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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付琼还没想明白，有些糟糕的回忆趁着大脑一团混乱就伺机侵入。
那些声嘶力竭的嘶吼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声……玻璃支离破碎的声音……子弹上膛的声音……
直到就听见林邢回来的脚步，付琼才从窒息的世界回过神来，大口大口的呼吸，如同溺水濒临窒息的人终于冒出水面。
她慌张地收好东西，整理好心绪。
林邢见她从厕所出来，脸色有些不对劲，靠近抬手轻轻拿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声音温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付琼下意识惶恐地后退一步，和林邢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靠得……太近了……
她拿着吹干的信匆匆回了房间：“我有点困了，先去睡觉了。”
林邢愣在原地，手还抬起，没有换姿势。
他瞬间心生烦躁，巨大的失落感和无力感席卷而来，与此同时，内心慌张。
手心发凉，他缓缓收回手。
是不是，自己太操之过急了？
/
现在是录制的四天早晨，付琼一夜没有睡好，她不知道这么和王守德解释自己误打误撞看了信的内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为什么要注射那种药物。
正当她磨磨蹭蹭地下楼的时候，林邢已经准备好早餐，正在榨昨天龚铎他们带来的番茄。
“早上好。快去洗漱吧，很快就好。”林邢唇畔含着笑，晨光洒在他的身上，全是温柔。
付琼瞬间就陷入他的眼眸，先前心里的混乱居然就被这个笑容给抚顺，烦躁也稍稍褪去。
真的治愈，十分赏心悦目啊……
她缓缓收回视线，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早上好。辛苦你了。”
林邢回之以更温暖的笑。
【早上好啊直播间的小伙伴！】
【早早早。】
【一醒来就看见邢崽绝美的笑容，幸福到晕厥。】
【啊，林邢在我印象中好像不怎么喜欢笑来着……】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老粉告诉你们，很久之前邢宝很喜欢笑的。】
【抱住素颜的琼琼吧唧一大口！】
早餐结束的匆忙，俩人又踏上去学校的路。
付琼心事重重，丝毫没有注意到林邢这次没有和她并肩走，始终是站在身后半米之远。
就这样，俩人一前一后到达了学校。
学校红旗飘飘，学生开始早读，一些要上第一节 课的老师就已经在班级门口走来走去。
林邢上的也是第一节 课，背着叮当猫挎包匆匆去了六年级。
付琼站在门口，目光落在蹲在一旁啃馒头的王守德，抿嘴想了想，朝他走过去。
那封信，握在手心，滚烫不已。
吃着白馒头，周遭忽然蒙上一层阴影，王守德抬头一看，正见付琼站在他跟前低头把腰间的收音器关掉。
付琼转头和摄像刘大哥说了几句，摄像师就扛着机器退到远处站着。
王守德有些摸不着头脑：“付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付琼取下吉他放在一旁，蹲在他面前，将手里的信递过去：“小王老师，这是你的体检报告，还有赵院长留给你信。”
王守德明显有些慌张，立刻把信拿过来，发现有打开的痕迹，眉头紧锁，声调也不自知地变大了：“你拆了？你这么能私自拆别人的信？你这是侵犯别人隐私！”
“不、不是……是我不小心弄湿了它，拿去吹干的时候看到了……”付琼急忙解释，自己都说的有些羞愧，“对不起，是我的错。”
王守德皱着眉看了眼自己的体检报告，还有赵院长留给自己的信，脸色瞬间白了，他眼神闪烁：“你……都看了？”
“是的。”付琼也没有遮掩，诚恳的开始道歉，“真的，真的，很抱歉。”
“你……”王守德一时间哽住。
付琼抬眸看他，眼睛清澈，严肃地问：“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你手臂上的注射针孔……就是为了注射这个吗？”
王守德低下头，没有回答。
“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王守德咬住下唇，浑身发冷，一句话都说不出。
付琼深吸一口气，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我所知道的，这个药物在国外是用来处置……一些罪大恶极的人的。当然，也可以用来治疗一些疾病，但是你的体检报告上，你没有得病。”
王守德这会儿总算开口，声音有些发颤，他低着头问付琼：“你明天就要走了是不是？”
付琼一愣：“呃……是的。”
“那我告诉你，你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吗？”
付琼一顿：“我只是觉得你可能另有隐情，想说能不能帮到你。我、我已经关麦了——”
她直接把腰间的机器取下来，指给他看。
“没有人会听到我们的对话。你可以放心和我说，要是真的有什么困难，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王守德打断。
他是这样说的：“我……我觉得，我生病了。”
付琼呼吸一滞，等他的下文。
王守德眼眶逐渐泛红：“我的父母都是老师，教初中的。我自小就跟着他们一起在学校里生活。后来去了大城市上高中、大学，工作……一切都挺好的。”
“一直到，我因为工作的原因，没来得及见爸妈最后一面，他们就葬在了这里，这里是我老家。我颓废了很久，公司在这期间也倒闭了，我就不想在大城市继续工作，于是回来了。”
“起初我真的是打算回来种地……毕竟在大城市里打拼存下的积蓄足够我在老家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王守德说起了这些陈旧的时光，目光悠远，似乎是想起了以前什么愉快的事情，眼中浮起淡淡地笑意。
随后一扫而光，痛苦占据表情，神色扭曲起来，他低头抓住自己头发——
“我到这里教书是因为我想起爸妈的职业，我想给他们在我生命中创造另一种生命的延续。可是——”
“我发现，我，我会……对小孩子产生，欲。望。”
