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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青年挠挠头说:“有人找你。”
于乔随着她走到校门口,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发亮的车。
这车,于乔开学那天就见过。
那天,陈一天提着她的行李走在前,于乔背着书包跟在后。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体宽大,车窗漆黑,正堵门口。
陈一天把行李举过头顶,才勉强过去,回头小声叮嘱于乔:“小心点,别碰了人家镜子,碰了咱们赔不起。”
于乔对车的价钱没有概念,但这句话,于乔一直记得。
社会青年走在前,于乔走在后,离车越近,于乔越发现,这车不止一次停在这里。
不止开学那天、不止今天,还有很多次,这辆车都停在这,她对车的眼熟程度,绝不亚于对这个“社会上的人”。
毛利小五郎拉开右后车门,于乔踌躇两秒,弯腰看去。
林小诗端坐在左后方,和于乔对视,诡秘一笑。
※※※※※※※
林小诗说,她是放学去找她爸,路过矿中,印象中于乔在这读书,就让司机试着去找一找。
她端坐着,言语间,随意地打量于乔。
然后说:“乔乔长高了,脸也捂白了,变好看不少。”
于乔穿着宽大的校服,里面是那件亲妈手织毛衣,纯素颜,连个润肤露都没擦。被这样夸,她肯定不会当真,只等正题隆重推出,她默默低下了头。
于乔擅长交往的人群有:比她年纪小的,和她同龄且城府不深的,和比她老很多的,比如陈奶奶。
于乔不擅长交往的人群有:和她同龄且精于世故的,比她年纪大又不把她当小孩子看的,以及特别漂亮的各个年纪的女性。
于乔低头的角度,刚好看到两人的小腿。
林小诗腿上穿得很少,勾勒出的小腿肚几乎没有弧度,肌肉紧紧贴在骨头上,没有短跑运动员那种鸡腿式的肌肉。
据说长这种腿的人,天生聪明,有主见。
想及此处,于乔缩了缩脚。
她穿蓝色运动裤,松松垮垮,盖住脚的一多半,露出洗得褪色的运动鞋尖。
林小诗只能看到她一侧脸,眼尾微微上挑,目光谨慎,表情正统。冷眼一看,是个死学习没个性的初中生。
但是以她掌握的情况,这孩子校服包裹下,绝对有颗叵测的心。
“乔乔,你知不知道,你哥,陈一天为了你做了多少?
“他每天打工赚钱,课都不上了,几乎没有哪一天的课,他是完完整整上完的。
“他那么爱机械设计,老师主动给他机会,让他读研究生,他却拒绝了。
“我们周末的聚餐、活动,他几乎不参加,问他就说没钱回请。
“乔乔,你告诉我,他是真的没钱吗?没错,他爸妈是离婚了,可他妈在国外,他爸在南方开工厂,两个人的经济实力都不差,他换季的衣服都买不起?连个AA制的聚餐都没钱参加?
“我不关心你跟他有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你们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从法律上、从伦理上,他都没有养你的义务。”
说这句话时,林小诗观察于乔的反应。原本一半推测一半试探,于乔的反应告诉她,她猜对了。
“姐姐……”于乔呐呐地开口,她想问,林小诗从哪里知道这些,是不是陈一天跟她抱怨的?还有,林小诗开着豪车来跟她谈这个,是以什么身份?
这场对话本就不平等,林小诗不关心于乔的疑问,也不想回答,所以根本不给她提问的机会。
她继续说:“你是可怜。可天底下可怜人多了,我敬佩那些苦难中自强不息的人,对这样的人,我也愿意施以援手。可我不能认同你的做法,你把苦难转嫁给他人,拖垮了别人的人生,还认为理所当然。”
林小诗再次打量于乔,小女孩长高不少,蜷坐在汽车后座,黑色真皮座椅的质感更衬得她行容畏缩。“我听说过几个病例,化疗很漫长,很痛苦,就算找到了配型,做了手术,很有可能会排异……总之成功率不高。”
于乔第一次抬起头来,扭头和林小诗对视。
这车是她爸爸的,也就是她家的,也就是她的。所以她坐在这雍容华贵的车里,没有丝毫的拘谨不适。
相反,这车的气势就是她的气势。
她穿了件英伦格子薄棉外套,学院风,一副“世界我有”的神态。
于乔想要解释,林小诗的信息有误,她得的不是白血病,虽然病情同样凶险过,可她几乎痊愈了,也不需要林小诗来操心配型。
但是对上林小诗的眼睛,她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强大的人制定规则,弱小的人遵守规则。有能量的人改变规则,没本事的人为规则所累。
林小诗用自己的认知和逻辑,把故事的启承转合预设好,细节的相悖之处直接跳过,不求证,不思辩,她的逻辑就是世界的逻辑。
这样一个交流对象,于乔还能说什么呢。
“小诗姐,你今天特地来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
“我没有特地来找你。我只是顺路。”林小诗睁圆了眼睛,依旧咄咄逼人。
于乔吸了吸鼻子,看向窗外。
毛利小五郎百无聊赖,靠在校门水泥柱上吸烟。
他身后的操场空无一人,学生们都被关在教室里。
“我只有一个问题。是我哥亲口跟你说的这些?是他让你来找我谈的,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争夺女二身份,一个捷足先登,一个扫除障碍。到底谁能胜出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摇摇摆摆摇向前…49
林小诗:“他没有亲口说,他的事情; 学校里都传遍了; 还用他亲口说吗?”
于乔平静地说:“好; 那我换一个问题。你来找我; 是想让我做什么?”
