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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了?”傅北问,伸手过来想摸摸她的脸。
结果被乔西拦住,“没有,有点晕而已。”
前两天还剑拔弩张的架势,眼下却诡异的平和,她侧身看着傅北,眼神直勾勾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北轻声问:“怎么了?”
“没怎么。”乔西说,动了动腰,“你舅舅跟谭二爷的事解决了?”
昨天在华庭酒店遇到,老样子不像别人说的那样,不太像已经相安无事了,倒不是关心这人,乔西对这位谭二爷挺好奇的,以前没了解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毕竟梁晋城不是小角色,她还记得这几年梁晋城为了吞并同类公司,手段简直狠辣,差点把那些老板逼得跳楼自杀。
傅北收回手,“还在谈,明天还要去一趟。”
她不隐瞒乔西,问什么都如实回答。
乔西不关心这个,又问:“你舅舅惹了什么事?”
都在谈论梁晋城得罪了谭二爷,但究竟怎么得罪的,没人知晓。当然,也亏得傅北,不然真让大家都知晓了,梁晋城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做的那个项目验收不合格,想走偏路,结果被谭二爷抓个正着。”傅北说,语气平淡,梁晋城分明是她亲舅舅,可说这番话时她连情绪起伏都没有,好似在陈述陌生人的事情。
帮着擦屁股时跑来跑去的,现在说起这些,却是另一个样子,乔西搞不懂她怎么想的,而且记忆里傅北和梁晋城并不亲近。
至于偏路的意思,不难想明白,无非就是花钱让所有相关人员改口,地产行业是块大蛋糕,如今在江城,只要是房子就都能赚大钱。想把不合格的房子卖给老百姓赚黑心钱,梁晋城有够缺德的,也不怕遭报应。
“那他挺不要脸的啊,该。”乔西说,骂得毫不客气,偏头瞅了眼,顿了顿,又说,“你这么帮他,不怕东窗事发一块儿坐牢么?”
这话说得……
傅北转过来,肯定地说:“不会,那是他的事。”
梁晋城是梁晋城,她是她,渭泾分明。
乔西不信,“你要是坐牢了,我尽量每年申请去探监一回。”
毕竟一家人,哪能扯得干干净净,何况还冒险帮忙,虽然乔家曾经和梁晋城有过合作,但乔西一向看不上梁晋城的为人,觉得这人心太黑过于下作,心狠手辣得可怕,就连带着对傅北不客气,嘴里没两句好话。其实她知道傅北和梁晋城没多大关系,老太太在世的时候,一直都拦着,不让傅北与梁家那几个有太多的接触,要不是顾及梁玉芷的面子,只怕连梁家的大门都不让踏进。
“我跟他没牵扯。”傅北说,不太喜欢乔西略带嘲讽的语气。
乔西挑挑眉,懒得争辩,或许是今晚心情不错,加之黄汤下肚晕乎,话就多了起来,像是故意刺傅北,说:“你知不知道,你舅舅这些年怎么发家致富的?应该没人跟你说过,你在国外留学,天远地远的,估计也没关注。”
她说话声很轻,一字一句咬得清晰。
“你出国那年,他看上了南区的一块地皮,当时不少人都在竞争,坚持到最后的就他和一位杨姓老板。杨老板略胜一筹,眼看就要胜出了,最后却惨败,知道为什么吗?”
傅北没吭声,眼皮半耷下,看样子对此一清二楚。
那位杨老板在外面包了年轻貌美的小情人,金屋藏娇,梁晋城就利用这个威胁他,孰知杨老板压根不吃这套,梁晋城真的狠,直接把所有证据寄给杨老板的老婆和家人,还往网上发,导致各种流言甚嚣尘上。事情演变到最后,两个男人没多大事,杨老板那个糟糠老婆却承受不住打击,跳江了,尸体都没捞着。
对与错难理清,可祸不及旁人,做生意还是得讲底线。
“梁阿姨让你去就去,你倒是听话。”乔西轻飘飘地说,瞥了这人一眼。
她心里有诸多不满,借着梁晋城发泄,对梁家的,对傅家的,以及对梁玉芷的。这句话是因为不满梁晋城吗,不是。
当初傅北要走,跟这些人都脱不了干系,乔西都能猜到,这也是她为何不向傅北讨一个说法,归根到底,不过就是苦衷二字。
然而苦衷不足以让人释怀。
傅北低了低眼,见她用力紧紧抓着长椅前端,指节都发白,便抓住了她的手腕,慢慢将她的手拿开,不辩解什么,只柔声问:“生气了?”
