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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蓦地起了疑心。以前有多少次,林未眠嚷口渴,吵着要喝水,排队去的时候,她总恨不得与她黏在一起,有时为了实现时间上的最优化,佳期觉得两人分站两队更好,哪一队先轮到就在谁那边点,林未眠都不肯,要挽着她的手,与她站在一起,一秒钟也不要分开。
佳期微蹙着眉,回到她身边,略略低头看着她,问:“你不过去?”
林未眠点头,“嗯,这儿离你很近,不会有鬼。我好累,让我歇歇。佳期,你快去。”说着,她仿佛真的站立不住似的,扶着桌子,在一张乳白色的椅子上坐下来。
佳期走两步,回头望望,见林未眠翘了二郎腿,柔软的白云似的裙摆直盖到脚踝,她在那咬着下唇对她微笑着。佳期这才放心,前去和柜台搭话。柜台店员见了她,眼前一亮,热情地推销店里的新品,佳期等她介绍完第一款,举起手轻轻打断她的话,“谢谢推荐,先要一杯热巧。”她付完账,站到一边排队,下意识地再次回头去看,心里蓦地一空。
她维持着那个回头凝望的姿势,半晌没能动弹。柜员做好了饮料,递过去也不见她有动静,倒奇怪起来,说道:“小姐,您的热巧好了。”
名伶坐在二号候车厅的蓝椅子上,隔壁放着个黑色帆布包。眼看车要开了,林未眠还是没来,他心急如焚,心想林未眠该不是改了主意不走了吧。正忐忑,身后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他和林未眠的座位竟然不是挨着的。两人座位面对面,所以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脸像是结了一层霜。又冷,又是惨白。
佳期手握着那纸袋,里边的热饮有多烫手她全没感觉,因为大脑陷入某种空白,肢体的反应能力也就下降了。又有两班车次到站,汹涌的人潮从出站口汩汩而出。来接车的人有的喜极而泣,有的高声谈笑,传到佳期耳膜上,只觉得这些声浪都极远极远,与她有着很深的隔膜。她从那一拨拨往外走的人群里斜刺过去,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睛里四下看着,像是在找人又不是。
但是过了一阵,她终于开始拉着人问讯了:“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大概这么高,”她比划着,“长头发,到这,大眼睛。”一个中年女郎带着孩子出来,被她拦住问了,她告诉她没有看到这么个人,她就又向前走了。她过去好一会儿了,女郎牵着的小男孩还扭过头去看她,见她抓人就问,甚觉有趣,直至看不见了,他才将头扭回来,仰脸问:“妈妈,刚刚那个人怎么了——饮料晃出来了,晃到她的白衣服上了,好难看啊,她不知道吗?”
距离车开还有半分钟。
林未眠本来的打算,假如她和佳期坐的高铁晚点,她赶不上这趟车,她也许就走不成了。因为消失这种事本来就是一鼓作气的。但是没有意外。她和佳期按时到达。
推着方便食品的乘务员照例每一站都要来推销一下的,此时便又有一个推着一小车满满当当的食品,机械地叫:“花生瓜子可乐饮料啤酒……”
林未眠把头靠在车窗上,躲在这阴凉的空气里去窥探窗外。阳光柔和安宁,好像佳期。
佳期,谢佳期。谢谢你带来的安宁美好时光。她仿佛天生就是要做她的辟邪神器和避风港的。
母亲那方面,她说自己策划了一个gap year,费用和安全都不必担心,杂志社给她和其他系列作者提供了一个采风年,并给云筱看卡卡帮忙开的一个假证明。云筱孕中,精力不济,也没有细细追究,只说让她考虑好,休学一年可不是玩的。
林未眠说自己考虑清楚了。
她跟谢沐也是这样说,说自己考虑好了,她可以消失,唯一的条件是要带佳期出去玩几天。
林未眠觉得这些大人都是天真的。想得太简单了。
难道他以为她消失,佳期喜欢女孩子这件事也会随之而改变么?
