
他用手抹了抹屏幕,监控太模糊,连面貌都分辨不清。
程子浔努力回想那个女孩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记起那双琉璃般的大眼睛。
程子浔忍不住踹了周平一脚,“你当时滚哪去了?这么大一个乌龙都没发现?”
周平心里说着你都跟人上床了也没发现掉包啊怪我做什么,可是当然不能这么说,他揉了揉被踢疼的心口,“那时候你说要吃张记的鸡丝粥,我去给你买粥了。”
程子浔斜着眼睛看他,“是你自己想喝吧,我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周平举起手发誓,“天地良心,爷你不能喝了粥就不认账啊。”
程子浔听着这话觉得别扭,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视频我留下了,店里的去删掉。还有,去找到这女孩的名字。”
周平愣了愣,这可是二少爷头一次吃回头草啊,“这个好找,她身上穿的裙子是香奈儿今年的限量款,应该能知道是谁买了这条裙子。”
“你眼神挺好。”程子浔不耐烦地挥手,“快去快去。”
周平办事一如既往地效率,不到一个下午的工夫就问到了。
据消息,这裙子全球只有五条,四条是老外订走的,另外一个是中国人,刚好是黎城人。
当时程子浔正对着镜子系领带,他心情颇好地朝镜子里的周平吹了声口哨,“叫什么?”
“林泽笙。”
某人系领带的手顿了顿,转过身冷笑,“这是个男人名字吧?你他妈的又糊弄我?”
周平刚想说话,程子浔又狐疑地问,“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林达公司的总经理,商界奇才,黎城的风云人物。以前老先生经常拿他来跟你比较的那个……”
程子浔的脸色很不好看,其实周平顾着他的面子没说全,不只是自己老爹,整个黎城的人都喜欢拿他和林泽笙做比较,因为两人年纪相仿,都出生豪门世家,一个是真材实料的海龟,另一个却长成了纨绔子弟的典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反面教材。
程子浔意兴阑珊地转过身继续打领带,声音冷冷的,“他买裙子做什么,送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