林小诗盯紧于乔额头,然后移开目光; 看向夕阳普照下铺满黄沙粒的操场。
于乔看到她眼里的悲悯一闪而过; 不知是为了谁。
“我不会让你做什么。我只是告诉你; 你遭遇的不幸,的确很不幸。可人都一样,各有各的不幸; 谁也没轻松多少,谁不是在努力活着。
“可你不能把自己的不幸转嫁给别人,转嫁给除了父母子女以外的其他人。
“那句话怎么说——自己的梦自己圆。自己的噩梦也要自己醒。
“陈一天有他的路要走; 他本来可以在学生会混个一官半职; 当上学生会主席也说不定。他是个很有才华、很有思想的人,他不应该陷在日复一日打工赚钱的循环里; 我们学校的教授想让陈一天考他的研究生; 他都没答应……于乔; 你知不知道; 陈一天为你; 做出多大的牺牲?我,我们多人惋惜他、心疼他,你还能心安理得地利用他吗?”
下课了。
教室外墙挂着个生锈的电铃; 金属碰撞的声音,远远听起来毫无质感,与矿中的廉价气质相得益彰。
但少年的情绪是不分贵贱的,教室里桌椅碰撞声远远传来,几个班级的门陆续打开,先有老师夹着教具出来,接着是倾巢而出的学生们……
言尽于此,铃声刚好结束了二人的谈话。
十四岁的于乔,从未如此窘迫。
她钻出车来,浑身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这才觉出手冷脚冷。
她下车走了两步,双手插在校服兜里,缩着身子吸了吸鼻子,停下来思考片刻,又加快速度进了校门。
林小诗没有下车。
司机见状,忙掐灭烟,端着肩膀小跑着坐回车里。
※※※※※※※
庞大的黑车需要调头,矿中门口是一条单车道,坑坑洼洼的,煤渣和黄土混在一起。
小五郎本想一把轮倒出来,没想到后面停着一辆车,行将报废的桑塔纳。
车牌号码倒挺牛的:辽ALL110。
毛利小五郎狂躁地按了两下喇叭,卢姗提醒陈一天:“你往后倒点啊!”
陈一天没动,眼睛盯着矿中操场,那里涌出很多学生,只有一个身影脊背僵直,逆流而上。
前车又按喇叭,这次按下很久才抬起来,很是不耐烦。
卢姗用手肘碰了碰他。她发现陈一天没有走神,他只是在观察什么。
桑塔纳让出路来,大黑车终于得以转寰,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
2001年,网吧开始盛行。上半年,东北工业大学的周边一下子开了三家网吧。
一水儿的台式机,显示器不是液晶的,像机器人脑袋,头很大。
上网按小时计费,4元钱一小时,包宿10元或者15元。
大学里,有电脑的学生凤毛麟角,哪个宿舍有一台电脑,闲时会有很多人聚在显示器前看电影。
上半年,日本换了首相,小泉纯一郎上台。当年的网络高人做了一款小游戏,在网上迅速传开,用鼠标点击小泉的身体,他会被甩来甩去。搁现在看来,这游戏毫无难度,也没打怪升级的乐趣,但当年就是传播得很快。
陈一天接到卢姗电话,说家里买了台电脑,想麻烦陈一天安装一下。
虽然不懂软件、代码,可陈一天接触电脑比较早,接个线、连个网没有问题。
卢姗住在“青年新城”,是个新小区,两年前开始卖,去年才交房,一水儿的小户型,地理位置不算好,但胜在单价不高总价又低,业主以年轻的上班族为主。
周日下午,陈一天找上门来时,卢姗正在看电视。
这两天的国际新闻很有故事性:尼泊尔王室发生血案。尼泊尔国王比兰德拉等多名王室人员被王储迪彭德拉刺杀身亡,迪彭德拉在随后自杀,但是没有成功,根据尼泊尔宪法规定,彭德拉继任了国王。
这则新闻陈一天在家也看过,此刻卢姗家的电视正在重播。
卢姗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门口,帮陈一天找拖鞋。
她的卷发未经打理,发丝没有光泽和弹性,居家的缘故,素颜少了几分精明,平添一丝低眉顺眼的温柔。
她放下拖鞋,问陈一天吃饭了没。
四目相对,卢姗别过脸去,陈一天发现她眼睛浮肿,估计一天没有出门,一直窝在沙发上,说不定还哭过。
陈一天吃过午饭出来的。
卢姗穿一套肉粉色印花睡衣,上衣包边小翻领,没扣扣子,她把两个衣襟一左一右向身前裹紧,看着陈一天换鞋。
电脑摆在客厅角落里,包装纸箱开了封,东西还没拿出来。
陈一天直奔主题,开始动手拆电脑包装。
卢姗插不上手,裹着睡衣扭头去厨房了,说是炒两个菜。
这房子使用面积六七十平米,大一居。
客厅和厨房、卫生间较大,卧室相对小一些。
陈一天问卢姗电脑准备装在哪,卢姗正在厨房摆摊儿,水槽、台面、菜板都摆满了,水淋淋的乱七八糟,她披头散发,手忙脚乱,头也不抬地说:卧室拐角。
卧室拐角早就留出了位置,放着一个风格简约的电脑桌。
陈一天布好线,把机箱、显示器都安放好,开始接线。
卧室空间狭小,墙与床刚好组成一个直角空间,陈一天东一下西一下,后背渗出细汗,简直嫌腿太长太多余。
只剩下鼠标和键盘没有接,他先开机试了下,屏幕亮了,出现一行一行的英文,提示正在开机……
只关注显示器,他脚被线绊了一下,身体向床的方向倒,他本能地用手支了下,床铺得太软,整个身体几乎陷进去,有卢姗身上特有的温软香气。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