但这次她愿意配合。
名伶说的那个人,带着阴阳眼活了七八年。事实上她本身也已经过了七年了,假如她突然毫无征兆地挂掉了,佳期会怎么样,母亲又怎么自处。她不敢想。不如她先行消失。林未眠不够勇敢,不够坚定,行事鲁莽,但至少她还活在这世上。至少给爱她的那些人一个记挂,一个念想,哪怕是带着点恨意的。谢佳期被这样深深辜负,她替自己不值,怎么也要争口气好好活下去。
和佳期在一起之后,她一直有一桩事情深感遗憾。那就是她对佳期太坏,不够体贴温存,不够细致入微,对着她娇纵任性。她当然是爱她的,如果要用她的命去换佳期的命,她不会犹豫的。但她的性格限制了她。这滔滔的似水流年里,她用自己鲁莽的方式面对她,不知给她造成多少难过。这些地方,她以前一直深以为憾,想要改正的。现在她却想,这说不定是一件好事——佳期对她那样好,她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比佳期更温柔的人;但是她对佳期那样坏,在佳期以后的人生里,很容易就会有超越林未眠的人出现。
两个人的初恋在心里的基准线不一样。这样一来,她只能靠回忆活着。而佳期,佳期很轻易就能遇到比她更好更体贴的人。
她心里这样努力地说服着自己,然而当车窗外的建筑徐徐后移的时候,她还是忽然控制不住情绪的崩溃,浑身一软,伏在面前的桌子上放声痛哭起来。
名伶嘴里咬着一大块凉糕,本在一旁呆愣愣听着,半晌觉得她肚子里的肝肠都要让她哭断了,凄凉得太过分了,不觉也张嘴哇哇大哭。
其他的乘客瞪着他们,像是在看两个疯子。
第87章 古风番外1
火把将城阙照亮; 上边一抹白色身影; 单薄得像是随时会从那几丈高的城墙上飘落。
四周的将士围过来向队伍正中心那人禀报:“将军; 都降了; 只余上边那个,是不是要跳楼啊。”
侧边另一位兵士劝谏道:“冬风萧索; 将军何苦在此受寒,方才殿下着人清点过; 少的不过是亓兰国最不得宠的皇室女; 起不了多大幺蛾子。她若是跳下来; 我等就地掩埋了事。将军请回帐稍事歇息罢!”
谢仪仰着脸,风格外刁钻; 那刺骨的寒意直沁到人心里去; 耳畔那猎猎的风擦过去,刀锋似的,割得耳廓直发疼。她不由微微眯起双眸; 朝楼上凝望。若此时去登楼,指不定上边的人就一跃而下。
身后的副将有的不免开始嘀咕起来。一个小声说:“都降了; 她老子是国主都降了; 她那些兄弟也都降了; 她一个最不受待见的,在这儿玩起殉国来了。”另一个说:“要殉可赶早吧,冷死了都。这大漠可真不是人呆的,白日里热得要死人,晚间又冻得这样——”
他这一语未了; 忽地周遭起了小小的喧哗,将他的目光往大家伙哗然的地儿引了过去。
那白影坠下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附和着惊呼一声,立于他身前的大将军便飞身而上。谢将军本是浑身银甲,映着冷月,便显得光华四溢,又披着一袭玄色披风,只见大将军在半空接住了那下坠的白色身影,顺势用披风一裹,将她接住的那一小团裹在怀内。
谢仪堪堪落地,觑一眼披风下那双眼,紧闭着,人已经是昏晕了过去,惨白的小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她正沉吟,迎面伴随着哈哈的笑声来了一阵香风,是大兴朝皇族所熏龙涎香的气息。
此次出征挂帅的二皇子携着一众侍从,浩浩荡荡地过来了,旋至谢仪跟前,随手将那沾满血污的宝剑一掷。剑身着地,哐啷啷地脆响。
谢仪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瞅一眼地上,那血渍尚未干涸,映衬着月光,还是鲜红的,谢仪不知自己是否看错,上边犹自冒着腾腾热汽。她低眉道:“殿下。”
二皇子笑道:“杀了几个俘虏。此去路远,军粮也不够,哪里来的粮食喂他们!”
