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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身体不舒服?”
他伸出一只手搭上她光洁的额头,另外一只手扭开了床边小灯。
丁汀眼见着他眉头突然皱起来。
“你发烧了。”
慕言坐在她身边,又探了探她颈窝的温度,“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也不吃药,先起来吧,试试体温,待会叫医生过来一趟。”
他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序。
丁汀被他揽着背坐起身,已经出汗到无力。
张嘴说话时,那种沙哑把她都吓了一跳。
“慕言,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北京?”
…
屋子里陷入死一样沉寂。
丁汀眼底泛着无数条红血丝,瘦瘦弱弱坐在那儿,身上睡衣宽大到看不清骨骼,“听说世逸子公司有一大半都搬过去了,那打算什么时候过去呢?明天?后天?还是马上?”
那声音里的颤抖太明显。
抖得慕言心无来由空拍,他立刻反应过来,想要张嘴解释。
却无从说起。
“我知道,你做的每个决定都是有意义的,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去改变什么,”丁汀垂着头,看不清面容表情,只是声音慢慢带上了哽咽,“而我想要得到的,也不过是一次提前通知而已,不要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像个不经事的傻子。”
“我丈夫都要搬迁去北京了,我还乐呵呵在临市买裙子。”
“也许别人说的对,我根本就是个不值一提的花瓶而已,连最起码的知情权都不配拥有。”
她越说越过分。
自嘲的每个字眼都戳在慕言心上。
他迷茫地坐在那儿,很清楚知道自己错了。
但究竟为什么会犯这种错,慕言却记不清起始。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过某种意识,这件事是应该告诉丁汀的。
也没人告诉过他,应该怎么去做。
“对不起……我……”
慕言从未如此哑口无言过。
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谁能告诉他,到底怎么爱人才是正确的,不伤人的?
丁汀苦笑着摇头,双手抱住膝盖,“你去北京后,我们要怎么办?要像很多人那样,当一对异地夫妇,各过各的,互不相干?”
“当然不是,我为你联系好了北京的高校,你可以去继续任教,还是教美术史,”慕言连忙解释,像是急于弥补,“你喜欢当老师,我不会逼迫你去放弃……”
“可你问过我吗?我想不想去?我的家人朋友都在这里,你让我没有任何准备就跟你远赴他乡?”
丁汀禁不住笑出声。
声音却是说不尽的冷淡。
她能理解慕言这么做,背后的原因。
他习惯安排好所有事情,习惯去掌控。
而且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所以在世逸彻底搬迁成功之前,他宁愿不说。
曾经,丁汀也觉得,可以忍受他的倔强和执拗。
因为联姻中,他们都没有要向彼此交代的义务,因为她喜欢慕言,所以可以学着去理解他,然后自我消化。
如果装傻充愣可以保有这段婚姻关系一辈子。
那她当然愿意做个只会买裙子的小笨蛋。
虽然经过这些天,慕言不断改变后,丁汀依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但绝不是现在的状态。
这种病态的关系根本不可能持久。
它只会让双方越来越疲惫,让她每天活在猜测和自我怀疑之中,变得不像自己,变得力不从心。
而……
“我们两个走到这一步,我也做错了很多事情,”丁汀心头堵着一把塞子忽然拔开,瞬间的成长让她有勇气做出这个决定,“我总是去逃避,偏执相信着自己的道理,用最幼稚的办法躲开我们之间的矛盾。”
“也许,有些路,走错了不如不走。”
在学会爱人之前,大家是不应该勉强结合的。
那些无妄坚持,以喜欢为借口,成为了这两年多的刺,扎在他们之间。
慕言看见她如释重负的表情。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开始祈求,她不要说出口。
然后,他欲盖弥彰地起身,“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我买了粥……”
“慕言,我想,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丁汀按住他的手,用这辈子最大的勇气道,“我想重新审视这段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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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小仙女啊10瓶;离若舟笙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分开”两字彻底触动了慕言的神经。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平时罕有的惊诧表情,似是听了一场鬼话。
无论丁汀跟他提出什么要求,哪怕是要天边的星星月亮,慕言都可以听之任之,尽最大努力去满足她。
从娶来丁汀那天起,慕言就从未想过会分开。
无论是自愿的或是强迫的,这段关系就算是荒唐可笑,也必须永远存在着。
他眼底有片刻阴鸷,像失去了听力,将她的要求忽略不计。
“我这就打电话叫医生,你现在生病了,很多话说出口是一时冲动,”他帮丁汀掖了掖被角,“听话,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这次选择逃避的人,换成了他。
修长身材在灯光照映下拉长到远处墙根。
丁汀被迫窝在被子里,喉咙疼痛生烟。
“我深思熟路后才做这个决定的,其实我们俩早就应该分开冷静一下了,”她吸了吸鼻子,似乎也有些悲伤,“我不想每天像个扭蛋,靠猜测决定未来。”
那身影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是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声音。
像高山中的冰泉。
“我说了,一切等你病好了再说。”
丁汀嗫喏着嘴唇还想再说些什么,慕言却已经大步流星离开。
屋里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
她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竟有几分慌乱。
可是,从小到大,她的人生都已经被安排好了,可以顺从的当个花瓶,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做个只会花钱的富太太。
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思维清晰。
她这次离开,是为了拯救自己。
拯救慕言。
…
当然,这份执着暂时被疾病压制。
之后的几小时里,丁汀体温迅速升高,烧的不知今夕是何年。
整个人像小锅炉包在被子里,她迷迷糊糊中感觉有只手一直在她额头上掠过来掠过去,然后有隐约说话声。
具体她也没听清,只有几个“吃药”“降温”的字眼。
也许是心里装着事,这场病来势汹汹却去的极慢。
一直到后半夜,她头痛欲裂睁开眼,身边坐着一个半眯着眼的人。
她眼睛有点模糊,看不清他的五官。
“慕言?”
