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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终究是假象罢了。
就好像躺在路边的那些人,身躯虽然还有温度,却永远不能再重新睁开眼睛了。
这个地界,树是死的,草是枯的,只有风还活着,不断地捎来干燥,吹的人嘴唇开裂,吹的人皮肤发干,吹的人啊,心火熊熊燃烧。
但是卫初宴在身边,赵寂心中便有清凉。
走出二三十里,果真看见了村子。
暮色蔼蔼,她俩走进村中,四周门窗紧锁,未有行人,也无声音。
“好像,这村子没人住。”
正说着,远处一间盖着黑色瓦片的木屋里,飘出了一阵阵的炊烟。赵寂和卫初宴精神都是一振,加快了脚步,走到院门,还未进去和主人打招呼,便听见里边传来一阵阵的话语声。
“嘿,不应该啊,老三他们动作不挺利落的吗,这次怎么出去了这么久?”
“说是往东找找有没有好货色,这边这块是没人了,要走远点看看。还揣走了好几块饼子呢。。。。。。。”
屋内断断续续地传出说话声,屋外,赵寂和卫初宴对视一眼,明白过来她们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东边、货色、饼子。。。。。。
好吧,这里是贼窝。
里边那伙人,和今日遇上的那两人是一伙的。
“大哥,要不要出去找找啊?”
“找找找,你去找啊?这都马上吃饭了,谁有功夫去找他两?没得事的咧,他们两你还不晓得?比打洞的老鼠还精明,又带着药出去的,哪会有什么事啊?去去,把老子的饭端上来!”
屋内谈话未止,一人又说:“大哥,我觉得我们这批货够数了,再多,吃不下咧。要不等这次老三他们回来,就不出去抓羊了吧?还是早点去长安啊,那么多人,多呆一天多吃一天粮咧!”
“有多少人来着了?四十还是五十?你个孬货,叫你去数个数,次次给我不一样的数目!”
“嗨,你喊老三去数啊,我这。。。。。。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只会数到十。”
“别提了,老三在我还编派你?妈的,老三他们偏要出去,说什么肯定还有肥羊。也不想想,这地界人老的老,死的死,小羊都给抓完了,哪还有什么能找的?”
“大哥说的对,那两口子就是贪的要死!别的不说,大老爷还等着我们交人呢,长安那边催的这么紧,我们也等不久啊,你看他们,不晓得跑出去多远了!”
听了一会儿,一边传来动静,卫初宴拉着赵寂的手,悄悄避开了,在村头找了一间废屋翻了进去。
“是奴隶贩子。”
“他们要去长安。”
两人同时开口,说出的却是不一样的话。
初宴声音还是沙哑,但是那声长安,却异常清晰。赵寂得她提醒,看着她,小口微微张大,十分可爱。
“我们要跟着他们去长安吗?”
“不是‘跟’,是要想法子让他们‘带’我们去长安。”
这屋子也不知道有多久没住人了,一股尘土味,初宴张口说话,不小心多吸了些尘土,张嘴咳了几声,赵寂便十分紧张地扑到她怀里,看她有没有事。
一路走来,赵寂对卫初宴的依赖越发明显,她跟着卫初宴,从丘陵至平原,见过那么多死人,遇上那么多坏事,可是只要有卫初宴在她身边,好像这一切就都没什么。
只要有卫初宴在。。。。。。
先前初宴昏迷,她便已经煎熬过一次,如今卫初宴稍有些不适,她都很害怕。
随着赵寂扑过来,破旧的屋檐掉落下几块瓦片,几次响动,不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应当是听到了这边的声音,跑来查探的。
卫初宴把赵寂揽在怀里,轻声快速说道:“等下我们得被他们‘骗去’,他们递过来的水,你含在嘴里不要喝下去,也不要害怕被发现,他们是一群拿人命发财的莽汉,又已尝足了甜头,只要装得像一点,他们绝不会发现的。如今伪装成奴隶被卖往长安是最能掩人耳目的方法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初宴两手按在赵寂肩上,看着她的眼睛,对她保证:“初宴一定会把你送回长安的。”
卫初宴的眼睛里,有星辰的微光,像是启明星,只要看着她的眼睛,就仿佛永远不会迷路。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双眼睛,谁会不信任呢?
赵寂抓着卫初宴的衣襟,用力点了点头。
便在这时,门被推开,一个高约八尺的大汉走了进来,见到里边的两个小人,眼前便是一亮。
刚说着小羊,小羊就送上门了。看这两女孩,虽然饿的面黄肌瘦的,但小孩嘛,养养就好了,掉肉快长肉也快。
养好了,定能卖个好价钱。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这是今天的三合一章节(喂!)
不是不是,这是一二章合一,十点半左右还有一章,说日万就日万!
爱你们!
第四十四章 ;喜欢你
阴沉的夜色渐渐吞噬掉最后一抹阳光; 压在天地间。与这夜色隔着一层屋顶; 某个小村的某个破旧屋子里; 躺着许许多多的人。
有小孩; 有年轻男女,没有老人。这些人皆被绳索捆住手脚,各自以别扭地姿势躺在地上、或是倚在墙边睡着。屋中气味很难闻,汗液、各式各样信息素的味道夹杂在一起; 被抓进来好些天的这些人闻不到,但是对于刚刚进来的人而言,无疑是一种酷刑。
被大汉夹在胳膊下带进来,扑面而来的奇怪气味令赵寂差点忍不住动了; 她努力憋着气; 在大汉把她扔在地上的时候; 装作熟睡,而后有人拉起她的手,给她手上上了绳子; 这之后; 双脚也被捆上了。
门又被关上; 脚步声渐远; 赵寂睁开眼来,看到卫初宴躺在她身旁,同样被捆住,正看着她。
赵寂眼里含了一包泪:“我快要无法呼吸了。”
卫初宴挪过去一点,拿额头点了点她的额头; 安慰道:“忍着点,过会儿便好了。”
没什么声音,是气音,这么轻,赵寂听的很费力。
但她听清楚了,将脑袋埋在卫初宴怀中,嗅着那似有若无的梅香,点了点头。
别扭地躺了一会儿,想到一件事情,赵寂小脸微白,顶了顶卫初宴。
卫初宴自黑暗中睁开眼来,低头看着她。
“那个女人。。。。。。她认得我们。”
赵寂没杀那女人,若是明日,她的同伙跑去寻找他们两,将女人带回来了,事情就败露了。
“没事。这些人即便去找,也不会走出很远的。他们不是铁杆兄弟,各自都在抱怨,应当也不会尽力去找人。况且。。。。。。”
“况且什么?”
