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是熟悉,甚至不如说是亲密。
“不论是我师父,还是两个师妹,从来都没有人能像你一样,让我感到如今这样的安心。”江心亭说着,轻轻放开了吴云一的手,而后复又摸了摸吴云一的脸颊,道:“只有你是真正需要我的,而我也真正需要你。”
她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吴云一有些没能理解。但不论如何,吴云一还是觉出了这话里浓不可化的亲密意味。
这样的氛围、这样的话语,无一不让她感到欣喜。
于是吴云一抬起了眼睫,眼底熠熠间同江心亭对视。
“我很在意师父,最在意。我永远也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到底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吴云一此刻竟也不知究竟该怎样剖白心里的仰慕,只好抿了抿唇后,复又道:“我不需要师父为了我付出什么,师父给了我独一无二的归处,从今往后,我一定护着师父。”
“哈。”江心亭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弯起眼睫笑了一声。
末了,她伸手又摸了摸吴云一头顶,柔声道:“我是师父,自然是我护着你。湘儿,你不用太过照顾我。”
吴云一闻言却是摇头:“我不会像旁人一样只要师父护着。难道便没有人护着师父了么?不论如何,我都要做那个护着师父的人。”
吴云一说得认真,江心亭却只是看她一眼,笑而不语。
数秒后,她极轻微地摇了摇头,而后错开了目光,看向溪水泛起光芒的地方。
师父不信么?吴云一见她的反应有些冷淡,不由得微微咬了咬唇。
江心亭的视线在那粼粼光影上停留了片刻,最终才声音极轻地开了口,像是说了什么,又像是只翕了翕唇。
“什么?”这次吴云一居然也有些没听清楚,不由得轻声开口问道:“师父,说什么了么?”
“湘儿很好。”江心亭静默了数秒,回过头来,一时朝吴云一抿唇笑了笑。
“你和谁都不同,你让我安心。……很好。”江心亭说着,又缓缓错开了视线,看向溪水的另一边。
“如果可以,”沉默良久后,江心亭忽然垂下眼睫,面色上是极为浅淡的笑意,“如果可以这样说……我只希望接下来的一辈子,都有你陪着我。”
这是一句十分任性的话,甚至根本不像是江心亭所说。但这要求的内容,到底对于吴云一来说却根本算不上过分。
她仰慕江心亭,这份仰慕源于江心亭的温柔,也源于江心亭的才华,或许还有很大的一部分,是源于江心亭对她的好。
而仅仅是为了这份好,吴云一也愿意一辈子都留在这里,留在这一个人的身边。
“湘儿不会走的,湘儿哪里也不去。”
吴云一轻声说着,也看向了溪水上、江心亭正注视着的同一片波光。
那波光聚散离合,将水面上的一点明亮颜色揉碎又拼聚,一时纷纷缭乱,无端攫人心神。
“接下来的一辈子,我都会永远陪着师父。不论旁人是留或离……我都会永远在这里,陪着师父。”
吴云一说到这里,悄然间朝江心亭的方向靠了几分,一时夏夜静极,水流无声。
这是年少时最单纯的誓言。吴云一轻轻握了握拳,想着——但她千分真意,万分真心。
第85章大吃一惊
“裴真意,我出门啦; 去买些新鲜菜回来——”
晨间天色方亮; 沉蔻便出门了。
裴真意方才结束一场通宵作画; 于是此时便还格外迷蒙; 隐约间正是半梦半醒。
如此; 直到门轻轻合上,她才吸吸鼻子应了一声:“好——”
这一声过后; 一切又归于沉寂,窗外是雾气微漫的早夏; 小镇一片安静。
沉蔻合上门后转了转指尖上挂着的小钱囊; 勾着系带便开始向外走去。
此间晨间,纵使眼前这一片区域算得上宁静; 但若是再往小巷口走、走进菜场,此刻便正是顶热闹的时候。
沉蔻挑挑拣拣,选了些裴真意和她自己都喜欢的时蔬; 又点着三两条漂亮活鱼让店家装进了容器里,这才悠悠开始往暂居处回行。
“噫?”沉蔻正打算离去; 便看见那鱼店的小水桶里竟还有一条全赤的小鲤鱼; 正孤零零地在小木桶里吐着泡泡。
沉蔻探头向小木桶中看,甫一和那小鲤鱼视线交接; 便感到一阵天然亲切。
“店家,这小鱼怎么卖?”她说着,伸手点了点木桶中的鱼。
“这个?不小心捞上来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你要,便送你了。”店家说着,也不多看,只示意沉蔻自便。
沉蔻静默片刻,伸出指尖逗了逗水底的小鱼,而后留下几枚钱,便将小木桶提了回去。
“先把你放进水缸里,下午或是明日再找时间,同真意一道把你放回江中哦。”沉蔻将木桶举高到水缸边,这样说着,便将小鲤鱼倒入了水中。
那赤鲤入了水缸,一时自在地游了一圈后浮上水面,轻轻摆了摆尾。
沉蔻笑着伸出手指逗它,一时无声间其乐融融。
…………
直到日上三竿、日影爬过窗台又投上床边,裴真意才幽幽转醒。
她扶着前额撑起了半边身子,眨了眨眼适应着眼下一片大盛的明灼光线。
“沉蔻。”她先是轻轻喊了一声,却发现四下空空如也,安静一片。
裴真意早已经忘了沉蔻出去了这件事,一时有些迷茫地下了床,端着杯茶水边抿边到处走动。
这一圈下来,她却发现房中无人,厅中无人,院中也无人。
裴真意感到万分奇怪,放下了手中杯,语调里带了几分焦急地再度喊道:“——沉蔻?”
