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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柯领命,拽住款冬的胳膊就往外拖。这下好了,木质地板上拖出了更夸张的血痕。款冬背上,的确伤得不轻。和沈渊和打斗近半个小时,不相上下,也负伤了。
所幸,陶乐已经晕了,再看到,她不知悲恸到何种境地呢。
如今孩子堪忧,可至少,还没有流产。
沈渊和看到血迹,反而兴奋。可他心底已经起了慌,全都是因为苏映画,他这辈子唯一爱过唯一愧疚的小女孩。不管苏映画现在多大,她在他心里,永远都是小女孩。
走到陶乐面前,沈渊和拍了拍她的脸蛋。陶乐没休息好,又是各种受惊过度,现在脸色惨白,黑眼圈明显。沈渊和打她,她动了动,眼皮不跳,丝毫没有转醒的意思。
本来,为了回敬当年周准的“知遇之恩”,他会找人轮了陶乐,直到她流产。而且他一定会录下视频的,不管能不能撼动清醒过来的周准,至少能让还是余款冬的他心痛。
可现在,沈渊和不了。
因为苏映画,哪怕是一点点可能,他都不愿意再让苏映画承受一丝一毫的痛苦,因他而起的痛苦。
十几分钟过去,沈柯回来复命时,沈渊和依旧蹲着。他挑着陶乐的脸,仍然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对陶乐下手。
“阿柯,把这个女人,关在阿准隔壁吧。”沈渊和吩咐。
沈柯领命:“沈公子,周先生伤得很重,恐怕……”
沈渊和恨意浓稠:“让他去!快死了,就救一下,不用治好,让他痛苦,知道吗?”
“是。”沈柯应完,拖着陶乐走了。
******
陶乐做了冗长的梦,梦里她面前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一个说他是款冬,一个说他是周准,非要她做个选择。
她几乎没有犹豫,选了款冬。
可款冬消失了。
周准阴恻恻地告诉她:“我们是同一个人,你选了他,他就会死。如果你敢选我,你就能和他在一起。可惜陶乐,你要和我纠缠在一起了。”
她尖叫着拒绝,可他走近她,拽着她走。
之后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血,具体她记不清了。
惊醒后,她摸着发寒的心口,大口大口呼吸。
陶乐被关在地下室,根本见不到光,只有一盏灯经年累月亮着。是下午,她疲劳过度后,睡了十个小时。
因为是冰冷的水泥地,她根本没睡好。醒来后,也是腰酸背痛,她调整视线,看清头顶的灯,看清自己的现状。她被关在牢房里,就跟她之前看的《越狱》里关着米帅的牢房一样,除非打开门钥匙,她根本出不去。
视线停留在门口处,放着饭碗,已经不冒热气了。看来是冷了,她摸了摸肚子,饿了。如果就她自己,经历了昨晚种种,她宁愿饿死。
可她有孩子。
今天凌晨于她,无异于摧毁信仰。
款冬出现在她生命里,短短半年,却像是陪了她二十三年,给她爱情,给她事业,给她所有……还有,孩子。
可就在十个小时前,另外一个男人,告诉她,款冬是周准,周准又是怎么样的人……那个男人,并且把款冬打得半死不活。
她轻拍脑门,手已经得到自由了。她仍是昨晚的装束,去摸那把匕首,还安静躺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个人来,不敢多停留。她站起,身子猛地趔趄,竟是脚软。她站直了,缓了很久,走到门口,也不管有毒没毒了,拿起就吃。
“陶乐?”款冬的牢房就在陶乐隔壁,隔着水泥高墙,陶乐自然不会想到。
正坐在门口吃硬梆梆的饭,听到款冬熟悉的声音,她还是不受控制。放下碗,她往声源走去,款冬已经朝她伸出手。漂亮的、修长的手,沾染了干涸的血。
