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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圈同事异口同声道:“有。”
夏瑶听见这动静,在车上长出一口气,才下车。夏瑶大学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大学加入过摄影社,但不是专业导演,并不懂怎么去制作一个除了有主持人外,其他类似于纪录片这样的一个节目。在节目制作之初,和宋新词发生过分歧。夏瑶觉得应该请一个专业的导演来把控节奏,使节目不至于杂乱无章,没有中心思想,拍完就像写了一篇日记,只是把文字变成了有声音有画面的视频而已。宋新词拒绝了,她认为不该让专业导演来带节奏,不该按照导演一个人的想法来呈现节目最终的样子,因为这不是她策划这个栏目最初的想法,虽然不能很好的表达,她大概想做一个没有表演痕迹的,只是一个安静的记录者这样的节目,她并不想通过节目告诉观众什么道理,也不想站在一个怜悯的角度去讲述故事里的主人公,她不相信别人能表达她的意思,她只相信夏瑶,于是夏瑶兼任了导演,尽管她从来没干过。
夏瑶微微皱眉,觉得有点压力。
宋新词走到夏瑶身边,朝张超招招手,张超上前两步,道:“什么事,组长?”
本来开始大家都叫宋新词宋总,但宋新词觉得这个称呼不好听,于是自封了组长。
宋新词拍拍张超的肩膀道:“超哥,瑶姐不是专业的导演,她没办法指导拍摄这方面有专业性的东西,她只能告诉你她的想法,你是副组长,能尽量去呈现吗?”
张超点点头,朝旁边的夏瑶道:“导演,你想表达什么跟我说就好了,我会监督他们摄像,尽量多拍一些有感觉的素材。”
夏瑶听到导演两个字浑身都不好了。
宋新词点点头,笑道:“辛苦你了。”
张超摇摇头:“不辛苦,那我去检查一下他们的设备。”说完就走了。
夏瑶看着走远的张超,转身对宋新词道:“新词,你是门外汉,没接触过这个行业,可能不太懂,你这样就等于按着个人喜好瞎整。”
宋新词抬手抚平夏瑶皱着的眉,道:“他们都没说我什么。”
夏瑶无奈:“那是因为你是股东。”
宋新词笑了笑:“我相信你啊。”
夏瑶摇摇头:“你这是盲目相信,你不怕被我搞砸了。”
宋新词看夏瑶真的压力很大的样子,走到夏瑶身后,捏着夏瑶的肩膀,道:“瑶姐,你有点信心,整个组都听你的,你就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就是了,搞砸了,也没关系,就当练手,就像你说的,大不了拍个有声日记出来,没人看,我看。”
夏瑶苦笑:“你图个什么啊?”
宋新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在夏瑶身后,语气诚恳道:“瑶姐,你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最棒的,你高中投的稿上过全国畅销杂志,散文出现在卷子上,当过阅读理解题,你成绩那么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留在了本地,我一直觉得你应该有更璀璨的人生,而不是在一个亏损的报社里当一个默默无闻的记者,当然,我不是说记者不好,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才华,不该只是这样,你明明可以成为很耀眼的那一类人。”
夏瑶听到宋新词这番话,忍不住笑了:“你不是喜欢李白么,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所谓轰轰烈烈,所谓平平凡凡,又有多大的差别呢。”
宋新词拍拍夏瑶的肩膀,一副奸计得逞的语气:“就是你这种态度,才能表达出我想要的效果。”
夏瑶:“……”都是套路。
夏瑶摇摇头,算了,既然事已如此,逃避也不是办法,不如扛下来好好做吧。夏瑶给自己比了个加油,朝那边喊道:“钱哥,用无人机拍一个俯瞰这个垃圾中转站的视角,一路到周阿姨住的地方。”
宋新词看夏瑶认真起来,也干劲十足地朝几个同事道:“走走走,出发了,超哥,周阿姨是你发现的,你带路了。”
夏瑶又转过头对宋新词道:“我只能凭感觉。”
宋新词回道:“我相信你的灵魂。”
一行人来到垃圾中转站不远处的废弃公园。公园里荒草丛生,中间有一条踩出来的窄窄的泥巴路,周边有几个半成品花坛,已经裂开了。夏瑶点了几个视角,让其中一个摄像师拍,让其他几个摄像师自由发挥。
夏瑶走在最前面,走到泥巴路尽头时,周阿姨已经站在那等着了。
宋新词朝后面道:“超哥,你监督拍摄,录音师跟上来。”
周翠屏头发花白,半裹着一条纱巾,表面全是脏污,仔细看才能看出原本是蓝色的,穿着一条黑色牛仔裤,卷起两个裤脚,一件花布衣服,一双布鞋,一个烂了个洞露出黑黑的长长的脚趾甲,一个没有后跟,脸黑黑的,皮肤干瘪,两个眼窝深深凹下去,眼神有点怕,身上散发着一股很久没洗澡的臭味。
夏瑶看过张超送来的资料,周阿姨是一名从外地来阳川市的流浪者,在阳川市呆了十年,除了这些和名字,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是组里的超哥晚上吃大排档的时候,在路边注意到的,问她愿不愿意讲述自己的故事,周阿姨同意了。
夏瑶朝周翠屏伸出手,道:“周阿姨,你好。”
周翠屏将手在身上擦了擦,却没敢握上来。
夏瑶不在意,指指周翠屏身后的废弃公共厕所,道:“这些年,你一直住这吗?”
周翠屏点点头。
“你想好讲述你的故事了吗?”