乔西抽开手,“我生什么气,你们家的事与我无关。”
后花园的灯仿佛愈发明亮,在漆黑如墨的夜黑照着这一隅,在她身上度了一层模糊不清的光晕,看起来那么温和,与她嘴里咄咄逼人的话语恰恰相反。
傅北不在意,还是说:“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找谭二爷,只是探探口风,他要是出了事,我们家也顾不着。”
“别跟我说这些。”乔西不想听,明明是她先挑起这个话题。
有些时候,真相唾手可及,就两句话的事,然而你要的却不是这个,早就清楚这些,越是去深究那么细枝末节,就越像用刀划开皮肉,无论挑哪块皮肉下手,最后都是血淋淋一片。
闹了一晚上,她头发有点乱,傅北帮她把一缕头发勾到耳后别着,许久,似是而非地说:“有些事情是因为没办法,左右不了。”
第二十八章 28
这话不像是在说梁晋城;倒像在解释某些事,这人说话时微微低着头;不受束缚的长发倏尔垂落,柔柔贴着她分明的侧脸轮廓。
乔西不想听这些弯弯绕绕,烦躁地别开脸,看着烧烤架上余烬未散的猩红火星子。
这样子真是讨人厌;万年不变的凉薄,永远淡然从容;又压抑又自持。
乔西起开;忍住了心头的火气,把炭火熄灭;克制着脾性往楼上走。
傅北一直跟着,紧随其后。
楼道里还有朋友没进房间,站在外面聊天,见到她们便热情喊一声,在朋友面前乔西表现得什么事没有;聊了几句往房间走。
傅北突然喊住她。
楼道里空荡荡;没有其他人,乔西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只是在她喊的时候下意识顿了下,然后继续往前走;直至走到房间门口开门进去;将人留在外面。
傅北没再跟来;在门外站了几分钟,直到有人从过道的另一边走来,见她站在乔西房间门口,用好奇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才离开。
房间里亮起灯,乔西瞥了眼紧闭的门,再去收拾洗漱。
上床后,她忽而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一束玫瑰,早上中午进来时都没有的,玫瑰花束里放着一张卡片,但上面是空白的,一个字都没写。
也许是哪个朋友放进来的,她没太在意。日租别墅十一点之前就要退,第二天十点半左右大家才整理完,唐艺到这边来,见到这束玫瑰,惊奇地问:“谁送的?”
