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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如此冷言,真是令人心寒。
伯姬心凉如水,面色一分分地白下去,手中丝帕捂在眼角,一寸寸洇湿,整个人就似失了魂一般。
“伯姬,请归月轩。”檗上前请了一句,见伯姬全然无反应,懒得多言,直接将她扛起来,扬长而去,毫无怜香惜玉之态。
而景玄自始至终,就没正眼瞧过伯姬。
“医忧,共视少姬。”景玄直接忽略了面色阴郁不定的医喜,伸手轻带住解忧衣袖,并不问她答不答应,拉了她进屋。
短短一程路,解忧默然不语。
她并不害怕景玄那种冰冷骇人的模样,但她也不想接近。
偏偏现在的情况是,容不得她躲,容不得她逃开。
几层缃色的纱幔被轻轻扶起,少姬背向外间侧躺,栀子色的单被掩住了她的病弱之躯,乌黑的长发从沿着床榻边沿披散而下,仿佛松上丝萝。
景玄不过扫了一眼,又退出内室,隔着纱幔看解忧上前为少姬诊脉、施针,一丝不乱。
缃黄的纱幔将她不时轻晃的身影映得朦胧,一勾腰带挽出纤纤细腰,举手投足之间带着野鹤一般的洒脱和风雅,又有着十足的自信,有时候竟忍不住想见见她着女衣时的模样。
“冢子……?”解忧出来的时候,发觉景玄明显正出神,而且出神出得很欢快。
“少姬何如?”景玄抛出出神之前就已想好的问题。
解忧默了一默,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有了一丝怀疑:他方才分明是在出神吧?怎么一下子就能接上话呢?毫无做坏事被人抓了现行的尴尬。
“少姬胞胎已下,暂时无虞。”解忧蹙了蹙眉头,“然……忧有一言,少姬虽暂保无虞,肢体血斑未消,若日后消去,则性命无忧,若不消反增……”
她摇了摇头,低叹一声。
当初激少姬重拾求生之意,不过是让附子和参汤能够更好地发挥作用,如今可怕的继发症就在后面,不知道那一包赤参,能否救得少姬呢?
所知再多,这个时候,到底也不过,尽人事,听天命吧?
景玄点头,眉目一动未动,他对少姬的生死,似乎同样漠不关心。
解忧好奇地瞟了他一眼,在人前,他的所作所为分明都写着,他万分在意少姬,难道还是刻意假装的?
见他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解忧低眸笑了笑,打算溜之大吉,“忧归去研药,先行一步。”
提着衣裾快步离开,好容易要推门出去,景玄冷冷淡淡的声音唤住了她,“医忧,且慢,尚有一言。”
“……何也?”解忧讪讪收回搭上门的手,正要回身,腰间一紧,接着整个身子都被按到了一旁的隔断上,面前是骤然放大了的镂空格子,仿佛是梅花式的,身后则被景玄压了个结结实实,最要命的是他腰间的剑柄抵住了她的后腰,钝钝地发痛。
霎时大气也不敢出,缓得一缓,见他再无动作,才低低出声,“冢子何故如此?”
“忧为女子,可否以真容相示?”
“我……”
解忧语塞,她并不惊讶景玄能够猜到她是女非男,不然以景玄的性子,绝不会贸然对她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她可半点没看出来景玄会喜欢那方面的事情。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里?外面还有医喜和一大帮子婢女,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发觉,里面则有一个随时可能醒来的少姬。又为什么是这种情态?让她受制于景玄,根本无法心平气和地与他周旋。这对她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景玄看着她不知是因恼还是因羞而微微晕红的耳廓,玩味地笑了笑,抬手抚上她的颌骨,顺着面颊轻剥,企图剥下她面上的易容。
解忧察觉到他的意图,暗暗舒口气,这易容乃是用颜料混了药物画的,极薄的一层,牢牢贴合在脸上,只用手那是肯定剥不掉的。
但他微凉的手指不断在下颌一带盘旋,带起轻痒,使解忧忍不住偏了偏头,躲开他的手指,忽然面颊一热,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覆上,沾了一点湿意。
景玄对她眼中懵懂且震惊的神情很欣赏,沾了她面颊上那点湿,轻轻抹开,果然透出她易容遮盖下的皮肤,相夫陵果然没有欺骗于他。
莹白细腻,如玉如瓷,只是稚嫩得有些陌生——这丫头还是个孩子。
解忧怔怔看着他移开手,思绪像倾倒过后沙漏中的沙子一般,好一会儿才续上了正确的轨迹。
景玄他方才……竟然亲了她?他莫不是疯了不成?
