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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蓁恭声领命,将之前巡视偶然发现女子,并被女子咬了一口的事告知给了李令月。李令月听罢,暗忖道:能同苏慕蓁对得上的女子都不是普通人,那个突厥女人布料华贵,若非落难贵女便就是个奸细。她拿眼睛瞄了苏慕蓁手背一眼,勾唇笑道:“慕蓁,你与那位小娘子还真是有缘。不过,你既也说昔时对她存了怀疑,如今她身份未明,也勿要失了警惕。”
苏慕蓁颔首应声,“是。臣省得。臣已经派人看住了她的居所。”
额首轻颔,李令月知道苏慕蓁虽对女子动了些心思,但她素来识大体,不会因小失大,便也安心让她去了。
临行前,苏慕蓁走近对李令月施了一礼,也就因着这次靠近,她方看清案上究竟书着些什么,那是一首五言律诗——
“叶下云中城,慕君余万里。
夜凉残被寒,孤影望锦屏。
欲请星伴月,贪封洛阳书。
书我心中意,愿君长安好。”
竟是依着上官婉儿的《彩书怨》改的诗词,虽用词不如上官夫子高明,但诗中蕴含的情意丝毫不少。公主很在意凝儿的夫子啊!苏慕蓁瞧着公主盯着墨迹的笑容,猜想她应是想到了上官婉儿,心里为之动容,低垂的眸里泛起柔意,悄声退了出去。
※
东都,洛阳宫。
红窗月下美人顾。上官婉儿拥着小玄儿同苏慕凝闲聊着,她的头微微扬着,目光觑向九重天上的明月。她怀里的小玄儿似是被她带动,竟也睁着懵懂的大眼睛跟着仰望。
苏慕凝见玄儿的表情滑稽,禁不住掩唇淡笑,她跟着二人的目光望去,只见明月孤悬,高不可攀,着实像极了洛阳宫里的贵人们。先生是想公主了吧?也对,公主乳名阿月,也难怪先生见到月便想起公主,就像她一看到草木茂盛的园子便会想起自己的姐姐。
目光从夜空下垂到窗边,看着风中飘零的落叶,苏慕凝的神色倏然空远起来:姐姐,不知你如今可安好?有没有再遇到那匹会咬你的狼?
※
“嗷呜——”
静夜里倏然响起一声狼嗥,苏慕蓁眉峰一颤,打着瞌睡的脑袋瞬间清醒,她猛然抬起头,一见榻上的女子仍处在昏迷当中,心里不知应放松还是惆怅,便又站起身,向门外的士兵询问:“哪里来的狼嗥?”
士兵们也有些茫然,“突厥多狼,但此地乃在城内,四处围墙且有人把守,怎也会有狼?”
苏慕蓁蹙起眉头,叮嘱下属看好住所,持着银枪走了出去,方才听声大致在东边,她沿路赶去,终于在朱红大门外见到了几闪绿光。守门的士兵见着野狼均是一怔,纷纷严阵以待,苏慕蓁赶到那时,正有一人挽着弯弓向狼群射了一箭。
“嗖!”箭簇如风,来势汹汹,狼群闪着碧绿的眸子,直视尖峰,待到弓矢临近旋即向四周跃去,便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
挽弓的士兵嗤了一声,还要再射,却被苏慕蓁拦住,“等一下。”向前行了两步,苏慕蓁站在士兵前方,冲狼群喊了一句,“她没大碍,正在府上修养,你们回去吧。”
头狼轻嗥一声,耸耸头,转身带着群狼走了。眼前的景象太过玄幻,士兵们不由惊叹,对苏慕蓁钦佩不已,“苏将军真是神了,竟连这些狼都能说退,不愧是我军将领!”
苏慕蓁讪笑推却,她对此实不敢当,之前这么做也不过是尝试,她觉得女子每次都有狼相伴,那些狼没准就是女子圈养的,来此也可能是关心女子,没想竟真让她猜中了,倒是有趣。淡笑着向府内行去,苏慕蓁没走几步竟又遇到闻声赶来的李令月,遂对其施礼道:“公主。”
李令月颔首,“慕蓁,可是之前的那些狼群前来寻那位小娘子了?”