“但，但这不是我本意，我不想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里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下章会有解释。
爱你们，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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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个柠檬精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久到上课铃打响。
王守德捂着发胀的眼睛； 声音开始哽咽：“我是在这里当数学老师后； 才发现的。我可能就是别人口中的‘恋。童癖’； 可是我觉得我不是！”
“但我发誓！我可以发誓！我对这些孩子没有一点那样的感情！”
“然而每次我对小孩子产生可耻的身体反应时； 这都是在告诉我； 我就他妈是个变态！”
付琼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滴在地上； 滚着灰尘。
王守德抹了把眼泪； 鼻子通红：“你问过我； 很少有人会想待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回大城市里拼一拼。”
“有些人离开这里可能是因为这里贫穷，可我想离开的原因不一样——况且我这样子，能去哪？”
“我辞过职，辞过三四回； 但是孩子们都跑到我家哭着喊着不想要我走，这里的老师也来挽留我； 我真的……不忍心啊……”
“我要是走了； 哪还有人会愿意留下来教他们啊？”
付琼鼻尖发酸：“所以，你宁愿去注射……”
“赵医生是我爷爷的朋友； 是个小医院的院长。很照顾我； 也帮我……控制着。这很有用； 我再也不会起反应了，我是个正常人了！”
王守德眼睛总算有点光亮，语气甚至还带着些激动：“我可以； 可以直视学生了，有资格当他们老师了，我……”
“这不仅仅是为了这些孩子，以为是为了我自己——”
“我终于可以，接受自己了。”
王守德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这样的事情。
他不敢说，他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斥责他是个变态，去报警抓他……
要不是付琼发现，王守德怕付琼误会，怕她举报，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从发现自己认为的“缺陷”到现在，足足过去了七年。
他为了这里的孩子，也为了自己心里的道德底线，做了这种永远都不会后悔的决定。
即使，这会带来严重的副反应，他也不曾后悔。
王守德拉住付琼的手臂，哀求一般：“你别和其他人说，不要告诉其他老师，不要告诉孩子们……我真的没有害过他们！真的，真的，你相信我！”
付琼从口袋掏出一张手帕，为他擦掉眼泪：“李老师说您不喜欢小孩子靠近你，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看着眼前快四十岁却哭的和个小孩子一样的人，心里难受极了：“我相信您。孩子们虽然还小，但是他们能分得出谁对他们好，谁不好。您接受学生们的爱戴，说明您是个好老师。”
她眼眶发胀，安慰似的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王守德不是个变态。他是伟大的、健全的人。
“是老师，也是英雄。”
/
付琼的摄像师刘大哥在不远处拍摄，录不进声音，所以观众都是只看见付琼蹲在王守德跟前，然后忽然，两个人就哭了。
哭、哭了？
付琼的直播间弹幕全是“？？？”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
【哎哎哎？刚刚琼崽是不是关麦了？是有什么不能播出的对话吗？】
【哈哈哈忽然想起上次穷醒cp被节目组坑，现在知道关麦了，有进步有进步。】
【妈呀，我好奇心爆棚，到底在聊什么啊啊啊！】
付琼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肩膀，也暗暗抹了泪：“王老师，去看心理医生吧。”
王守德攥紧付琼递来的手帕，哭的抽抽嗒嗒：“心、心理医生？”
“嗯。我认为，这可能是心理问题。赵医生不是说了，你的身体已经因为这个药物开始不对劲了吗？我们……换一个方法去试试好不好？”
付琼想了想：“我认识有一个很有权威的心理医生，录完节目之后，你找个时间来找我，我安排你们见一面吧？”
王守德刚刚忍住眼泪，下一秒又喷涌而出：“谢谢！”
他这一刻在想，要是更早和一个值得信任，善良的人说出自己绝望的困境，会不会早就得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王守德感激地对付琼笑笑，问：“付老师，你怎么会认识心理医生？”
付琼一顿，晶莹的眼泪挂在卷翘的睫毛上，颤了颤：“我……”
“难道你……”
付琼张了张嘴，忽然什么都说不出。
“我们当艺人的，多多少少都会有压力。”林邢的声音出现在背后，付琼被笼罩在林邢的阴影之下。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却带着一股独特的少年感：“我也有认识心理医生，这很正常。”
付琼缓缓回头，眼中印出逆着光的高大身影，他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付琼移不开眼。
可那一瞬之后，就有股莫名的安心。
王守德吓得跌坐在地上，先是哦了一声，而后舌尖发颤：“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听到了多少？”
林邢眉头一扬，回答他的问题，目光却落在付琼身上：“刚刚。就你们聊心理医生的时候。”
他弯腰，慢慢朝付琼伸出手：“起来吧，厨房那边缺人手。”
付琼霎时脸红，视线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挪到那张令人疯狂心动的脸，心脏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