他支着下巴的手立马落下,再抬眸时已经清明,第一时间过来摸她额头。
还是有些热,但比傍晚要好很多。
把冰贴给她摘下来,慕言声音也有些喑哑,“还有哪里不舒服?要吃点东西吗,我去帮你把粥热一热。”
说罢便急匆匆离开了。
那片背影里,除了浓浓关心,还有慌乱逃离。
丁汀手臂搭在眼睛上,体力已经透支,浑身都是黏腻的汗水,脑袋混沌一片。
发丝黏在脸颊两旁,她用手拨开,再也忍受不了,病恹恹起身去浴室清理。
温热水流兜头冲下来,终于把久睡沉疴洗刷大半,让身子更轻快了些。
她脑袋里闪回着傍晚自己说的那番话。
逻辑清晰,条理清楚,简直完美。
她果然不只是个花瓶,还是个善于辩论的花瓶。
双手往后拢了拢头发,还没洋洋自得完,浴室门忽然被大力推开。
此时她身上还涂着香喷喷磨砂膏,正等着乳化。
丁汀条件反射捂住胸口,大喊了一声,“啊,你干嘛!”
虽然夫妻之间该看的都看过了,没什么好遮掩的。
但是任谁洗澡到一半被闯入,都会很崩溃吧。
更何况这个神色慌乱而来的人,是天天板着脸装老干部的慕言。
他显然也有些尴尬,手搭在门上不决进退。
“你……你先洗,粥我热好了,你去餐厅吃吗,还是我端上来?“
“我、我自己去吃好了。”
丁汀看着他缓缓退出去。
不自觉松了口气。
看来这段关系真是要好好整理了,不然接下来,他俩都得疯了。
而从楼梯下来的慕言,一个人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
竟然觉得有些可笑。
殊不知刚才他进卧室没看到丁汀时,心都漏跳了一拍。
只要想到她可能会走,会离开,慕言那颗总是平静的心就会开始狂躁。
想要找个笼子把她关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
丁汀收拾好下楼,慕言正站在中岛台挑酱菜。
这些都是丁茜亲手制作后给她带来的,是从小吃到大的味道。
配粥刚刚好。
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丁汀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慕言是不想说。
力所能及去堵塞她所有提出离开的档口。
一碗粥吃的七七八八,丁汀裹了裹身上的毛衣开衫,有些意犹未尽舔着嘴角,“还有吗?我好像没吃饱。”
病后的胃口倒是好很多。
慕言默默点头,亲自拿着碗给她续粥。
肉沫香气在屋里四处萦绕。
她埋头默默吃着,想尽快脱离这窘迫气氛的场面。
餐桌上他们分占两边,各怀心事。
最后还是慕言叹息一声,努力保持着平静说,“公司搬到北京是很早就决定的,但是这其中困难很多,至于什么时候彻底完成我也没有把握,所以才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不会再犯了。”
“但是不要随便把分开说出口,丁汀,这样很伤感情。”
即使是道歉,他也有种居高临下的说教感。
对慕言来说,相处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这里错了就改,那里好就保留。
只要在一起,所有东西都可以慢慢归于圆满。
但丁汀却已经对这种模式感到了厌倦。
她壮着胆子摇了摇头。
学着丁建州以前教她的说。
“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拘泥于某件事,是我们的相处模式有问题,”她神色中带着少见的犟,“我只是觉得暂时分开可以让我们更冷静的思考,你难道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或者说你压根没明白我们的矛盾出在哪里。”
他当然不懂。
以前也是这样生活的,两年多来不也相安无事走过来了吗。
为什么这次就一定要分个胜负对错,用离开来威胁。
慕言的神情渐渐冻结。
他无意再去解释什么,他肯定会改,会让她满意。
但是分开什么的。
“不可能,你死心吧。”
…
“真的假的,你这次哪来的勇气?梁静茹给你开专场演唱会了吗?”邵卿听说她的经历,啧啧称奇,小鸵鸟也会反抗了。
丁汀病气还没彻底褪去,躺在床上悻悻摇着腿,“结婚这些年,你也知道的,我都是假装不喜欢他,时间久了,竟然连自己都相信了。”
“哟,那是哪种神秘的力量让您仙女认清了自己那颗七窍玲珑水晶心呢?”
她调侃的语气惹人发笑。
丁汀心头阴霾挥去一点,沉吟着解释,“他最近对我很好啊,只有经历过这些好,才发现之前我坚持的那些假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