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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凝知道劝他不住了:“Leone派人守在这边呢,那好,我回酒店一趟,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回来。”
他点头,立刻一个字都不再说地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臻臻~~~
☆、第 45 章
回到酒店她快速地洗好澡换好衣服,等打开门,候在门口的中文服务生阿华已经把晚餐送了过来。
“打包去医院吃吧。”她一刻也不想耽误。
阿华应声,又把一个钱夹和手机交给她:“这是傅先生的东西,刚刚放在了医务室,是否您先保管一下?”
莫凝正要接过来,一个小东西从钱夹里掉了下来,阿华马上捡起来递给她。
莫凝几乎叫出来,却立刻掩住自己的嘴巴:是她的照片!在机场的时候,她交给傅怀臻的证件照。
他说要三张,原来多的一张,被他偷偷藏在了这里。
突然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探进她的胸口,攫住了她的五脏六腑,下了死劲地揉、搅,挤压,乐此不疲,仿佛在享受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意。
还不如索性被掏空,就变成这样没有生命的纸片,堂而皇之地,占据他的生命。
钱夹被锁进了保险柜,傅怀臻的手机被莫凝一起带到了病房。
傅怀臻眉头微蹙着,睡得好像不太深,果然,她刚刚打开酒店准备的饭盒,他马上睁开了眼睛。
莫凝后悔也来不及了,东南亚香料富有侵略性的气息溢满了整个空间。
点滴里的营养液,哪有办法满足一个两天未沾水米的吃货的口腹之欲。
傅怀臻舔舔唇:“是炒饭吧……虾仁……甜椒……罗望子……”
莫凝抱起饭盒:“我出去吃好不好?”
他摇摇头:“没关系,我……没胃口。”
他声音里的弹性比刚刚好了些,气息也稳定不少,莫凝胃口一下子开了,呼哧呼哧很快就吃完了,正要抹嘴,傅怀臻的手机响了。
一看上面的来电名称:“老贺。”
莫凝一边递手机一边庆幸自己在来电之前就把饭吃完了。
傅怀臻示意她把床摇起来一点,深吸了几口气,才把手机接通了,声音虽然中气不足,但是镇定自若:
“我在睡觉,声音当然轻。”
“嗯,身边有人。”
不能联想,莫凝脸一辣,把饭盒收起来满屋子找垃圾桶。
“蜜月圣地,你来干什么?”
“嗯,现在挺好,你来了说不定心脏就不好了。”
“暂时不回,很久没度假了。”
“好,修改方案通过就好,你在K山再留一段时间,有什么事好沟通。”
……
莫凝一颗心才算放下来,还好,贺志翔不知道她也来了这里,而且也暂时分身乏术。
傅怀臻放下电话呼吸又急了起来,像是一口敛住的真气突然散逸,头陷在枕头里虚脱一样地喘息。
莫凝赶紧走上去帮他顺气,他喘息未定,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怎么了?”
莫凝右边手臂上贴着一块大胶布,掩饰已经来不及了,她讪讪笑笑:“划伤的,没事。”
“这还没事?”他想抬高声音,嗓子却沙哑得像生了锈,“怎么弄的!”
莫凝笑嘻嘻的:“不小心在车上划的,没想到我这么细皮嫩肉哈。”
他抬起了头,刚把自己撑起来,又跌回枕头,声音不甘又无奈:“我……看看……”
“没事儿!反正不在脸上,没破相就行!”
“看看!”他的声音也像被利器划过一样,沙哑中带着撕裂。
莫凝只好把纱布拉开一点,伸手到他面前。
他却又突然不敢看了,吸了口气闭住眼睛,像是马上要面对什么可怕的东西。
“还是不要看了,怪恶心的。”
莫凝还没说完,他又睁开了眼睛,仔细端详着那个伤口。
缝了大概七八针,红肿还没完全消退,像是爬着一只小蜈蚣。
像是无意识的,他伸出了一只手,莫凝几乎可以感觉到,他指尖微凉的温度……可他又在指尖触到她的一瞬,缩了回去。
“真是不小心。”他埋怨,语气从来没有这样不满。
莫凝手臂的伤口还没拆线的时候,傅怀臻已经可以下地自如地行动了。
阿华把医生的话翻译给莫凝听:“傅先生这次的情况非常严重,但是幸亏送院及时。而且他很配合治疗,一直保持心情放松,所以才能恢复得这样快,接下去要注意稍微补充一点营养,并注意适当的运动。”
他又特地补充:“医生说,傅先生的恢复,和您的悉心照顾也是分不开的,莫女士,您辛苦了。”
莫凝觉得自己也没有做什么,他有专门的护工,护理的工作没有一件需要她插手,她只是每天陪在他身边,让病房里不至于显得那么空荡冷清。
他没有催着她回去,托Leone带来了很多旅游杂志让她翻阅,也不和她说太多的话,大多时候在睡觉,醒来的时候会插上耳机闭目养神,医院搭配的伙食都尽力吃光,连睡觉的姿势和翻身的次数都严格遵循医嘱,似乎在积蓄一切力量,让自己尽快好起来。
但是莫凝真的很难把这样的治疗过程和放松愉悦的心情联系起来:迁延不愈的喘咳让他大多时候其实睡得并不踏实;每天数不清的药物和针头,他的手背已经一片青紫;肺部抽了两次积液,麻醉过后痛得满头大汗。
可是再痛再难受,他看莫凝的时候总是微笑的,而且每天下午,他都会提醒她去给手臂的伤口换药消毒。
莫凝有一次偷偷看了一下他在听什么——是一首印度的梵乐。
真正让他心情放松的,应该是他练了多年的冥想瑜伽。
拆线的时候,傅怀臻陪着莫凝一起去了。
手臂留下了一条粉色的疤痕,莫凝若无其事卷下袖管,傅怀臻却还在用英语向医生仔细问询。
医生已经准许他出医院四处走走,两人一起慢慢踱出了医院。
莫凝饶有兴致地问傅怀臻:“现在你需要补充营养,顺便满足一下口腹之欲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憋了这么多天,莫凝觉得吃顿好的理所当然会是他的首选,不过谨慎起见她又补充一句:“最好清淡点,你的肠胃还得养一养!”