她犹豫不过一秒,立马抓住了他的手:“款冬,我在。”
款冬其实也刚醒,他和陶乐还不一样,不醒过来是浑身的伤。听到陶乐的动静,他才挪到墙边。一梦醒来,他的记忆,依旧是从认识陶乐那一刻起。
甚至他都不清楚,在他昏迷致死的瞬间,跟沈渊和说的那句话。
“你还好吗?”款冬看不见陶乐,只能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冷的,她人,应该也不会好。
可除了言语上,款冬还能坐什么呢?现在别说沈柯,徐子介说不定都能打死他。不过他没有陷入绝望,很平静。而且他相信,陶乐和孩子一定会没事。
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陶乐过得好。
这个想法,不能摧毁于属于“周准”属于他的恩怨里。
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怎么样,他现在,希望陶乐一辈子平安喜乐。
“好,我刚刚要吃饭。”陶乐说道,很神奇,现在她不去想噩梦不去想各种,就跟平常一样,只是和款冬聊聊天。
他大手包裹住她的,细细揉捏了些许,才松开:“你吃吧,你要吃饱,你身体也要好好养。”
“好。”她脱离款冬温暖的手心后,拿起冷冰冰的碗和筷子,继续往嘴里扒拉饭。
想要气氛愉快点,陶乐吞咽时,忍不住问:“款冬,你说,孩子要是出生了,要叫什么呢?”
款冬靠在冷硬的水泥墙上,可以想象墙的另一面陶乐吃饭的模样。他轻轻回答:“我听你的,你取名字,特别好听。”
“噗哧”,陶乐一笑,差点噎着,拍胸口缓和。她一直以为,款冬说这名字好听,是在敷衍她。可如今生死关头了,他依然这么说,看来是真的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认为这个名字属于她的白马王子,被舒心笑过。不过她越念越顺口,近来,她一喊“款冬”,就有满腔的温暖。
“怎么了?”款冬闭上眼,结痂了的伤口又破了,在流血。没有处理过的伤口,要拖垮他整个身体。听到她咳嗽不止,他担心发问。
陶乐摇头,突然意识到款冬看不到。满腹心酸,她又说了遍:“我没事。那我就好好想想孩子的名字。”
“嗯,”款冬伸到后背,扯出嵌入肉里的玻璃渣子,看到血淋淋的小碎片,他眉峰不动,扔地上,“可以多想点名字。男孩儿,女孩儿都想,要是运气好,你生个龙凤胎,痛一次就够了。”
陶乐咯咯一笑,咬了块冷得没味儿的青菜,实在没胃口。但她又不能不吃,可能是灯光作用,可能是睡饱了她忘记了很多。
她现在,心情愉快了很多。
听到陶乐的笑声,他也轻轻绽开笑容。与此同时,他的手再次探入后背,在一片崎岖中,锁定了较大的渣滓,一拔。这次他也不拿到眼前看,直接扔地上,再继续拔。
听到细碎的声音,陶乐问:“款冬,你怎么了?”
“小事。”款冬快速回,“那你猜,赵子携和程菲菲现在怎么样?”
陶乐实在被冰冷冷没啥味道的饭菜给恶心坏了,不再硬塞。她靠在墙上,手又探到款冬那边:“款冬,我吃饱了。你给我手。”她现在嫉妒缺乏安全感,需要个支柱。
款冬将空着的左手握住她,右手继续。在疼痛中,款冬意识清醒了很多。手劲一次比一次大,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
感知到他的温度后,她才嘟囔:“谁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呢!我现在,指着我能出去。”她的包被拽在出租车上,证件什么都可以补,但手机是没了,白买了!她现在浑身脱力,又营养不良,她自己倒皮糙肉厚,她真担心孩子。
值得庆幸的是,她现在腹部处没有疼痛感,孩子应该不会在无声无息中流逝吧?
