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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萦远没有她表面上那般坚韧,顾青盏明白,她也一直在承受着一个女子不该承受的重量,从六年前她嫁入王府时,顾青盏便看了出来,她极需要人疼爱,可自己偏偏给不了她疼爱。
“不会有事的,定是有解救的法子……”陆萦将她又抱紧了些,喃喃道,比起说与顾青盏听,这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你莫要胡思乱想。”
“嗯。”顾青盏只是轻轻应一声,也知多说无益。
翌日,天还未亮,顾青盏睁开眼时身旁已是人去塌空,她伸手摸了摸,却是连余温都散了去,想必离开有些时辰了。
看不到她的面庞时,就好生不安,顾青盏慌忙叫着,“阿萦?你在哪”
门外丫鬟听到喊声,连忙进了来,“小姐有事出去了,让奴婢来伺候您洗漱用膳……这是小姐留给您的。”
顾青盏蹙眉接过那丫鬟递来的字条:军中有事,晚些归来,切记按时用膳,勿念。
确实是陆萦的字迹,顾青盏又问那丫鬟,“她可说了何时回来?”
“没有。”小丫鬟站在那为难着,见顾青盏那张冰山般的脸,竟觉得有些畏惧,都不太敢直视她眼神,“现在为时尚早,您是再休息会儿,还是开始摆早膳?”
小丫鬟说话时都是战战兢兢,偏生顾青盏这时还一双凤眼撇过去,只说了三个字,“你出去。”
“…那…那奴婢先退下了,若是有事您尽管吩咐。”说罢,小丫鬟就如同得了大赦一般,捏了一把冷汗,还暗自琢磨着,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近人情之人。
这十几年来,她伪装的已足够多,她也从未觉得自己笑起来好看,不过是虚伪的面具,出身在三晋会的人,大概从不会笑吧,也包括楚先生。直至遇上一个人,让自己愿意为她笑,为她哭,为她情不自禁,她才感知,原来她流淌的血液也是有余温的,她亦不只是个杀人傀儡而已。
至少在遇上陆萦之前,她觉得自己会像傀儡一般活着,又像傀儡一般死去。
已是巳时,陆萦仍不见归,顾青盏便松散着发倚在床头,寻了一卷经书木然看着,那书卷上有一“萦”字,她便直直盯着看,也不知出了多久的神,又听得屋外有着动静,她翻身下榻,问着,“阿萦?”
直到丫鬟通报,原是自己想多了,几个婆子提着七八个食盒,前来布置午膳,顾青盏继而倚回床头,有些疲,道:“你们都下去,我不想吃。”
“这……这……”那丫鬟犹豫了半晌,又想起陆萦的刻意交待,“您还是吃些吧……小姐回来了我不好交代。”
“我知道了,你们都退下。”习惯了无人叨扰的清静日子,这一行人走走停停,顾青盏看着心烦得很,便随意打发她们走了。
她双臂抱着膝,无所适从,也未曾想到自己开始这般依赖陆萦,只要是看不见她,就好似会失去她一般难过。窝在床角,任凭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折磨自己,连精神都开始恍惚,又想起郑亦当年死前的模样,那般狼狈不堪,她害怕……害怕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最美好的年华给了杀戮,而最不堪的……给了陆萦。她也不想再去胡思乱想,可这些时日也不知怎么了,有些想法总是由不得自己。她迷迷糊糊昏厥了过去,做了一场不长不短的梦,她梦见自己疯了,她梦见自己死在了陆萦怀里,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陆萦再回去时,天已黑了,碧落扶着她,心疼地为她暖着手心,“小姐您慢些,瞧您冻的……”
已进了院子,陆萦吸着冻僵了的鼻子,对着碧落道:“无事,你回去休息吧。”
“今日就让奴婢留下来伺候您,好不好?”碧落打着哭腔,她白日里已遭了这么多罪,还这样要强,碧落也知道,陆萦不让自己跟在身边服侍,是为了顾青盏。
小姐被人伺候了二十几年,却因为顾青盏一句喜欢清静,完全打发走了使唤丫鬟,反倒每日对顾青盏悉心照料,碧落为陆萦不值,顾青盏究竟何德何能,才值得自家小姐这样对她。
“真的没事…”话刚落音,陆萦就一个趔趄,吓得碧落赶紧将她扶稳了。
进屋时,身子才觉得暖了些,碧落将她扶到躺椅上,急急忙忙去生炭火,陆萦只看见桌子上一桌已晾凉的饭菜,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便知顾青盏定是一日未曾进食。
陆萦支起身子往卧房内走去,只见她蜷着身子,抱膝倚在墙角,青丝都松散着,今日都未曾梳妆,“阿盏?”
