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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衣！”是父亲也不知道是母亲的声音。
谢暖衣顾不上，也不去理会，她钻进去，对着那些脚裸用力地砸下去，同时不忘撕扯攀咬。就算是有人踹过来，她也不管，只管自己用力，找着机会就下手。她狠狠地抓住裤边或抱住腿，那些人踢或者踹她都不放手。
周围一片嘈杂，她脑子“嗡嗡”响，听不见任何人的话，也不去听不去想，只凭本能在腿林中战斗。
谢继业看到谢暖衣陷入那些村中大小媳妇的人堆中，心中惧怕谢暖衣被理智全失的人给踩个好歹。他紧跑两步到了战场边，转了又转，实在是无从下手。
他焦急地看了又看，对上前来的吉青梅说道：“你赶紧把暖衣抱出来。”
吉青梅看那乱的一团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她不时地被人挤出来又推进去，连站立都成问题了，更别提要把深陷进去的谢暖衣给抓出来。
一时间，人们都急红了眼，失去了理智，怒吼声，叫嚷声，哭喊声连成了一片，其中还间或夹着狗叫声。
“都给我住手！”
乱成一团的人们听到这声怒喝，都慢慢地停下了动作，开始回复正常。
谢红星站在地边上严肃地看着这些就算是停止了撕打，还不放松警惕的人。看他们一个个面目全非，脸上都或多或少的有着抓痕，头发也乱糟糟的，衣服更别提了。一个个都像是一个疯婆子一样。
他拧紧眉，看着在地上躺在地上的谢暖衣，快步上前：“干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连孩子都不放过，你们真是好意思。”
众人随着他的靠近都走开了些，给他让出一条路。谢红星上前抱起谢暖衣，看到她闭着眼睛软软地偎在他的怀里，心不由得软了。
不过，这些情绪也只是一瞬间，他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严肃。他向谢继业示意一下，把谢暖衣递给了他，由他给了吉青梅。这才面向众人：
“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吗？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他看了看众人，走向一个相对开阔平整的地方：“都过来，有什么都说吧？看看是怎么回事？能解决咱们一起解决，不能解决的咱们一起想办法。”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踌躇着没有上前。
谢红星蹙眉：“让你们说怎么都不说了？哑了吗？”
“我说！”村子里一个妇女上前走几步说道，如果谢暖衣还在的话，一定能认出来，这个妇女就是她家前院的，那个吃酒席因为她被烫了一下的英婶，崔凤英。
“红星爷，这个事情你也看到了，也不是不知道一点的。当初是继业哥牵的头，也是他给我们指导的，现在出了事情，我们找他没有错吧？”
“什么是我们家牵的头？怎么成我们家牵的头了？”谢奶奶一听不乐意了，“我们家继业只种我们自己的，什么时候说让你们弄了？你们光说出事时，怎么不说当时找我们家继业给你们说怎么种？”
“话不能这样说，大娘，”英婶很快地反驳道，“当初可是继业跟着技术员学的，这是村里请回来的人吧？”
“村里请的人也不是你家的，当时让你们去你们都不去，我们继业去了。我们家人干什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
谢红星一看女人扯起来就没完，不由得再次喝斥道：“都给我住嘴！家里没有男人吗？出来个男人说话！”
谢奶奶与崔凤英同时看对方一眼，嘴一撇扭头退开了。
谢继业嘴笨一点，但是并不傻，他知道这时正是时机。他走上前去说道：“红星爷，是这么回事。这个事情真不是我牵的头。
您也知道，当初咱们村里来技术员，大喇叭通知了，也挨家挨户说了，可是大家伙都不愿意去，只有我一个人去学了。这不算占公家的便宜吧？”
谢红星点点头。
谢继业得到了鼓励，说得更流利了：“后来，我也只是在自己家地里弄大棚，没有别的，只是家里小孩老是嘴馋。这个事情我也并没有鼓动村里的任何人去弄……”
谢周全看到老婆崔凤英的眼色，马上上前一步，说道：“红星爷，事情也不能只听继业哥一个人的，关于这个事情，我也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理论争辩
第四十一章，理论争辩
谢红星听了他的话，抬手制止了他：“你有话说也要等到你继业哥说完后再说，不管早说晚说，我心里自有定守。要真是让你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又成了娘们吵架了。”说着又看了一眼崔凤英。
谢周全脸有些红，斜瞅了自己媳妇一眼，崔凤英没理他，他默默地退下了。
谢继业在谢红星的示意下又组织了下语言：“咱们村没有人学，我学了。到后来村里组织人建大棚时要去看我家的，我不能说不让吧？再后来村里开始建，问我什么，我也没有藏私，我知道的也都说了。这不能算我占集体的便宜吧？
村里大棚的组织建设，我一句嘴也没有插过，这不能算是我牵的头吧？红星爷，现在出事了，让我负责，怎么也说不通吧？我是藏私了还是组织了还是牵头了？我真占一样也行啊。我一样也没有占，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谢红星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站一边。”抬头面向众人，“你们谁还有话说？”
谢周全上前道：“我不同意继业哥说的话。当初咱们村里通知培训，继业哥去了也学了。后来村里组织建设大棚时，说他是咱们村里培养出来的技术员，有什么问题都找他。我们都是一步步按照他的指示来的，现在出了问题，村委里的人都找不到，我们不找他找谁？”
周围的人小声地帮腔：“是啊，不找他找谁啊？要不他给说一个人，我们去找也行。”
谢红星眼光扫了一圈，人们都静默了下来。
