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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医师挥着棍子赶她,骂她不要脸,她估计也不会走。
谁让她脸皮厚?
眷恋谁,面子里子都不要了,下贱得就差学狗一样,摇着尾巴在医师身后讨好她了。
不过其实,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和狗也没有区别了。
异常不要脸地舔掉医师眼角的泪珠子后,对炕上虚弱异常的医师苦笑道,“兰医师你也别赶我,我去给你烙个饼就走。今个过年,食堂不开门的。”
说完,她挪啊挪,挪到炕边,确认起身时医师被窝里的凉气不会散掉,才撑起身子下床。
脚尖刚触到冰凉地面,整个人就软得“扑通”一声一头栽到了地上。
妈的,干得太过了,都成软蛋了。
怪不得古时候人家行军时不让带女人,这他妈的女色真是太误事了。
她一边嘀咕,一边揉着摔成了几瓣的屁股,正要爬起来,脚脖子一阵刺疼袭来,让她疼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妈的,这真太他妈刺激了,她女儿大年二十九发烧了,她自己大年三十扭到脚了!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撞到霉星了!
“别动。”她正郁闷着,耳边就传过来医师温柔和煦、还带了一丝小严厉的声音。
她闻声抬头,医师不知何时下了床,拉开了床头的小台灯,随意披了一件衣裳在身上,柔顺的长发散在肩头,蹲在她身边,冰凉的双手按上了她的脚踝,按了好几下,皱眉说,“还好没伤到骨头,抹点药,养个把月,就好了。”
她沉浸在医师的美色里,完全没听见她前头说了什么,只听见末尾的那句“养个把月”。
开玩笑!养个把月,养到她把存的钱和粮票全都花完,然后带着她老娘女儿喝西北风?!
按着自己不争气的脚,她愁眉苦脸地试图和医师讨价还价,“兰医师,你有没有那种卖把式们常吃的药?就是那种,吃了以后,可以胸口碎大石,壮得一拳头能打死几头牛的。我也不想能壮成什么样,只要这脚,马上能好了就行。不然,等开春上工了,耽误干活可怎么办?”
还一拳打死一头牛的药呢,她这是把她当成卖神药的了?
兰善文哭笑不得地听她在那坐着,孩子气的低头慢慢数落自己要是不干活就养不起老娘女儿的事,一边郁闷地骂着厂长的无耻行径。
她默不作声地听着,趿着鞋过去前头的医室里找来了药和白酒,替她捋崴了的脚。
磨子岭上有说法,崴了脚,得找属虎的生了孩子的妇人捋捋,这样才会好。
因为这样,捋的劲儿才大,才能把歪了的骨头筋脉正回来。
医师既不属虎,也没得孩子,但毕竟是行家出身,又兼跟着系里的老中医教授学了好几年的中医,下手那叫一个“快准狠”,没动几下,小郁同志就“哼哼”叫起来了。
比之厂里杀猪时,那几头猪的惨叫,有过之而无不及。
忍着小郁同志对她耳朵的屠戮,不紧不慢地替她捋好了脚,又倒了一些白酒在手心上,搓在小郁同志的脚踝上,慢慢儿替她揉。
“兰医师,你连正骨都会啊。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开个跌打馆?我听人家说,搁在码头边,这个可赚钱了。”
那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去了,郁小同志顶着哭得红红的鼻头,又开始跟医师耍贫,“兰医师你可真是生错时候了,要是搁早些,我保准你能入史书里头,跟华老头子齐名。”
医师不理她,替她弄好脚上的伤后,从衣柜里拉了条厚毛毯,包住她后,使出全身的气力,半扶半抱着她往炕上带。
还没能感受出被医师抱在怀里是啥感觉,她就被医师弄到了炕上。然后就见医师在边上慢慢穿上了衣裳。
以为医师要抛下她跑了,她赶紧发问,“兰医师你去哪儿?”