依旧无人应答。
裴真意屏住呼吸将手撑在了桌面上,眼神渐渐从惺忪回复到清明。
到这时她方想起来晨间时候沉蔻曾告诉过她,要出去采买,但眼下早已经过去了至少一个时辰,若是按往常,沉蔻应当早回来了才是。
这样想着,裴真意也走到了后厨,一眼便看见了后厨灶上放着的新鲜时蔬与一块切好的薄鱼。
——这应当是沉蔻回来过才是。裴真意想着,轻轻蹙起了眉,心下不解的同时也有些焦急。
她再也无心去喊,而是径直牵起了房中搭着的外袍,边穿边走出了门。
门外院中一片寂静,只有取水处边的陶缸里传来依稀水声。
那水声有些嘈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缸中跳跃。裴真意狐疑间朝水缸走去,直到走到近前,才注意到昨日里只有清水的缸中,这次多了一尾赤鲤。
这赤鲤的颜色十分熟悉,点点细鳞蔻色。欲滴,尾鳍飘飘像是轻纱将燃,静沉于水,如同赤玉。
眼前一幕即便与记忆有所不同,却仍旧令裴真意想起了晚春时候博山深涧中的风光。
所以,这是什么?
裴真意有些慌乱,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便呆呆地在陶缸边再挪不动步。
“……”
裴真意正是心慌意乱,她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点了点水面,恰好缸中鱼还仿佛有灵性一般跃出了水面,冰凉的身子轻轻滑过她的指尖。
沉默中裴真意记起在很小的时候,她曾听蔺吹弦讲过许多故事,那其中有过经典也有过志怪,而志怪之中,最令此刻裴真意印象深刻的,便是狐妖化人、蛊惑众生,而后又化而归狐、悄然离去的故事。
这种想法一旦萌出芽来,就令此刻的裴真意感到了一阵全然无措的慌乱。
怎么办呢?裴真意此刻只觉得自己柔弱无助,全然无主。于是她靠着陶缸沉默了足足一刻,才咬着牙将手伸进了水内。
“我带你走。”她轻轻说着,用指尖勾了勾水面之下那尾鱼的身子。
那鱼仍旧是十分通人性地围着她指尖转,柔软冰凉的身子时不时在她皮肤上轻蹭。裴真意垂眸看着水面从树梢上坠落的倒影天光,久久缄默无言。
到了这里,裴真意纵使仍旧不知该怎么办,却到底还是已经行动了起来。她换好了衣物后,便打算往镇上集市去买一口更合适运输的缸来,好带着鱼离开。
她要带着鱼回到的最初的地方去,回到灵气充足、万物蓬勃的博山去,一切或许还有办法。
这样想着,裴真意不由得将视线挪到了房中沉蔻留下的小扇上。
那小扇日日被沉蔻带在怀中,便难免早已染上了沉蔻身上的幽幽沉水香味。裴真意轻轻捻着扇柄,忽然便感到了一阵不可承受的荒唐。
这种荒唐感让她觉得世上一切都虚幻得可怕,仿佛便再没有什么称得上是真实。
除却此刻缸中那尾赤红鲤鱼。
念及此,迷茫之中裴真意便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水缸边,垂眸再度看向粼粼水波之中的那尾鱼。
“喂,”裴真意站在一旁轻轻喊了一声,忍不住咬了咬唇,“沉蔻。”
鱼自然不会回应她,只是在水中游了个圈。
一切都显得冷冷清清,庭院中只剩下了水滴落在石砖上的声音。
或许是悲从中来,或许是冲动使然,裴真意盯着水中鱼看了片刻,忽然伸出手去,半边衣袖都坠入了水中,伸手触向了那尾鱼。
可能是裴真意的动作过大又过于突然,那鱼这一刻忽然像是受了惊似的,开始逃避起裴真意的触碰,绕着陶缸壁开始转着圈游蹿。
此情此景,裴真意只觉得是沉蔻居然也不认自己了,不由得更加心觉世事无常,颤抖间咬了咬牙。
正不管不顾地伸手捞着,裴真意忽然听见身后木扉外传来一阵极轻却可闻的脚步声,而后是一声吱呀轻响。
“裴真意,你干什么呢!?”
迈进了门的沉蔻正近乎不解地看着眼前院中一幕,手中还提着方才访邻家带回来的一兜糖。
裴真意回头看见了沉蔻本人,此刻也颇受一惊。
她翕了翕唇,又吸了吸鼻尖,好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以至于到了最后手中捧着的鱼都“扑通”一声坠入水中,她也仍旧处于吃惊的状态,久久无言。
“你该不会……”沉蔻看看水中的鱼,又看了看裴真意的脸色,好半晌像是品出了些什么,忽然一股笑意就冲上了心尖:“你该不会是——”
“我没有!”裴真意眼看着沉蔻就要笑出来,不由得登时便红了脸,连耳尖也泛着红色,退后两步抬起衣袖擦了擦脸,欲盖弥彰道:“我没有。”
“那么我方才进来,你为何这样一幅大吃一惊的神色?”沉蔻逼近一步追问,笑得狡黠。
“我何曾大吃一惊?不过是见这鱼长得漂亮……”裴真意抬眸瞪着沉蔻,理直气壮回应。
“哦?只是漂亮么?怎么我进门之前,好像听见谁对着水缸喊我的名字来着?”
“没有!”
“是吗?”
“没有!”
“真的?”
“说了没有!”
“……”
“……”
早夏日上三竿,此间庭院之中,热闹非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