谢红星这才说道：“这个事情，我大概了解了。好了，今天都回去吧，等两天后，我们在村委大院里商量解决。回去吧，你们都围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就算是你们今天把继业打死在这里，你们的钱也回不来了。都回去吧，也不差这两天。”
村人还有些犹豫，但是在谢红星的威严下，一个接一个地慢慢走了。
谢红星看了看还立在一边的谢继业一家，皱着眉看了看还抱着谢暖衣站在一边的吉青梅，张了张嘴又叹了一声：“继业啊，你们也回去吧。这个事情具体怎么办，你们还是商量一下吧。”
谢继业拉了拉想要说话的谢奶奶，向谢红星打个招呼也走了。谢奶奶抱着啊呜，吉青梅抱着谢暖衣跟在后面。几个人心情沉重地走回家。
“这是怎么回事？”谢继业看着绳子上的衣服，目瞪口呆。
晾在绳子上的衣服，别说一个个挂得乱糟糟的，就是一眼看上去，白一块黑一块的，怎么也不像是洗了的样子。何止如此，就算是不洗也比它强得多。
吉青梅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有些心虚又有些恼怒谢暖衣与谢奶奶。谢奶奶心虚的同时心里还升起一股火。她和吉青梅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扭过脸去。
谢继业看了看两个人，想要说些什么，却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在心里默默地叹息，实在是没有精力吵架了：“把暖衣给我吧，我带她去看看。你们把家里收拾下吧。”
吉青梅与谢奶奶两个人心思不一样，此时的心情却差不多，她们两个什么都没有说，默不做声地开始重新收拾。
“医生，暖衣怎么样？”谢继业有些担心地看着医生，谢暖衣一直没有睁开眼，他的心就跟着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
村中诊所的医生也是谢暖衣村子里的人，名叫夏满，是一个上门女婿，娶的是她们村里的姑娘，算是半个村子人。因为有这个看病的手艺，开了个小诊所，在她们村子里是比较受欢迎的。
夏满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对紧张的谢继业说道：“没事，继业哥，暖衣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我给你拿点药膏，你记得给她抹一下就好了。别让她玩水。”
“没事？她怎么不醒啊？”谢继业并不放心。
夏满笑了起来：“她应该是累了睡着了。你放心吧，继业哥，我都听过了，她呼吸正常，心跳，血压也都正常。内里没有受伤。”
谢继业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接过夏满递过来的药膏，准备抱着谢暖衣回去。
夏满喊住了他又说道：“继业哥，我也说句不该说的话，小孩子还是让她上学比较好，她去上学了，你们也省心不是？你看现在跟着你们，天天都是意外，你们也操心不是？”
谢继业脸火辣辣的点点头，抱着谢暖衣向家里走去。心里却思考着夏满的话。他怜惜地看了看谢暖衣，没有想到她竟然是累得睡过去了。
他天天不在家，从来没有想过，可能也从来不愿意去想，自己的小女儿在家里是怎么生活的。他以为他给的已经够多了，最多只是比那两个孩子想得少了一点点，这个一点点，他认为可以忽略不计的。再不济他自认为，小女儿也比村中的大部分人家的孩子都安逸。他是从来不肯承认，他其实也是偏心的。
“医生怎么说？”吉青梅远远地看到谢继业面色不好地走了回来，有些心急地问道。
啊呜已经恢复了行动，快跑上前围着谢继业的裤脚打转，不停地“汪汪”“呜呜”地叫，似乎也在问。谢继业看着啊呜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小女儿，要给她抱一条狗。可是到现在，他忘得没边际了。
对上吉青梅关切的眼神，谢继业摇摇头：“医生说没有事。让好好休息。”
吉青梅长出了一口气：“没有事就好。你说这孩子，怎么就那么邪性，也不听话，喊都喊不住。野那么狠，以后上学了不知道会不会惹事。”
谢奶奶阴阴地插了一句：“我看暖衣挺好的，知道护家里人。”说完看到自己的衣服，脸色一变，“这么大了还真是要好好管教，要不大了就管不住了。哼！”东西一甩，走进了屋里。
有那么一件大棚的事情压在心头，折腾了一天了，几个人还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等两个孩子回来，草草地收拾下就睡下了。
“继业，”黑暗中传来吉青梅犹豫的声音，“这个事情怎么办？咱家里的菜出事了没有？”
良久，谢继业回答道：“睡觉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暗夜里，再没有一丝声音。
第四十二章 转变
“暖衣，这几天是不是又碰上什么事情了？”
李明府看到谢暖衣缩成小小的一团，双手环过双膝紧紧地抱着，头缩在胸口与双腿间，整个人都快成了一个球。
谢暖衣摇摇头，闷闷地说道：“没有。”
李明府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背，她常常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是成人，不愿意别人对着她做些对孩子做的小动作。现在却一动不动地任他施为。
她还很小，幼小的脊背上能摸到一个个的骨头。连骨头似乎都很软，还没有成年人的强健。整个人都显得很弱小，像他之前见到的小动物一样，能摸到透过骨头传来的轻浅呼吸。
她太小了！李明府心中涌起怜惜。
谢暖衣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说道：“对不起，明府。”
李明府手顿了一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谢暖衣摇摇头，目视前方，缓慢地说道：“我真是太没有用了，不能帮家里任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