“去借轮椅。”医师边穿大衣边淡淡回她,“你这样是走不得路的,前头屋子的王大娘前个月摔了一跤,她儿子派人给她寄了个轮椅,她没摔到哪儿,轮椅一直搁着,应该能给你用用。”
说完,医师给炕底下添了些柴火,让炕烧暖后,又给她的小马灯里头添了些煤油,提着它就出了门。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医师的屋里昏昏欲睡时,听见门响了一声,以为是有小偷,惊得她赶紧睁眼。
看见的却是医师顶了一身的雪花,一只手里提着折叠起来的轮椅,另一只手却拎了只扑腾的红冠大公鸡。
“我的天,兰医师,你是去借轮椅的,还是去偷人家鸡的?!”
医师依旧是不理她,甚至连看都没她那边看一眼。把那轮椅放在一边后,拍一下身上的雪花,拎着那只鸡就往外边走。
医师多次忽略她,气得小郁同志不顾脚上的疼痛在医师的炕上滚了好几圈,又咬了几下医师的被子,在心里扎了几次医师的小人,还是没能解气。
气得脸颊鼓鼓的时候,医师开门进来了。
手里端了一碗散发着香气和热气的热汤。走到炕边坐下,把烧得香喷喷热乎乎地鸡汤递给她,温柔说,“热的,快喝吧。等天亮了,我再去镇上买点蹄子和排骨,那个才补骨头。”
☆、三十二章
鸡汤上头飘着入味的葱蒜青斗; 热气都能扑到人脸上。
医师端着汤碗坐在炕边上; 一手举着勺子; 殷切地注视着她。
这样子; 怎么看怎么像是刚入婆家的新媳妇。
当然,如果医师眉目间的表情能再羞涩点儿; 而不是淡得能蹦出个鸟来就好了。
有谁家的新媳妇不是害羞得不要不要的?
可谁见过对着刚一块睡过的姘头,还是一脸冷淡的?难不成她倒贴得厉害; 让医师觉得; 上了太吃亏?
郁泉秋郁闷地想着; 不去喝汤,反而伸出手去拽医师的脸; 学着厂里男人们逗姑娘们的口吻逗她说; “兰医师,你说你长得这么美,怎么就不能多笑笑呢; 来,给爷笑一个。”
医师眼皮都不抬; 温和道; “把这个喝了; 不然就凉了。等天亮了,我送你回去。你伤了脚,好歹也是有了借口应付大娘了。”
哦,她的老天,出门和医师偷个欢; 竟然把家里的老娘和女儿给忘了。
她可真是不忠不孝不负责任,活该天打雷劈。
不过,和医师偷偷摸摸搞腐化的感觉还真不错。跟着她吃好的,睡好的,末了她还替你想好回去怎么应付你老娘,你说说,这样的好对象,上哪儿找去?
“可是人家还想跟你多呆一会儿呢。”
医师没有和她睡过后就一脚把她踢开。郁泉秋惊喜地觉得自己在医师这边讨到了甜头,于是学着平常自己最讨厌的那些矫情女人,开始对着医师撒娇。
拉着她的胳膊,把脸凑到她跟前,跟她无辜地说,“兰医师你亲一口试试,我觉得我脸上涂了蜜,很甜的。”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佩服自己不要脸的程度。
呵呵,脸比长城厚那算什么,哪个大姑娘小媳妇脸皮要是能有她厚,就是长得跟夜叉似的,就是拼了这股倒贴的劲儿,迟早能把自己中意的汉子给缠死。
所以,在和医师愉快地抱在一块聊人生聊理想度过了难忘的后一夜后,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缠死医师。
娘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她没得脸了,还怕人家指着她的脸骂这女的赛皮脸?
可都拉倒吧!
可能被郁小同志的热情劲儿给感动到了,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医师闻言,用放柔的目光盯着她看了会儿,没能如她的意亲她一口。
却从大衣的口袋里取出来一双褐色的皮手套,用空出来的手抓起她搁在医师被子上的手,看着上头冻裂的皮肉,微微蹙眉,而后从口袋里又拿出来一管药,一边替她轻轻地抹上,一边温柔地抬头问她道,“疼么?还是痒?”
