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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霜顶着水容的掌心,望了望地上的机关残骸,轻声道:“机关,没有了。”语气里似还带着一丝惋惜。
“无妨,取得《甘泉诀》与令牌后,我们便不会再来此地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夙雪,闻言忽答它。
“为何不再来?”
她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念幽寒气喘吁吁地赶到,拦在二人身前,暗紫色的双眸紧盯夙雪:“你……躲着那个小蛇妖做什么?
夙雪朝怀中看去,面无表情地扯谎道:“水容受了伤,我需寻个静处为她疗伤……”
“莫装了,你的小心思,本座还瞧不出?”念幽寒嗤笑一声,摆着手截住话,“别是怕她口不择言,让右使记起全部的往事吧?”
此言一出,三人之间诡异地持续了几秒的沉默。夙雪也不解释,径直绕过她,便要继续往里去。
水容觉出些不对劲,忙叫住她:“阿夙,你停一停。”
夙雪却仍在走动,使性子似的摇起头,“你莫问,我便停下。”
她的举止让水容哭笑不得,正要道一声“我不问”,一道白影忽地从前方某处翻下来,落在二人面前,手中还拎着一柄长剑,刚站稳便问道:“你们进来了?”
来者正是南绫。见她正捏起袖子擦拭额上细汗,水容打开系统一看,从此处一直到石室中央的机关,果真都被拆卸干净了。
她来得正及时,夙雪当即向她点头致谢,“辛苦你,可是能直接进去了?”
“能了。”南绫收起剑,全然觉不出气氛有些微妙,答完后顺势将目光放在了水容身上,但见她面白如纸,不由得轻咦一声,“右使这是怎么了?脸色也这样差。”
“没事的,我只是想起了一段不好的记忆。”水容摇着头,偏过脸朝她使了个眼色,“你和念幽寒留在这,我得单独问阿夙一些事情。”
南绫先是一怔,而后心领神会,“好,穿过前方的一座浮桥,就能见到封存《甘泉诀》的容器,需要你们二人用囚云、伏霜二剑为钥匙,才能将容器打开。”叮嘱完,她便拉了欲言又止的念幽寒入怀,“西沧郡令牌或许也在里头,阿夙应该记得,右使只管跟着她走。”
“多谢提醒。”夙雪再度谢过她,脚步匆匆地抱着水容往深处走。
越往里去,照入室内的光线却是越亮。待夙雪完全离开通道,踏上浮桥时,水容才发现这四周的空气里,正飞着数不清的蝶,浑身呈现出奇特的冰蓝色,扑闪翅膀时,自它们近乎透明的身体里,竟亮起微弱的光芒。
“这些是冻蝶,冻蝶花便是因有它们的模样而命名。”踏上浮桥,伴着水声潺潺,夙雪缓缓道,“冻蝶既诞,以灵力为食。若有足够的魂魄为补,便能不死不灭。”
“冻蝶,夙大人捉来给容容做飞升贺礼。”伏霜接过她的话,望着冻蝶怅怅地道,“湖里亡魂太多,它们饿不着,离不开,死不掉。”
水容心一颤。她能听明白伏霜的意思,原来这些成群结队的冻蝶,是当初夙绥特意捉来养在此处,准备给即将渡劫飞升的伏梦无做礼物。谁料后来发生了屠城之事,本该是观景地的无漪湖底、此间石室中,沉入大量沾染阴幽之息的亡魂。
冻蝶就此不死不灭,然而夙绥却是道消身殒,徒留伏梦无一人苦等七百余年。
凝望这些冻蝶,水容叹出一口气,忽听夙雪道:“伏霜,你喜欢扑蝴蝶么?”
声音冷极,落在水容耳中,似是覆上一层寒霜。
伏霜却浑然不觉,眨着眸子道一声“喜欢”,垂在水容衣袖上的胖尾巴便被夙雪摸了摸,“你且去和冻蝶玩罢,我与你容容娘亲有话要讲,切记不要跌进水里了。”
“好。”伏霜脆生生地应了句,立刻从水容怀中跃出,化作流光,随着振翅的冻蝶一同起落。
目送走它,夙雪缓步通过浮桥,走到青砖砌成的中央平台上,方才放下水容,垂眸问道:“你方才……想起什么了?”