她从来没被人这般轻薄对待过,今日之事又太出乎她意料,没有多余的精力维持镇定,一双眉蹙紧,扭过头低低咬牙,“真是该死……”
景玄闻言僵了一下,她竟然敢这么同他说话?若换了这里旁的少女,能得他亲近只怕是三生之幸,这丫头竟敢说“该死”?
但听她如同赌气一般的语调,没有一丝的恼怒,只是觉得有趣得紧。
解忧依然被他按在花架上,身后的人松松地靠在她身上,虽没有过分的举动,但这么干熬着,也让人熬出了一身冷汗。
景玄见她鬓边碎发都被冷汗濡湿了,手微微一松,将她的身子拨转过来,扶住她一双柔弱的肩,将她牢牢抵在身后镂空的花架上。
“卿既为赵人,是否昭馀解氏嫡女解忧?”
第八十九章 兰有国香
更新时间2015…12…24 20:03:14 字数:2004
解忧早猜到他会揪着此事不放,方才冷静之后已盘算好了回答,淡淡摇头,“忧虽为赵人,虽与冢子故旧同名,然实非其人也。忧年幼流落,无父无母,为墨医收留,岂能为卿族嫡女?”
景玄缓缓松了手,垂下眸,似是万分失望,但在解忧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又忽然抬眸,紧紧盯着她一双眸子,这是她一张脸上唯一没画着易容的地方,可惜六年之前不过匆匆一面,记不真切。
如今凭这一双眼眸,他只能觉得七分相似,三分陌生。
尽管面前的少女不承认,但他始终觉得她即是昔年洞庭之畔的幼女,只是苦于拿不出证据。
但即使证明了这少女真是解忧,他又能如何呢?他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她。
从她方才与众不同的反应就能看出,她终究做不了他的姬妾。
想到这里,颓然放开了解忧,低声致歉,“方才多有得罪。”
“……无妨。”解忧拢一拢微散的头发,深吸口气,“冢子若无他事,忧先行告退。”
“少姬之事疑窦丛生,望医忧留心。”景玄淡淡道,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
这问题肯定出在了涉江院之内,但以他的身份,以他事务,没有大把的时间出入涉江院,更不可能大刀阔斧地去追查是谁害了少姬,只能希望解忧担起此事。
“忧为医者,非……又非刑官。”解忧敛眉,她根本管不着这涉江院的事情,景玄怎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还有细想他方才的举动,简直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真是幼稚极了。
“渊以为,医忧足以胜任。”这不是理由的理由,只因一厢情愿地相信她是解忧,只因相信那女孩有这样的能力。
解忧锁眉,整理鬓边散了的发丝,语气冷淡,“冢子以忧为故人,又欲将置忧于何地?”