“没感觉。”她忍着眼眶里的眼泪开始跟医师编瞎话。
看着医师放下心来继续低头替她抹药的样子,心口又酸又甜。
她体质天生偏寒,每到冬天,手上就爱生冻疮,白天冻得里头流脓夜里还疼得发痒。
没想到医师既然能注意到她手上生了冻疮。哎呦喂,说明医师平常还是有在注意她的么,真是让人美滋滋。
不过,她这药是从哪儿拿的?不会要趁机敲诈收钱吧?
“兰医师,你这药,过后不会要收我钱吧?”关乎到金钱问题,郁小同志认为,她还是得和医师亲姘头明算账。
哭丧着脸拉着医师跟她诉说自己的不容易,“兰医师,我昨晚给你垫了两块四的嫖费,身上真没钱了,你要不,再让我打一次欠条?”
医师不想理她跳来跳去的话。事实上,她也发现了,郁小同志嘴极其的贫。
明知道她不会向她收钱,还故意跟她找话说。
替她抹好药,才把那用一条长绳拴在一套的手套挂到郁小同志脖子上,并把那管药塞到手套里,跟她叮嘱说,“这药每天洗了脸以后涂,冷了就戴着手套,这是皮的,里头还有隔层,不会黏到皮肉,也不怕水,不要省着不用,知道么。”
哼!这是什么语气,把她当成小孩子哦!
郁泉秋看着脖子上挂的东西,有些犯难。虽说她是打定主意不想要和医师扯上关系,但谁让她意志力薄弱,又兼好了伤疤忘了疼,经不起医师美貌的诱惑呢?
算了,既然是医师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想想,郁小同志不高兴地撅起嘴,妖媚的脸上满是不耐烦,嘟囔道,“知道啦知道啦。”
那样子真想让兰善文拍着她的头称赞她好乖。
不过想想她这么做可能会被郁小同志追着几条街打,她好笑地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重新端起那碗鸡汤,把勺子送到她嘴边,温柔道,“张嘴。”
“哼哼……”郁小同志别别扭扭地用鼻腔哼了几声,咽下了医师送到嘴边的鸡汤。
不吃不知道,一尝才发现医师的厨艺竟然这么好!
鸡汤入味,里头的鸡骨头也剔得一根不剩,鸡肉软滑滑得咬下去就棉花似的化在嘴边了。
而且难得的是,医师作为一个在首都长大的人,竟然异常熟悉磨子岭本地的习性,在汤里加了恰到好处的辣,让她这个从小吃惯了辣的人一尝,就感动的想流眼泪。
老天爷,天知道自从她爷爷被游街以后,她多久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平常荤腥都极善见的。
果然是跟着医师有肉吃!
坐在医师的炕上,享受着医师顶级的服务,还时不时拿言语调戏调戏一下医师。
郁小同志美滋滋得跟个大爷似的,在医师又喂了她一口汤后,晃荡着问她道,“兰医师,你怎么什么都会啊?这汤真好喝!”
“我跟别人学的。”医师向来不喜欢多话,淡淡提了一句就不开口了,郁泉秋怎么逗她都不行,只在一碗汤见底的时候,端着碗站起身,看一眼外头还漆黑的天色,略皱了皱眉,回头跟她说,“你再睡一会儿吧,时候还早,等一些时候,我送你回去。”
“那你也来睡嘛?”郁小同志听了这话,忒不要脸地装着无辜,拍拍一边的炕,“我一个人捂不热。”
那炕底下还烧着火呢,还捂不热。
医师也明白她的意图,淡淡瞅了她两眼,郁小同志都以异常无辜的眼神混了过去。
面对她这样厚脸皮,医师也没辙,只能转过身去说,“我不睡了,我睡不着。我去把碗洗了。”
哼!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