与她对视两秒,水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道,“只模模糊糊想起了夙绥受刑的事。”
夙雪脸上顿时现出忧虑之色。
将她的忧虑之色收入眼中,水容又道:“阿夙,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记起来?”
“自然不希望。”夙雪一怔,而后严肃道,“索性什么也不知,重新开始才好。”
“为什么呢?”
“也没有为什么,单是觉得从前的恩怨,从前就已经抵消了。”
问罢,水容便听夙雪毫不迟疑地道,似是早已料到自己会问。
而后,又听她喃喃,“那些事,以命易命,早已抵消了,任它过去就是了,为何总要一遍遍地提?”
“夙绥不在乎,不然那日她附身于我时,也不会那么快离开,生怕让你回想起旧事;伏梦无不在乎,还要对自己施下忘却夙绥的言灵。”将憋在心里已久的话一股脑倒出后,夙雪颤声道,“既然她们都不在乎,都希望能就此忘记,重新来过,为何你我非要记起不可?”
仔细听完这番话,水容忽明白了她的意思。
先前她尚未恢复记忆,单单以为自己是个穿书者的时候,其实也有过同样的困惑。当时的她,不希望被夙雪当成伏梦无对待,而如今的夙雪,不也正是害怕被她当做死去的夙绥对待么?
因而,夙雪才有意回避向她诉说有关夙绥的前事,一次又一次。
想明白缘由,水容只是接过她的话问:“可如果不记起来,当年陷害我的人、指使念栖迟害死你的人,又要从哪找起?”
“待我拿了西沧郡令牌,回到阴幽,自会去料理那人……”
“你已知道那人是谁了,为什么不愿告诉我,只想独自去冒险?”水容苦笑着摇头,将食指竖在她唇上,示意她莫要言语,“我先前就说过了,这人既然能发动一次‘天诛’,肯定会发动第二次。阿夙,我想记起从前的事,不是为了怀恋夙绥,而是为了揪出那人,照你说的那样‘杀了他’,仅此而已。”
她想了想,见夙雪只是低着头不言语,便继续道,“对了,屠城之事的后续,你好像也没跟我讲过吧?让我猜猜,夙绥当年既然替伏梦无顶罪领死,肯定也没找她商量过,不然伏梦无怎么可能匆匆赶到行刑地,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夙绥受幽寒焰而死!你是打算效仿夙绥当年护着伏梦无那样护我,对不对?”
心思被她道破,夙雪眸光顿时一凝,“可你现在修为尚浅,知晓这些事情后,定会跟着我一同去寻那人,我怎会安心?”
“阿夙,你既想好好重新开始,那就不要再这样闷头不语护着我了。”水容连连摇头,“你说我现在修为尚浅,可你别忘了自己也只是元婴初期的境界。那人既然能控制住渡劫期的伏梦无,你现在这样,拿什么去料理他?哪怕有统领阴幽雪狐一族的西沧郡令牌在手,哪怕能暂时以三劫散妖的境界去战斗,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被你护着的我又将是什么感觉?”
“夙绥和伏梦无的结局,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她踱步走到平台边缘,望着正和冻蝶嬉闹的小雪狐,笼手入袖,缓缓道,“死去的人暂时一了百了,留下活着的那个,等着心上人,等上整整七百余年,背着整座西沧郡的怨恨,独自过日子,连找心上人的来世,都要躲着西沧郡的近卫队,生怕遭他们的唾骂。我宁可和你同生共死,也不要再被这样护着,更不想再经历一遍这样的悲剧!”
第118章 甘泉诀
“……水容; ”沉默良久; 夙雪才开口; “你说得不错; 是我太过心急,抱歉。”
“抱歉”二字骤然落在耳中; 顿时将笼在水容心头的些许不悦尽数拂去。她忙转过脸,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突然道歉干什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只是……哎——?!”