周翠屏点点头,眼里有闪着泪光,捂着自己的脸,十分压抑道:“我做错了事,这都是报应。”
宋新词拿过助理手里的一个折叠马扎子,放在周翠屏身后:“阿姨,你坐着慢慢说。”
助理撑起另一个马扎子,递给夏瑶。
两个人坐在厕所去,左右两边都是比她们高的荒草。
周翠屏缓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儿子女儿不认我,村子里的人都讨厌我。”
夏瑶没说话,给周翠屏足够的时间慢慢说。
“我,丢人啊,五十九岁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十二岁的男人。”周翠屏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敢面对镜头,又重复道:“丢人啊。”
“是因为这个,才来阳川吗?”夏瑶想了想问道。
周翠屏点点头:“全村子里的人都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我自己。”
“那,那个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周翠屏情绪比刚刚激动点:“他骗光了我的积蓄跑了,儿子从家里把我赶了出来,女儿让我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去。”
“所以你没有回去过?”
“我还有什么脸回去。”周翠屏说着小声哭了起来。
“你想回去看看吗?”
过了好一会,周翠屏才重重地点了下头。
“那如果有机会,你回不回去看看?”
周翠屏这才第一次抬头:“可以吗?”
夏瑶点点头:“主要看你。”
周翠屏眼里闪过一点光芒,又叹口气,讲述起自己的一生来:“我十八岁夫家一碗白米饭就把我娶了回去,三年后,丈夫就死了,留下两岁的儿子,跟还在肚子里的女儿,那个年代苦啊,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容易苦日子熬到头了,却犯了大错,村子里的人说,我在古代是要沉塘的。”
夏瑶想了想,道:“现在是新中国。”
“那又怎么样,我糊涂,我为老不尊,我丢了孩子们的脸。”
夏瑶没说话。
过了一会周翠屏开口,小心翼翼道:“我真的能回去吗?我想我的儿子,女儿,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夏瑶点点头:“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帮你。”
“我就远远的看看,不打扰他们,我不想回去给他们添麻烦,又怕我突然死了。”
“那就远远看看。”夏瑶道。
周翠屏有点犹豫,又有点高兴,起身往厕所里走:“那我收拾收拾。”
宋新词叹了口气:“瑶姐你怎么看?”
“声妓晚景从良,半世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一生清苦俱非,不过,我们也不能凭一面之词下结论。”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啊,纠结一晚上,还是把第三十章 改了,再次道歉,不该这么轻易地把没决定好的情节发上来
对不起
第31章 表白
周翠屏的老家在凝州市,三辆车开了几个小时,在服务站吃的饭,又开了几个小时,下午四点才到周翠屏老家的乡镇。
镇上很冷静,纵横交错的天线将天空割成不同的形状,几只麻雀站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夏瑶举着手持DV记录下这个画面。
宋新词看着周翠屏道:“阿姨,你还记得路吗?”
周翠屏点点头,往一条过道穿过去,过道由几块石板铺成,周围长着滑滑的青苔,旁边有一线水沟,长年的污水,留下一层厚厚的黑垢,过道外是一片庄稼地。
夏瑶蹲下身拍了拍水沟的流水,打算以后剪进去,宋新词怕夏瑶踩到青苔滑倒,将夏瑶扶起来,夏瑶顺势将周翠屏的背影拍下来。
前面是一条土马路,周翠屏回头道:“那时候还没有这条马路。”
“那就走小路吧。”夏瑶走上前,示意摄像跟上,将画面拍下来,对周翠屏道:“再次走上这条路,有什么感受?”
周翠屏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害怕。”
因为修了土马路,小路常年没人走,被荒草掩盖,宋新词皱着眉,生怕窜出来个什么生物。
夏瑶等宋新词跟上自己,牵着宋新词的手:“新词,小心点坡,阴沟这些。”
宋新词点点头,看到前面一根树枝上挂着条蛇,吓得大叫一声。
夏瑶也有点怕,紧了紧拉着宋新词的手。
周翠屏回过头,道:“菜花蛇,没毒的。”
一个男同事上前,朝那条蛇扔了块石头,那蛇哧溜一下游走了。
宋新词看着周围的荒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等再次走上大路时,差点感动哭了。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周翠屏站在山头,指着山下的十几座房子,道:“那就是我家。”
山上有人在放牛,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道:“你们找谁啊?”
周翠屏说的悄悄来看,还是激动地走上去,喊了一声:“四娃,我是你周姨啊。”
那个被称为四娃的中年男子,放下牛绳,走过来扒拉了一下周翠屏的头发,又走开了,朝山下大声喊道:“三哥,你妈回来了。”
周翠屏有点不敢面对,往后一躲。
“要走吗?”夏瑶问道。
周翠屏没说话,看来还是想儿子认她的。
那头牛朝这边走来,这是宋新词第一次见到活的牛,朝夏瑶道:“它不会咬人吧。”
夏瑶往宋新词前面一站:“要咬也是先咬我。”
过一会,另一个中年男子跑上来,穿着拖鞋,两个裤脚挽起来,恨了周翠屏一眼:“你还有脸回来。”
“有话好好说。”宋新词劝道。
那被称为三哥的人,瞪着宋新词:“你们是谁啊?”
张超上前道:“我们是电视台的。”
“电视台你们来干嘛啊。”
夏瑶上前解释道:“我们想把周翠屏老人的故事拍下来。”
“她那点破事儿,有什么好拍的,五十九还学人家耍朋友。”
“老人找个老伴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吧。”摄像钱哥插话道。
那三哥在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道:“但谁像她那样,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