苏慕蓁感慨李令月的一针见血,恭声回道:“依臣愚见,大抵如此,不过臣已经将它们赶走了。公主请安心歇息。”
李令月“嗯”了一声,转身入了房门。苏慕蓁便又向自己的房屋行去,一个怪异的念头浮了出来,她突然怀疑那些狼是不是为了女子离开使得声东击西之计,心里一阵惊惶,她三步并两步地赶了回去。
屋外守门的士兵状态如常,苏慕蓁知晓并无异常,心下稍安却还是谨慎地问了句,“屋里可有声响?”
士兵摇头回道:“未曾听闻。”
苏慕蓁颔首,推门走了进去,看到榻上那抹身影仍旧安然睡着,她舒了口气,依着床边木凳坐下,凝视着女子微翘的唇,她噙起了笑,心想:看来恢复的不错,她都会做美梦了。心彻底安了下来,彻夜的疲倦渐渐侵袭,苏慕蓁不禁打起瞌睡,头低垂着,她的眼帘上下打仗,正当她败于睡意,将眸轻阖时,耳边突听一记风声,她感激有人对她伸出了手,眼眸未睁,她的手便将那袭来的暗爪擒住。
“啊,是你啊?”
睁开眼,她便见着榻上女子勾着唇角看着她,撇嘴嗔怪道:“你倒真是个登徒子。”
苏慕蓁的眸光带起暖意,只是脸上却仍紧板着,“你醒了,我去唤人传药,你好生歇着。”她起身要走,手却被女子牵住,面上不由一红,她坐了回去,眼看女子攒着她的手,摩挲着她手背的牙印,她的心就开始颤栗,她不习惯与苏慕凝之外的人亲近,但却因女子重伤不忍推拒。
女子的面上闪过一阵怜惜,抬起头却带了几分怨懑,她质问道:“我身上的衣服是你去的?”
苏慕蓁再绷不住,彻底红了面颊,她垂着首,轻轻道了声,“嗯。”
女子哼了一声,又问:“药也是你上的?”
苏慕蓁用鼻音再度“嗯”了声。
“登徒子!”女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话音不大,却听得苏慕蓁面红耳赤,“对……对不起。”
苏慕蓁的道歉声若蚊蝇,女子正想冲着手背再咬一口解气,听到这话却不由平息下来,她抬起头侧着面颊瞥向苏慕蓁,只见那位小将军清秀的脸上满布红晕,如同盛开的格桑花一样可爱诱人,令她不由得想将那人逗上一逗。
“好了,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就不咬你了。不过——”眼眸瞄着苏慕蓁的一举一动,突厥女子促狭笑道,“我们突厥女子虽然不像你们中原人那样重视名节,但你看了我的身子,难道不需要负责么?”
泛红的面颊因为这句话低得更深了些,苏慕蓁嗫嚅道:“这……我……我……”
“我什么?你想赖账?”突厥女子扬起下巴,捏着苏慕蓁的手暗自加劲,“难怪阿娜1说中原男人多不可信。哼!登徒子!”
“……”女子手劲不小,苏慕蓁吃痛得皱起眉头,然而却也因理亏强忍着没有发作。她不出声,突厥女子见了倒觉得有些心疼,真是个有趣的中土小将军啊。她松开了手,苏慕蓁旋即将手收回,揉搓着低声喃喃:“我……我去给你热热汤药。”
她起身要走,却又被女子拦住,“回来。太晚了,明早再说吧。”听说中土的药都很苦,她才不想喝。
苏慕蓁坐了回去,犹豫地问她,“你的身子……可还受得住?”
“没事。”女子笑笑,看苏慕蓁还要起身,又拉住她的手,撇嘴道,“又怎了?还走?”