“一个女人,脚骨断了,孤身一人在荒原里,身边又有一个死去的男人,血腥味这么足。她活不了多久了。”
或是被流民找到,或是被野兽找到,都是饥饿的动物,无论哪一种,她都活不了。
赵寂静默片刻,跟卫初宴道:“我那时是真的没想要她死。”
“我知道。。。。。。但我知道她会死,我没有提醒你。”
“你。。。。。。”
“所以她是我害死的,不是你的过错。”
赵寂看了卫初宴一会儿,重新躺回她怀里,又过了很久,久到卫初宴快睡着的时候,她听到赵寂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初宴什么也没说。
这夜便这样过去了。
第二日那些人果真没再在这里停留,而是一早便把这一屋子的“货物”叫醒,稍微大些的,给除了脚上的绳子,用一根极粗的绳子串在一起,让他们跟着贩子的骡马走路。小些的,如赵寂和卫初宴这样的孩子,他们有两辆牛车来运,牛车没有车帘,数人挤在上面,黄牛吃着重量,低头只顾往前走,车上这些孩子,有人低低哭泣,传到贩子耳中,少不得招来一两顿鞭子,这样的教训多了,四周便渐渐安静下来。
看样子,他们真的没去寻那一对男女。
果真是人贩子,连自己的同伴都能随意舍弃。
跟着贩子,她们虽然仍是不怎么能吃饱喝足,但维持基本所需是足够的。药物都是要钱的,这些贩子的惯用伎俩是一开始拿迷药把人迷晕,等到把人绑住之后,便给的是正常的饮食了。
时人分化后力气各有不同,对于中品以上的乾阳君或坤阴君,贩子不会吝啬铁链,车上就有几个孩子手上套着锁链,看样子,贩子也怕他们将绳索挣断。
至于卫初宴和赵寂,她俩被“迷晕”时看起来都十分虚弱,身上信息素也并不明显,虽然都是分化的,但直接被认作是了下品,那大汉约莫是赶着回去喝酒,都没掀开衣襟检查一下。
如今手上还是草绳,若同那些人一样是铁索的话,此时的卫初宴也很难弄断。
七月十三,他们终于出了荊州,到了益州地界。
益州边缘仍然受灾,但越往西走,旱情越弱,又两天,满目葱绿。
“他们不是要去长安吗,为什么一直朝西走啊?”
这几天,因是被随手扔上牛车的,有时赵寂能和卫初宴挨着,有时不能,不能的时候,赵寂总忍不住频频把目光落在卫初宴身上。
而她每次看过去,都会看到卫初宴在看着她。
然后便是难言的安全感。
这一日,她俩终于又坐到一处了,路上,也许是看到了回长安的希望,赵寂话多了些。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都爱跟卫初宴说一说。
她俩说的小声,倒也没引起贩子的注意,这些人的目光多数是盯着那些要用自己双腿走到长安的奴隶,这些人,有一些会活活累死。
这时候,贩子就得把他们从绳上解下,不让他们的尸体拖慢队伍。
“可能是因为若是自那里往北继续走,仍然是旱地,贩子虽在那村庄补足了水,但我们人多,他们消耗不起。因此便往益州走,你看,益州受灾并不严重,自益州北上,他们好走很多。”
初宴的猜测是对的,到了益州的第三日,贩子们在一小城休整过后,开始带着他们朝北走去。
赵寂又有了新的问题。
“益州也不算贫瘠,一路行来,有些大城,约莫也有很多人能买得起奴隶,为何这些人还要把我们往长安运呢?”
这个问题难倒了卫初宴。
她家买卖奴隶时,并不需要她去操心,她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可能是长安那边的人出的价钱高吧,或是有大人物已然同他们预订了,他们无法拒绝。”
“你说,高沐恩他们会不会找来?”
有了水,有了青草,在她们的世界里消失许久的鸟鸣声也再次出现了,这里不像荊州中部,那里那么荒凉,连飞禽走兽都不见了踪影,这里却重新有了鲜活的气息。
看着这样的景致,虽然自己仍然处于危险里,甚至以帝女之尊混迹在奴隶堆里,赵寂仍觉得比前些日子要轻快许多。
心思一放松,便会想到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对于她的那些侍卫,她和卫初宴两人都清楚,活不了多少人,甚至她也不敢说高沐恩便能活下来,但是她此刻问卫初宴时,却默认了高沐恩会活下来。
仿佛这样,他就真的能活下来。
卫初宴认真想了想,对她道:“高沐恩他们应当是不会追过来了。”
赵寂不解,而后听见卫初宴说:“出兰城的前一夜,我们重新在地图上选过路线。此时我带你走的,是最曲折的一条。高沐恩他们和我一样,知道有这样一条路,如今这么久了,他们没追上来,那么便有可能是他们朝另一条路直接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