傅怀臻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亮,但并没有预想中的迫不及待,反而当即摇头否决:“不了,我们随便走走吧。”
医院也离海不远,在这个百分之九十都是宗教徒的东南亚岛屿上,几乎走几步就有一个寺庙。
走了一段,莫凝感觉傅怀臻的气息有些沉,忙提议回医院。
傅怀臻好像还不尽兴,指指不远处的一个长椅:“我们在这儿坐会儿吧?”
莫凝踟蹰,他笑笑:“好久没晒到太阳了,正好晒晒,而且,坐在这里看看风景也不错。”
长椅在树下,有阳光从枝叶间漏下,却不是太晒,不远处放眼望去是大片碧海银沙,确实很惬意。
莫凝才同意了:“好,坐坐!”
炫红的夕阳正挂在海面上,天边云霞似绮,拖曳伞像一朵朵镶在云锦上的花,海水的起伏温柔安宁。
傅怀臻的侧脸也像镀了一层淡淡金色:“莫凝,这些天,连累你了。”
“哪里?应该的。”莫凝尽量让语气爽快轻松,“你忘了?我本来就是来公干的!”
从最初的恐慌,到后来的踏实,渐渐变成安之若素,她倒真的没感觉到过累。
他却不能再那么举重若轻:“Leone说,如果不是你的坚持,我可能……”
莫凝想起来就后怕,但却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哪有那么严重!老外怎么也喜欢添油加醋!”
“明天,回去吧。”傅怀臻望着前方,眼里映着漫天云霞,却并不明亮,“家里那边,肯定有很多事等着你。”
回去,从他身边离开……莫凝曾经那么想一走了之,可现在竟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硬生生要从心里被抽离,一下子就空了:“明天……”
傅怀臻轻轻咳了几声,她马上什么都来不及去想:“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帮你买点水……”
“不用……”他忙挥手,等喘咳过去,闭了闭眼睛坐正,“莫凝,对不起,那天在窠餐厅,我唐突了。”
“不过,幸好……”他笑笑,似乎不胜庆幸,“你拒绝了我。”
“幸……好?”莫凝惶惑。
他低头自嘲地轻笑:“你曾经问过我,有没有遇到过,再也没法和人生愉快地聊天的时候,其实,七年前,我差点就以为,我连和人生聊天的机会都没有了……这几年,我好不容易才能重新和它沟通,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建立起信心,以为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相谈甚欢……可是,我没有想到,原来,它还是随时可以选择一走了之避而不谈,而我,除了沉默,却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刚刚空荡荡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重重地坠进来,撞在心口,生疼。
莫凝用力吸气。
傅怀臻看看她手上的伤痕:“有时候,我甚至开始生出些奢望,或许,我还有余力,去庇护一个人,去给她余生的幸福,跟她一起,和人生把酒言欢……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如果真的有个人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带给她的只有负担,只有数不清的心惊胆战,还有无时不在的忧心忡忡,她会像我的家人一样,因为人生的不可理喻而饱受折磨……而她本来,背负得已经那么重……”
他无法再想下去,顿了顿,语气里的后怕才稍微平息一些:“所以,我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再去爱一个人。”
“所以,莫凝,幸好,你拒绝了我。”
☆、第 46 章
莫凝胸口的坠痛越来越密集,好像整个人都重得在往下坠,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把想说的字句从心里掏出来:“傅怀臻,别这样说自己,你一定可以让人幸福,只是……”
那个人,不会是我。
想到这里,所有的重量突然齐齐坠下,胸腔被砸开一个无底的洞,里面只有无尽黑暗的绝望——原来真正让她绝望的,不是他的病痛,而是今天,他告诉她,他放弃了,他要她离开。
她对傅怀臻,由怀疑而始,揣着一把刺探的利刃挑开他的世界,她宁愿他就如自己心里预设的那个魔鬼,让她可以理直气壮地恨,她甚至已经无数遍地预演,在罪恶的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她会如何义正辞严地拷问他的灵魂。
可她是个愚蠢的刺客,等不到图穷匕见的那一刻,已经被他消磨了战斗力,甚而,他反过来杀入她的世界,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所向披靡地攻占了她的心神,遏制住她的反抗,在不知不觉间,策反了她的灵魂。
她羞于承认,可是无法逃避:她眼睁睁的由着自己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越陷夜深,乃至,完全失去自救能力。
或许他刚刚的话,是让她幡然醒悟的最后一线生机,她也应该觉得庆幸才是:“幸好……”
她努力地让自己认同,却只苦笑着喃喃:“这真的能算是,一种幸运吗……”
“对我而言是,”傅怀臻很肯定地说,又一本正经地看向她,“而对你,错过我,可能就真的不是那么幸运了!”
莫凝愣住,但很快听到他不甘又无奈说了下去:“被人拒绝的味道,还真的不太好消化啊……”
原来刚刚的那一句,不过是他自我安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