苏慕蓁低眸觑她,“我去帮你拿些吃的。”
苏慕蓁的说话的声音小,女子听了又不禁莞尔,她在荒郊野岭里躺了许久,确实饿了,就应了苏慕蓁的话,放她出了门,“去吧,拿些现成的就行,挺晚的了,不要打扰别人。”
“好。”女子的话听得苏慕蓁甚是舒悦,点点头,她便出了门。
须臾后,苏慕蓁端着一面碗汤走了进来。女子探了探碗边,发觉有些烫手,便问她,“不是不让你打扰别人么?怎么还让人家生火。”
苏慕蓁顺着榻边凳子坐下,避开女子的目光道:“是我生的火。你吃吧。”
女子一怔,看着面前扭捏的中原将军,眼眸眯成一条线,脸上尽是笑意,伸手想要将苏慕蓁手上的碗握住,可手一伸出来,她便止了举动,垂眸看着自己只余伤布的身子,她突然觉得体力不支,连碗都端不起来,复又将手缩回,瞟着苏慕蓁道:“登徒子,我受伤了,你喂我吧。”
“啊?”苏慕蓁惊得抬起了头,看着女子仰着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不由苦笑,“好吧。”她端着碗,拿着筷子一口一口地递向女子。女子慢慢吃着,吃了两口后,她又让苏慕蓁给她舀了勺汤,“嗯,虽然淡了点,但也不是吃不下去。”
苏慕蓁哑然,继而为她夹着。女子又吃了两口,便表示好了,她让苏慕蓁给她拿绢帕拭干嘴角。苏慕蓁摇摇头,倒也纵容地做了。女子勾起嘴角餍足地笑了笑,“谢谢你,登徒子。对了,你找到我的时候,看到我的那群小狼崽了么?”
“嗯。”苏慕蓁点了点头,“方才他们不放心你,还跑到府外打探。”
女子脸上一惊,惶然问道:“那你们没伤它们吧?”
苏慕蓁笑着安抚,“放心,他们这么聪明,不会有事的。我将他们劝走了。”
女子松了口气,“那便好。谢谢你,登徒子。”
苏慕蓁见她微笑,便也跟着笑道:“随手之劳罢了。那些狼是你养的?”
“不是。”女子摇了摇头,深邃的眸里闪着柔光,“应该说,是它们养的我。”
苏慕蓁怔住,她望着女子,踟蹰着不知如何开口。女子倒善解人意地接了口,“很惊讶吧?我从小是和狼在一起的,直到阿娜找到我。”
苏慕蓁目光微涩,心道:难怪她身上这么多伤,怕是自小时和狼群在野外伤的。女子觑了她一眼,笑道:“别这样看我,这没什么好可怜的。我们突厥人以狼为图腾,能和狼这么亲近,不知多少人羡慕我呢。”
苏慕蓁抿唇淡笑,看女子这么坚强,反而越发怜惜起来,女子已醒,明日公主便会对她盘问一番,若是答得不对,只怕公主不会留她。心中一阵忧虑,她不由开口问道:“看你的衣着,从狼群里找到你的应不是一般人吧?”
女子瞄着她,淡哼了声,“你在套我话么,登徒子?”
苏慕蓁忍俊不禁,这女子还真聪颖。她笑道:“我只是想知道该如何称呼你。”
女子盯着苏慕蓁的双眸,探寻她眼底深意,待发觉那里仅有温柔笑意后,撇嘴回道:“罢了,说来我现在也算是你们唐军的阶下囚。今天不同你说,明天也许就有人对我威逼利诱了。这样好了,只要你许我一起铲平阿史那骨笃禄部族,我便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阿史那骨笃禄是后突厥的颉跌利施可汗,可是这次苏慕蓁出征所要征讨的对象,要铲平他正和她意,女子是突厥人也许正是求而不得的助力,她不会拒绝,“好。我答应你。”
女子弯起唇角,笑靥灿若娇兰,“登徒子倒是爽快。你放心这交易不亏,我叫阿史那馥离。”
阿史那是突厥可汗的姓氏,向来都是贵族才有的姓,倒也合了苏慕蓁的猜测,礼尚往来,她也将自己的名讳报了,“我叫苏……苏秦。”
“我知道。”阿史那馥离勾着唇角,瞥着苏慕蓁道,“大唐近来最英武的小将军,我突厥近来最畏惧的煞星,也是多次轻薄于我的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