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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西枣辞去酒吧的三个月后,某次苏夕的友人无意在饭桌上随意的问了西枣一句,西枣,你知道苏夕和大山已经同居了吗?
“是吗,我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低头吃饭的西枣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但又很快低下头去,她随口回答了一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她的心突然像是被石锤狠狠的砸了一下,心里对苏夕残留的唯一一丝的幻想也被砸成粉碎,就在那一刻,西枣向自己宣布,她对苏夕放弃了。
“你居然不知道,所有人可都早知道了!他们好像上个学期就已经在一起了,你辞职没过多久,大山就搬进苏夕房里去了,我就纳闷了,苏夕刚和前男友分手,不到三个月就另找新欢,还是大山这样的,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关我的事,他们喜欢就好。”
西枣笑了笑,低头继续大口嚼食,若无其事。
真是可笑的三角轮回,为什么和自己有过牵扯的男人,最后都会与苏夕有关,之前的大山,现在的周黍,难道这是一种宿命,还是所有人都逃不过苏夕的手掌心。
因为苏夕的特别吗,对啊,所有人都会被她吸引,她会玩,喜欢玩,能玩,可以暧昧,撒娇,知道如何讨人欢心,或许男人都会为她这样与生俱来的性格而倾心,而西枣只是觉得她特别,也是因为这点,单单这一点,就让西枣无可救药的陷进去了,因为她从没有见过哪个女孩能想苏夕那样让她为之动容。
因为特别,就算苏夕是一颗包着糖衣的慢性毒、药,她也选择天长地久的服用下去。
可是,现在已经多少年过去了,她的执念也被毒、药带来的伤害消磨成了怨念,苦念,薄薄的就像一层手指就可以捅坏的纱。毒、药再怎么可口上瘾依旧是可以夺去性命的毒、药,这份特别已经将她折磨得体无完肤,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初衷,或许,如果她仍坚持服用,她的余生就会被她亲手葬送。
旧时的记忆,现实的感性、交织缠绕,成为了酒精的催化剂,明明西枣的酒还没有喝完,为什么她会觉得此时此刻的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她醉了吗,没有!
西枣跌跌撞撞地从路牙上爬起来,她要做一件她从来未敢做过的事,她想赌一把,如果她赢了这样异想天开的赌局,她就可以给自己一个继续下去的理由,继续饮、毒,等待死亡。
可如果她输了,输了,她就把所有私藏的毒、药全部碾碎,烧毁,丢弃,不再留下任何余地。
口袋里的手机被艰难地搜索出来,西枣眯着迷离徜恍的眼睛,吃力地寻找着躺在通讯录里的
一排熟悉的号码,这次,她没有犹豫,用力地按下了绿色的拨号键。
☆、第四十章
深夜十分,苏夕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微微喘气,直至她的呼吸重新恢复正常,满屋都是情、欲之后残留的热气,好热,她的身子黏腻无比,她想稍作休息后,再去简单冲洗身子。身旁的人还在喘气,只是很快喘气声也变成了断断续续地鼾声,她推了推黍大汗淋漓的肩膀,轻声说道,去洗洗再睡吧,这样睡了难受。
身旁的人迷糊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蠕动着厚重的身体,让薄毯下赤、裸的身子更多的暴露在清凉的冷气之下。
苏夕叹了口气,起身,稍稍伸展湿滑细柔腻的身子,朝浴室走去。
夜很静,房间里只有空调抽气的声音,还有床上男人沉重的呼吸声,温热的身子还散发着热浴的味道,赤、裸的皮肤在冷气的突袭下,激起一粒粒的小疙瘩,苏夕吸了口凉气,站在衣柜面前寻找干净的衣服。
一切都很安静,祥和,只是时间流逝里的某一个时刻,某种声音冷不防的爆发,把寂静房间里的安详毫不留情的打破了。
单调的手机铃声,剧烈而尖锐,床头柜上嘶吼叫嚣,惊扰了房间里的所有人。
苏夕皱了皱眉头,走进柜子,拿起那只不停摇摆的手机,只是当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头像时,她怔住了。
为什么,她怎么了?
“谁啊……”
床上的男人从薄被里钻出半个脑袋,迷糊而含糊的嘟囔道。
黍的声音把苏夕惊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急忙把仍在胡闹的手机掐断。
“没事,你睡吧,骚扰电话。”
床上的男人继续安睡,苏夕拿起手机不动声色的离开再度沉静下来的卧室。
刚轻声关上房门,手机再度响起,苏夕慌忙按下接听,朝楼下走去。
“你怎么这个点打电话过来,你不知道黍……”
苏夕回头看了看身后闭紧的方面,松了口气,对手机低声责备道,可她还没说完,手机那端的刺耳的嚷叫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苏夕,你……你出来,出来陪我,今晚我不想一个人!”
西枣,她喝醉了!
“你发什么疯,你的胃上个月差点胃穿孔,为什么你还有喝成这样!”
苏夕一股火气毫无缘由地冲上天灵盖,她忍不住对西枣低吼道。
“我想见你,你出来好不好!”
手机那头居然哭了,西枣居然哭喊着,只为了哀求自己。
她发疯了,还是吃错药了,今天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不寻常,就像一只失去理智的怪物,从咖啡店里的不依不饶到现在的无理取闹,苏夕受够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幼稚,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你叫我怎么出来!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很困扰!万一被黍发现了怎么办!”
“我在街心花园这里等你,我等……等你来,我不想一个人!”