月光清冷,谢仪青郁郁的眉眼却比月光更冷。不杀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共识。二皇子的暴戾残忍,不在他父兄之下。也只有这样穷兵黩武的王朝,才在十数载内,征伐四邻,囊括天下,版图比之成帝在位时,已然翻了一番犹不止。谢仪自觉无权指责二皇子,因她手上沾的鲜血,只会比他更多。她奉旨出征,是四海之内闻风丧胆的女“战神”。她虽不曾杀降,却夺取过多少武功在她之下的人的性命?这与成人欺侮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又有何区别?
二皇子见她久不出声,心知她是不赞成自己方才的举动,嗨嗨干笑了两声:“谢大将军,此战你甚是辛苦,亓兰国国土尽归大兴所有,将军功不可没。你放心,待一回去,本王就向父皇请旨,大大赏赐于你!”
谢仪微微欠身:“此乃臣分内事。二皇子过誉了。”
二皇子哈哈大笑,咦了一声:“你抱的这是谁?”
谢仪屈一膝于地,道:“此乃一战俘,臣斗胆请殿下饶她一命。”
二皇子眯了眯眼。亓兰国皇室姓尉迟,有个叫尉迟眠的,方才点人的时候不在。本以为大漠风沙,女子都粗粝,没想到尉迟家的女眷姿色都不差,而这不受宠的老幺,竟是个国色。他眼珠子骨碌一转,笑道:“准了。”
班师回朝的路上,兵士们都深觉奇特——历来只肯骑马的大将军,这次竟然破天荒要了一辆马车。
尉迟眠一直昏睡,且起着高热。谢仪怕她烧坏了,寸步不离守在她身畔,令兵士弄来凉水,拧了自己的巾帕替她敷着额头。给二殿下伴驾的太医院圣手来替她号过两次脉,叽叽歪歪背了一大篇医书,给了她几粒丸药,让她用温水研开喂她服下。
谢仪总有些疑心,那丸药先自己尝了尝,确信无毒以后,方才喂给那病弱的女子。吃下去,烧得好些,人却依旧未曾清醒,缠缠绵绵说起胡话来,说的是亓兰语,谢仪只能朦胧听懂一两句,无非是叫她爹爹救命。然则她爹是第一个降的。气节尚且不如她这样一个弱质女流。
谢仪默然不语,只拿自己的一件大氅替她盖严实些。
到了大兴边界,早过去了小半月,那一直昏睡的女子方才睁了眼,只是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马车里的另一人,缩在一个角落里,裹紧了身上盖着的那件衣裳。她怯怯的眼睛在马车内搜寻了一遍,没有找到可以自戕的利器。那城楼上的一跃已然竭尽了她短时期内能集聚的所有勇气。此时没有工具,她竟然暗暗松了口气,旋即立刻厌弃起自己来,心想:“我大概同那些人并无区别,有着一颗贪生怕死的心,一有机会便想苟活于世了。”
谢仪坐得离她远远的,盘腿打坐,运气息修炼内功心法,此时见她醒转,也不开口,只用目光睨了她一眼。
那尉迟眠道:“我认识你,带兵的就是你。”
谢仪也不答言。
尉迟眠又想:“这人很厉害,虽然她也是我的仇人,但是我就这样找她寻仇,无异于以卵击石,白白送了这残生。她既虏了我,自然也虏了我姊姊她们,无非是想进献给他们兴朝的皇族做奴隶,这倒也好,我进了他们的皇宫,就杀他一两个皇子同归于尽,也算报灭国之仇。”
金銮殿上,皇帝龙颜大悦,赏赐一拨一拨地下来,先是二皇子,次是大将军谢仪。谢仪请旨道:“金银珠宝,还有食邑,陛下都已赏赐太多了,此次,臣想请陛下赏臣一样……”
不待她说完,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已断然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