头顶一沉; 一片幽香覆来。夙雪将她抱在怀中; 移着下巴轻轻摩挲,柔软的发丝垂在水容脸颊两侧; 拂着她的肌肤; 酥痒无比。
像要将她嵌入自己身体,夙雪拥得极紧。水容只觉整个人正躺在一片柔软的花海中央,笼在袖中的手; 不自地伸出来,信手一握; 便将那双垂在自己胸前的皓腕捉住。
“阿夙; 你诱我。”
低而缓地道出这番话; 水容不由得微勾嘴角,甚是自然地卸了站立的力道,由着身后人接过自己入怀,继而又觉腿窝上覆来力道,轻轻一颠; 便将自己再度横抱起来。
她不知自己的话可有解开夙雪的心结,只知此刻无需多问。
环上夙雪纤细的颈子,水容歪过头靠在她肩上,嗅着幽香,听她朝尚在和冻蝶嬉戏的伏霜呼唤一声,又见她低下目光,琥珀色的眼眸里映出自己的脸。
“《甘泉诀》便放在石室中央的雪狐石雕内,我这就带你去拿取。”
夙雪薄唇轻启,随声挪动步子,离开平台边缘,不急不缓地往石室中央而去。她才转身,一道雪白的流光便自冻蝶群中闪出,落在她脚边,化为胖滚滚的小雪狐,迈着腿儿跟随。
待走到石室中央,夙雪忽停住脚步,将水容放下,而后独自上前,抬手轻挥衣袖,一道屏障便显现在二人眼前,似瀑布一般从上方投射下来,粼粼地闪着暗淡微光。
水容俯下身抱起伏霜,仔细一瞧,透过“瀑布”,但见一尊白影正立在当中。下一瞬,她只听耳旁响起一声剑鸣,侧过目光看时,囚云剑已劈在屏障之上,剑身如同没入豆腐一般,整个陷入其中。
夙雪一松手,囚云剑当即被屏障吸了进去。见状,水容不由得想起南绫先前的提醒,道是需以囚云、伏霜二剑为钥匙,方能将容器打开,忙轻拍伏霜,随后便看着它一跃而起,扑入屏障当中。
钥匙入内,“瀑布”屏障登时开始消失。在它完全消失前,水容趁机将意识沉入系统,打开了备注墙的记录功能。
方才在石室之外,她被枣沁的无心之言触动了一些记忆,因接触《甘泉诀》能看到夙绥当年道消身殒的真相,以及伏梦无屠城之事背后的操控者,现在她已有了新的目的,而不只是单纯像看电影似的回顾一遍前事。
她需要恢复的记忆,总共有两段,一段是与夙绥相处时的记忆,一段是“天诛”发生前、与少时夙雪相处的记忆。
一段记忆里有夙绥的死因,而另一段记忆里,则有她自己的“死因”。待会儿拿到《甘泉诀》后,她自然要找寻夙绥道消身殒的真相,看看这真相与她模模糊糊的推测是否一致。
若是一致,等离开无漪湖后,她或许得回一趟青砚谷,与她掌管屏仙阁的兄长就攻打腾瑶宫一事,好好商量一番。
她还在盘算后续事,垂在身旁的手忽被牵住。水容一低目光,便见那双如玉的手轻巧地覆住了自己的五指,却攥得有些紧,她稍稍抬起手指,便可触到一层温热的薄汗。
这雪狐妖,还在紧张呢。
念头刚起,水容悄然动起指尖,在近在咫尺的掌心一挠,随后便觉夙雪手一颤,本只是攥紧她五指的手一松,不着痕迹地滑入她指缝间,与她紧紧相扣。
这副小心翼翼的动作,让水容忍不住笑起来,“你是怕我跑了么?”
“怕极了。”夙雪只是淡淡回了三字,抬眼望向屏障完全消失的前方。
水容也跟着看去,只见伏霜叼着囚云剑,轻盈地跃在一座足有三人高的雪狐石雕顶上,身形化为白光,携剑没入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