西枣完全无视自己的怒火,仍然像一个三五岁的小孩一样,哭着,闹着,任性着,只为强求一个因一时兴起就非要得到的玩具。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苏夕已经怒气攻心了,即使她从来没有把西枣归类于偷情者这类不光彩的角色,可在那一刻苏夕无法不承认,西枣再怎么特殊,到底她还是和那些狗血家庭剧里的第三者一样,因为此时此刻她跟那些没有脑袋的小三毫无分别,冲动,胡闹,不知节度。
“如果我不来呢?”
苏夕冷冷的回答道。
“如果你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等到……等到你来为止!”
“那你就等吧!”
手机被直接关机,苏夕紧紧地握着手机,冷着脸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她要不要去,她该不该去,她不知道,可是西枣的身体……为什么她要这样作贱自己!
“夕?”
楼梯转角有人在喊她。
苏夕僵硬的脸瞬间变得柔和,她迅速将手机扔进沙发的一角,顺手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仰头饮水。
“怎么还不睡?”
玻璃杯外缘的投影里,苏夕看到黍顶着睡塌的乱发,揉了揉半眯起的眼睛朝这边走来。
“口渴,下来喝水。”
苏夕笑了笑,重新将玻璃杯放回原处。
“快睡吧,要不明天起不来了。”
“嗯。”
苏夕回头看了看干净的沙发,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住了黍伸过来的手,转身离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关机,还是关机!
无论拨打了多少次,手机那边永远都是人工服务的播报声。
苏夕居然关机了!
西枣仰天大笑,笑得像一个疯子,似哭似笑的声音,让试图穿越街道的夜间动物受到了惊吓,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手中的手机随而被西枣重重的摔在坚硬的柏油马路上,她撑着昏沉的脑袋,蹲在马路牙上,撕扯着便利店的袋子,只为寻找一罐罐冰冷的酒,因为用力的拉扯,一瓶破裂的啤酒从西枣颤抖的手里跌落,白色的泡沫液体浇灌着干燥的地面,发出滋滋的声音,老天居然连酒都不让她喝吗!西枣尖叫着想把脚下还在涓涓流淌着黄色液体的啤酒罐子狠狠地踢走,可惜一个跌跄,易拉罐纹丝不动,她自己却重重摔落于地,手腕火辣辣的痛疼感让西枣又像三岁孩童一样哭了,嚎啕大哭,毫无形象。
可是,她撕心裂肺的哭泣延续了不到一分钟,哭声恰然而止。
她到底在做什么,深夜马戏团里的小丑在表演节目吗?
吸气,呼气,继续,吸气,呼气,直到西枣终于做到了低声抽泣,她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瘸一拐地重新坐在她原来的位置上,那只受伤的手,在西枣朦胧的眼睛里变成两只,三只,四只手,西枣觉得自己是不是手里拿了一只万花筒,可万花筒在哪里,她左顾右盼却没有找到,好像手腕在流血,西枣摸到了手臂上黏糊糊的液体,她在想啊,或许,等她的血流干了,苏夕就会来了。
西枣安静了,手也不疼了,但她还是能触摸到伤口的湿意,她心满意足,她会等,只要她的血还在流,苏夕就一定会来的。
呵,会来的。
时间是不是停滞了,为什么周围还是黑的,为什么天上还有月亮,太阳呢,清晨呢!西枣不知道她等了多久,她已经把所有的酒都喝光了,她的脚麻到丧失了知觉,就连手腕上的伤口,她也摸不到血液流动的痕迹,因为它已经结痂了。
不行,她不甘心,最后一次,真的这是她最后一次,她还是想再试一试。
西枣拖着麻木发抖的身子,跪在地上,寻找那只她不知摔哪去的手机,昏花的眼睛看不清地面,西枣只能眯着眼胡乱的摸索,当西枣费劲的找到那只手机的时候,她将失而复得的手机抱着胸口,重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手机还能用,只是屏幕被摔得支离破碎。
西枣花了十多分钟只为在破碎的屏幕上找到那个人的号码,她的大脑已经不清醒了,就连她的手指都在发颤,好几次,她差一点握不稳手里手机,让手机再次跌落。她想记起那个人的手机号码,这样她就不用在碎裂的屏幕上费劲的翻找冗长的通讯录,可是她当机的脑子不允许她进行精密的思考,不过还好,还好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号码,她颤颤巍巍的用手点了点屏幕,她没有将手机放在耳朵旁,因为她不敢听见那个即将播报的声音。
但,这次,电话通了,接通了!
紧绷的神经,强制清醒的知觉瞬间崩塌,身体的所有的感官好像发生了紊乱,她甚至听到了周围莫名其妙的爆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没等手机那头的人发声,西枣就哭了,她低头朝手机大喊道。
“你为什么还不来!我还在这里,我还在街心花园这里等你啊!”
手机那头好像有人叫她的名字,可巨大的耳鸣让她听不清那头的声音,她也不想听,她不想听见苏夕那些可笑的解释,她肯定又是在解释。
“你是觉得我离不开你吗!可你……你不记得了吗……我当年离开过……离开过,知道我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吗……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给过我希望,以前,你选择大山,现在,你选择周黍,我呢,我在哪里,你说啊!我在哪里!好啊,既然从来就没有选择过我,为什么还要拉着我,拉着我当你的备胎是吗!啊……对啊!我就是一个可笑的备胎,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你的玩偶,你玩腻了,你不想要了,就把我扔在一边,每一次都是你有需要了,才会想起我,你所有要求我都会答应,可你呢,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不敢向你要求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