听得陆萦的声音,顾青盏抬头,翻身下榻,光着脚便朝陆萦走去,就这样抱着她,“你去哪了?”
第69章 狼烟起(五)
洛城原是没有元宵灯会一说; 只是郑召率军占领此地,也将中原的习俗引了过来。不过; 今年的灯会,着实比去年热闹不少,毕竟也是过了一年太平日子。
人群熙熙攘攘; 顾青盏紧牵着陆萦的手; 生怕两人被挤散; 她倒是好久没见过这些热闹场面; 依稀记得上次; 还是在京都的花灯节; 那一年,她携着陆萦逃离郑宫; 那段日子; 真的恍似神仙眷侣。
“北疆的元宵也要放花灯吗?”顾青盏望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忍不住问。
许是太吵闹; 许是自己走了神; 陆萦并未听到顾青盏的询问,只是木然走在青石板转上; 心事重重。
“阿萦?”顾青盏停了脚步; 立在原地。
陆萦这才回过神; 想起方才顾青盏所问的问题,“嗯……都是京都人带过来的习俗。”
“你可是有心事?”顾青盏望她眼神不对。
陆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仅放花灯还有灯谜会; 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京都。”
顾青盏上前挽着她的手臂; 不管是京都还是北疆,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可以陪在陆萦身边。
“瞧,我们去那放花灯。”
“嗯……”顾青盏轻轻应了一声却猛然回头,目光凌厉地打量着四周,她很敏感,就算是在这嘈杂的人群中,也能第一时间感受到风吹草动。
陆萦见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便问她,“怎么?”
打闹声,欢笑声,气氛一片祥和,顾青盏摒着气观察周遭,莫非是自己太过多虑?方才那一瞬间,感觉就似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她一般,“没事,今日街上人可真多。”
街死小巷里闪过一道黑影,转瞬即逝。
这里的花灯样式可就简单得多了,哪像京都那般形形色色,看着湖畔虔心许愿的痴男信女们,陆萦觉得一如回到了从前,她们也曾在花灯神面前许下终身,如今看来,她的愿望算是实现了吗?
“阿盏,你可还记得那年的花灯神?”陆萦扭头望着顾青盏。
“记得。”如何不记得,顾青盏当年许下愿陆萦恨她一生,也不要爱她一分,与其说是夙愿,倒不如说是个弥天谎言。
陆萦牵着她的手心,与她十指同心相扣,叹道:“我们曾许下的愿,倒是实现了……”
顾青盏无奈笑着,今日听起来,难道不更像是自欺欺人的说辞吗?想起雪地里的斑驳鲜血,想起自己一日不如一日的身子,携手白头?或许该等下辈子吧……
两人又同时沉默了一阵,陆萦又缓过思绪,为她点亮一盏花灯,“我们再许个愿吧。”
陆萦闭上眼,双手合十,将所有的虔诚都汇聚都汇聚成一个心愿:她要顾青盏好好活下去。
顾青盏没有许愿,她这一生罪无可赦,倘若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又岂会依她之言。顾青盏只是痴痴望着陆萦的侧脸,她只想再多看几眼,这便足够了。
陆萦睁开眼时,见顾青盏正目不转睛看着她,便问:“为何不许?”