乔西把包挎肩上,“不知道,没注意谁来过。”
唐艺抱着花嗅了嗅,“还挺漂亮的,一大束,都快抱不住了。”
这么大一束花,要是谁过来就抱着,大家肯定能注意到,没被注意只能是在下午的时候,那会儿大家都在玩,谁离开了都不怎么会察觉。
她俩都没多问,离开日租别墅时,大家帮着把礼物这些送到乔西的吉普车上,有人笑道:“这花的颜色跟车子还挺搭的。”
都是葳蕤艳丽的红,热烈而张扬。
唐艺把花放在车后座,自己坐副驾驶,乔西清点了下人,没有发现傅北的踪影,正疑惑人在哪儿,一朋友过来说:“乔乔,你那个朋友有事先走了,让告知你一声。”
一个个都忙,成天没空歇。乔西淡淡地点头,叫上所有人,一辆车接一辆车地回城,因为是工作日,回去的路上一点都不堵,到了七井街差不多到午饭时间,她又请大家吃了顿饭。
回到家,打开手机,傅北早上八点多给她发过消息,估计就是那时候走的。
晚些时候乔建良上门,他昨天已经来过这边,今天再来一回,乔西早就跟他说过生日不回家过,让他别来,他昨天非得来这儿,肯定找不到人。
乔西留他吃晚饭,他高兴帮着做饭,识趣地绝口不提周姓母子,还显摆似的把礼物捧过来,乐呵呵地说:“明年这时候咱们一起过,到时候我给你们炒菜,我做饭你们吃就行。”
乔建良这辈子活得悲剧又活该,通透也不通透,在乔西面前还算拎得清,什么都明白,可做事却样样失败。乔西不想评判他如何如何,边煲汤边说:“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避而不谈这些温情的话题,不愿意接受。
乔建良揣着明白装糊涂,拉拉家常,问一问她过得怎么样,末了,委婉问乔西拆没拆他送的礼物,乔西挺直接的,说:“所有礼物都在房间里摆着,没空拆看。”
他一点不介意,擦擦手,说:“你不是喜欢钻石项链吗,就给你买了两条,款式都是现在流行的,很适合你们这些小姑娘。”
乔西顿了顿,没说话。
喜欢钻石项链,已经是几岁大的事情了,小时候什么都不懂,就爱闪亮的花里胡哨的东西,长大了就没什么可喜欢的。乔建良自以为送对了礼物,可对女儿的关心和认知还停留在十几年前,有什么用呢。
良久,久到砂锅里的汤汁沸腾翻滚,乔西才说:“以后别买了,钻石项链不好搭我的衣服。”
乔建良喉头一哽,“哎”了一声。
乔西没有动容,继续说:“你做生意离梁晋城远点,别像以前一样,天天往他那里巴挨,他现在都自身难保,小心惹一身骚。”
“没有,不会和他扯上关系。”乔建良悻悻说,记起几年前跟梁晋城合作,当初就是对方拾掇他去竞标,以为能赚得钵满体满,后来出了事还不是他自己扛着。梁晋城做生意不讲义气,在商只言商。
懒得再敲打,乔西不管太多,黄昏时分送乔建良离开。
快到大院时,乔建良聊起傅北,说了些乔西不知道的事。傅北似乎和家里人不合,回国后没多久就搬到大学城附近自己住了,傅家的人为此一顿好气,尤其是傅爷爷,恨不得去大学城把人抓回家,梁玉芷为了撑脸面,几次跑到那边去劝,可惜傅北就是不回来。
乔建良想不通搬出去住有什么问题,认为年轻人该有自己的空间,不愿意跟长辈住也正常,不过随即一想,说:“兴许别人家的规矩不同,他们一大家子都住一起,热热闹闹的。”
周姓母子在家,乔西只把乔建良送到大门口,没进去,乔建良挽留,她决绝地说:“有客人预约了今天来店里,改天再回来。”
发动车子离开前,她忍不住看了看对面的傅家。
那么大的房子,许多年前人进人出,二楼的练功房从来都是窗户大开,现在冷冷清清,楼上的窗户少有打开过,阳光照不进,沉沉无生气。
。
这一天是农历七夕节,适宜你侬我侬的日子。
七井街熙攘繁华,为迎接这天,各个商场和店铺都在搞活动,对于这种人流量大的街道而言,只要是节假日都要做一波所谓的促销。
纹身店周围人稍微少些,乔西没进去,径直开车回小区。到门口,保安叫住她,说有她的快递。
几份朋友寄来的和一束满天星,满天星颜色各异,煞是好看,保安看着稀奇,笑着说:“这花是花店送来的,你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就送到这儿放着,让转交给你。”
亏得保安认识她,不然肯定不会代收。
乔西把东西都拿上,“麻烦你了,谢谢啊。”
保安摆摆手,“不谢。”瞅瞅她怀里的花束,夸道,“这花挺好看的。”
虽然跟乔西认识,但保安不会窥视人家的**,七夕节送花肯定是重要的人。不过乔西没多想,毕竟昨天是她生日,兴许是哪个朋友送的,且一回到家唐艺就打来电话,问:“东西收到了吗?”
唐艺没具体说是什么,又问好不好看,乔西便以为是她送的,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