只怕谁也不喜欢自己被当成旁人的替身,即便那个人是曾经的自己。
丢下这句话,解忧推门而去,留下景玄独自立在门内发怔。
医喜已不在廊下,只有几名医师还在,见解忧面色不善,似乎带着隐隐的煞气,都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让开一条路。
解忧头也不抬,径自去西堂捡了一回药物,回到怀沙院时,天色已暮。
医沉正在收取院内青石地面上晾晒的草药,院中满是青草被阳光灼过后的独特气味。
荧惑团在一株山玉兰的阴蔽下打盹,随着她细碎的步声进入院内,它一双耳朵抖了抖,随后前爪一伸,在草丛里伸个懒腰,抖落下一身落叶,转身欢喜地蹭到解忧身旁,尖尖的狐狸脸往她裙裾旁拼命磨蹭。
余晖之下,院中所有都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红色,平添了几分安谧。
解忧蹲下身抱住荧惑,将脸一直埋到柔软顺滑的毛皮中,接着跪坐下来,静默不语。短短半日之间,发生了太多东西,她需要安静一会儿。
荧惑察觉到她心绪起伏,侧头疑惑地瞅着她,耳朵竖起,轻轻耸动,企图以这样的方式逗笑解忧,无奈解忧根本没有抬头看它。
“阿忧。”医沉收去最后一捆药草,见她还未起身,缓步走到她身旁,向她伸出手,“回屋。”
“嗯……”解忧这才仰了头,余晖落在他身后,满目晴光,将一袭干净的白衣映出刺目的光彩。
解忧情不自禁地眯起眼,抬起的手刚想缩回,已被医沉紧紧握住,暖意从他手心渡来,温热了她素来有些少温度的手。
入内坐下之后,解忧抱着荧惑倚在书案一角,欲言又止。
在蕙苑发生的事情似乎应该与医沉商量一下,但她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不该如此……她为什么会犹豫?心里只装着目的的人为什么会犹豫?是她的心已经乱了么?
解忧深深纳入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刚想开口说话,却见医沉燃了香,往她身旁坐下,淡然开口:
“伯姬与少姬乃西瓯之女,幼时即随父徙于深地,长名芸,幼名蕙,以乐伎事人,去岁深地南氏所赠。燕姞名兰,尹氏,来历不明,或为故南燕国苗裔。”
解忧偏了偏头,眸子微掩,长睫在面颊上投出毛羽一般的剪影,一手无意识地去撩拨香料燃烧的烟雾。
香是捣碎的石菖蒲根茎,燃起来带着植物的气味和辛散之息,燃在乳白的小陶碟内,碟底铺着细沙,灰白色的轻烟袅袅腾起,被解忧的动作搅乱,散作了更多丝缕。
“无怪伯姬善笛,声能遏云。”解忧低叹,“兄何以知之?”
“恰才,越女来此,云景玄以少姬之事托付于卿。”医沉用竹片拨了拨香末,抬眸看她心事忡忡的样子,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卿心有忧虞。”
见过她笑,见过她哭,也见过她极认真的模样,却唯独没见过她如此凝重、如此犹豫的神情。
“南燕国……”解忧展眉,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半边身子全倚靠到荧惑身上,一双手则抚摩着荧惑搁在她膝上的蓬松大尾,滑溜溜的,手感甚好。
南燕国姞姓,北燕国姬姓,北燕国出了有名的刺客荆轲和太子丹,因此之后两千余年的时光,说到“燕国”,人们只记得北燕国。
立国更早的虽是南燕,但除知晓其国都名为“城上”外,只在史书中留下一句“南燕国,姞姓,黄帝之后也。始祖为伯倏。小国无世家,不知其君号也”的介绍。
不过,南燕曾出了个有名的女子,也被称为燕姞。她是郑文公的贱妾,一夜梦到伯倏赠她兰花为子,后燕姞因此得幸,果然生下一子,便名为兰,公子兰即是后来颇有贤名的郑穆公。
因此《左传》中说,“兰有国香,人服而媚之。”
南燕灭国已有近三百年,雪堂的那位美人燕姞真会是早已灭亡的南燕国之后?
空谷飞雪,幽兰独绽,这样一个名为“兰”的南燕国女子,也会像那空谷幽兰一般么?
第九十章 大梦断
更新时间2015…12…25 20:02:44 字数:2031
春寒时节,一个妙龄女郎缓步走入大片花林。
她妆容精致典雅,一身黑色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