“我已许过了。”顾青盏替她理了理被风吹凌乱的发丝,“阿萦许的什么愿望?”
陆萦思索片刻,终是没有说出口,笑道:“说出来,便不灵了。”
顾青盏刮了刮她的鼻梁,“那便不说,都依你。”
晚间寒意四起,陆萦虽给她披了貂皮大氅,仍怕冻着她,“我们回去罢,又起风了。”
“嗯。”
她的言语愈发少了,而望着自己的目光却愈发炽热,陆萦亦发觉,她自那日咳血以后,便是这般。每当对上她的双眸,陆萦的心便被揪得死死的。
马车里,陆萦半搂着她,将她的双手捂在自己手心,低头哈着气为她取暖,见她几乎冻得青紫的双唇,心疼道,“是我不好,不该带你出来吹风。”
“不冷。”顾青盏见她低头认真的模样,心里暖得很。
回到府,陆萦赶忙命人生了一盆炭火送去院子。
“都冻坏了——”陆萦一面为她脱着鞋袜,一面说着,她双足冰冷,陆萦又用双手为她捂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托着她小巧的双足放入热水之中。
只觉一股暖意袭遍全身,顾青盏望着正半蹲在地的陆萦,思绪万千,她还来不及脱去外袍,却这般风风火火地来体贴自己,她本是那样清高的人,却愿意为自己俯身洗足。
“天寒,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出去……”
“……每日熬的汤药一定要喝……”
“……火珠可以驱寒,每日都要用热水泡身子……”
……
她似是有说不完的嘱咐一般,这让顾青盏脸色都变了,“为何……为何突然要交代这些?”
陆萦继续低头为她擦着双足,只觉得鼻酸难耐,却又强忍着,轻轻舒了一口气,才抬头说着,“我怕我不在你身边时,你又不好好照顾自己……阿盏,韩先生开的药,你一定要每日都喝。”
“……你是什么意思?”
“便就是交代一下…”陆萦起身将她抱在怀里,“那日我不在,你便一天没吃东西,我担心你。”
顾青盏的直觉让她不安,“阿萦,你说会陪着我,可是当真?”
“自然是当真。”陆萦吻了吻她的额角,“别胡思乱想了,好吗?”
顾青盏也觉得自己越发的无理取闹,又太过多疑,陆萦这样去包容她,想必也是很辛苦吧。有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平日里却又将陆萦弄得晕头转向,像是自怨自艾:“我这般无用,总有一天,你会厌倦我……”
陆萦索性低头堵住她的唇,片刻,“就算我厌倦这世上所有人,也不会厌倦你。”
顾青盏抿唇,嘴角还留有她的甘甜,她用指尖轻抚着陆萦的唇瓣,心生惭愧,究竟是哪一点值得她样待自己。
“既然是元宵,我们来个行酒令可好?正好也闹闹~”
两人行酒令,她们当年在王府时就玩过,只不过顾青盏那时让着她,故意每局都输与她,今日听得陆萦有如此兴致,应道,“极好。”
陆萦只温了一壶酒,就着几式糕点,也摆了一桌。
这行起酒令来,陆萦自然是抵不过顾青盏,她不论俗令雅令都信手拈来,相比之下,陆萦简直是胸无点墨,一连三轮下来都给输了,可就是不喝酒。
“输了也不喝酒,不与你玩了。”顾青盏埋怨,她今夜就是想看陆萦喝醉的模样。
“知我不擅长,你也不让着我。”
“愿赌服输。”
“好,我喝。”陆萦拿过那酒壶,给自己斟了慢慢一杯,她端起酒杯不慌不忙喝着,却没有吞咽下去。
她含着那口酒朝顾青盏走去,弯腰抬起她的下巴,闭眼凑上她的唇,撬开她牙齿的一瞬间,温热的甘醇顺着舌尖流淌过去。
睁开眼,陆萦用指腹擦了擦她嘴角残留的酒渍,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