“一定会出去的。”款冬说话间,又拔扯了碎片,指腹摩挲血淋淋崎岖不平的后背。他知道,已经没有他用手可以扯出来的碎片了。他能做的,就这些了,其他伤口,是否溃烂,是否感染,他管不上。
陶乐还想说点什么,安静的地下室,突然穿来有节奏的脚步声。
咚咚咚,脚步声之外,又像是利器碰撞。陶乐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了。
颤抖的手传递了她的害怕,款冬浑身脱离,左手握得更紧点:“别怕。”
陶乐不得不口是心非:“嗯。”
进来的是沈树。
沈树必然是全副武装,他先走到款冬面前,泼了他一盆冷水:“你终于醒了!”沈渊和吩咐过沈树,周准半死不活,那就由着他。差一口气去救救,谁能料想,周准这么能扛,不用救,醒了还能自救。
哗啦啦,冰冷的水从头淋下,侵袭全身。脸上是生冷的,刺骨的水滑过刚刚处理过的后背,顿时发烫,流出来的,是汤汤血水。
款冬抽一口冷气,愣是没喊出声。陶乐手被他握着,感觉到刹那极度用力。她不过溅到了几滴冷水就如此难受。款冬是受了伤的人啊……又是大面积的水……以为眼泪哭干了,她再次涌出了泪水,啪嗒啪嗒,在水泥地上溅出了晶莹的水花。
沈树瘫着冰块脸:“周准,我奉劝你,早点说出苏映画苏小姐的行踪,不然,你和陶乐,都是死路一条。”
款冬咬紧下唇,背上的痛一波盖过一波,在沈树逼问下,他缓慢回:“我不知道。”首先,他真的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确是因为苏映画,陶乐和他才能握手。他再清楚不过,沈树一旦得到他想要的,肯定会杀人灭口。或者,沈渊和会用更残忍的手段折磨陶乐,折磨他。
那苏映画,就是沈渊和的软肋了。
款冬如是想,浅浅勾唇。纵然脸上有伤,也不阻止他一笑倾城。
沈树不急,半蹲在两人交握的手面前,重重一打:“松手。”
款冬自是不愿,陶乐也瑟瑟发抖表示抗拒。
面向款冬,沈树像在咨询:“那要我,划伤陶乐的脸,还是捅了她的肚子?”
右手握拳,又松开,款冬到底松开了左手。
沈树轻笑:“周准不愧是周准,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比起沈柯,沈树更恨周准一点,也不愿意装腔作势喊“周先生”。因此逼供这事,沈渊和让沈树来做。
说话间,沈树走到陶乐的牢前,开了锁,他拽出陶乐。
“你要干什么?!”陶乐惊惶,想要挣扎想要反抗,却发现浑身无力。而且沈树力大如牛,她根本动弹不得。
沈树生拉硬拽,单手制住了陶乐两只手:“你配合点,就少受点罪。”
“你到底要做什么?”再次问话间,陶乐已经能看到款冬了,但凡露出来的皮肤,都离不开一抹绯红。刺目的是,他附近,一大片一片红得暗沉的血渍……她放缩瞳孔间,再次干呕。
踹了脚往前倾的陶乐,沈树掏出钥匙,要开关款冬的牢房。他意思很简单,让陶乐目睹,或者在周准面前对陶乐做点手脚,会更好获得供词。
估计钥匙久不用,又或者沈树花了一般力气去固定住死活闹腾的陶乐,他没对好锁孔。对完了,又没完全插进去,晃荡了很久,都没有开。
“他奶奶的熊!”沈树爆粗,愈发用力,狂躁显然没什么用。
“噗哧”,陶乐在沈树对付钥匙时,摸出了那把躺了一宿的匕首,对准沈树的腹部,狠狠捅进去。刚开始他的皮外套有阻力,她本身力气也不大。可是生是死在此一举,她挤出吃奶的力气,狠狠往里捅。
当她拔出刀子时,刀刃上滚着滴滴血珠。
沈树不敢相信,他居然被一个体力透支的女人偷袭。刹那的痛逼红了他的双眼,他松开钥匙,大手狠狠往陶乐脸上扇去。
避之不及,且陶乐本身已经站不稳。她直直往地上倒,手撑地,缓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