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七俭莫名心喜,心头热得烧暖,当下取出随身佩戴香囊相赠:“大人定会有好姻缘,奴家在此先祝福大人。”女子相赠香囊是何用意,陈季彦心中当然清楚,沈家小娘子已有婚约在身这事他也清楚,但他愣怔良久,竟鬼使神差的接过了那香囊。
七俭一路头晕的回到家,此种感觉平生从未有过,似吃酒吃醉了般。
晚间,用过晚饭,七俭犹豫再三,还是将心中藏话说了出来:“爹爹,我……我不想嫁与张秀才……”沈管事正在写字的笔停住,抬头看去,以为幻听。半晌,隐忍怒气发问:“为何突然间说不想嫁?若是不满,先前就该断然拒之。如今说不嫁,你让爹爹怎么去和人家说?这等让街坊邻里笑话的事我是做不出!你对人家有何不满倒是说来听听?”
被这怒气相向,七俭颔首退了几步,又坚定的站住:“爹爹,孩儿并无对张秀才不满,只是孩儿如今还不想嫁人。先前是孩儿的错,一时糊涂没想清楚,如今还可挽回,还望爹爹替孩儿做主,退了那婚事去。”
桌子猛的拍响,七俭吓得抖了一抖。害怕至极,但还是站那不肯退让。
“你如此倔强必是有缘由相撑,若你肯把其中缘由告知爹爹,爹爹听后觉得可取合理,便去退了那婚事。”沈管事此时目光深邃,仿佛要把面前的人看穿。七俭话到嘴边,最终却说:“只是一时还不想嫁,想多侍奉爹爹几年,望爹爹成全。”
沈管事听闻此言,眯眼冷哼一声:“不必拿我当由头。婚事就此定了,再折腾又能如何?俭儿,人处何位便谋何事,心别太望,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也莫强求。”
仿若真把面前的人看穿了一般,把字句磨成冰锋利刃,决心要让面前的人认清事实。
第伍回
年下时节,布店生意兴隆异常。伙计眼尖,远远的瞧见七俭,赶紧上前招呼:“小先生,今儿是来看开春的布料?”七俭笑笑应话让他去忙,伙计走后,她自顾自的挑看起来。最终挑中的纹色让伙计疑惑的哦了一声,这布纹色,沈管事穿嫩了。过会一拍脑袋,明白过来,这不有张秀才嘛,挑得正好。
驿站平日人来人往,今儿三十,知县大人在酒楼摆了一桌让他们公差们吃好喝好,这会倒是空荡得很。曹家年夜晚上人也多,沈管事和七俭每年都搁他家过三十,沈管事在主桌上吃,七俭跟仆人们一块吃。这会女婢的席已须臾吃毕,剩小厮那桌还在吃酒嚷嚷。
夜深人静,家家户户欢声笑语,爆竹声声,辞岁旧年迎新年。真是年复一年,时光荏苒。走了十几年的道,今儿走起来心情特别,冷也不冷,心里暖,手上拿的冬袄子也暖和。
十来余天,两人默契相守,路上相遇,若是七俭手中有重物,陈季彦必是搭把手,你来我往,两人之间已脉脉含情。
敲门声声,屋内走来走去的人猛的走到门边拉开门,看清来人,愣半晌不能言语。让了门把人请进,陈季彦不明显叹了一叹:“小先生,今儿可三十。”“正是三十,特来看看大人。”七俭把手上的衣裳放桌上,又把食盒里的酒菜端出来:“我拿去后厨热热。”
青梅煮酒,酒菜飘香。陈季彦捏着酒杯叹而摇头:“没想到啊,来的竟是你。”七俭不明他所指,也不问,只是给他添着酒:“大人看来满腹心事。”“休再叫大人,我算哪门子的大人。如若不介意,叫陈大哥吧。”陈季彦把杯里的酒饮尽,醉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的人,笑声无奈:“小先生,我们,是同类人。”
言语含糊,七俭没听清,站那替他添酒时倾身唤道:“陈大哥……你说什么?”被唤之人侧头相望,七俭闻到醇香酒味近在咫尺,瞬时直起身子离得远些。
“没有银两做盘缠……离开……此生……太苦……”陈季彦说到此处,突然哭泣起来。七俭犹豫再三,轻抚上他的脸颊:“大人若真有急需银两处,我有。”
陈季彦被这话一吓,酒醒不少,直愣愣的看着七俭。七俭点头:“我若说出一直以来的想法,众人皆会认为离经叛道不可取。可确实如此,我不甘此生与不中意的人度日,贫苦我不怕,但我怕一辈子太长。陈大哥,七俭愿赠予你盘缠让你去完成心中理想,七俭信你有一天会回来带我走。”
情真意切,陈季彦低头不语,可顷刻又抬起头:“此恩太重,我必此生谨记。”
年初一,城门口,七俭把一包银子递给马上的陈季彦:“这些年,我积攒不丰,只有这些。”陈季彦一身雪披看不清表情,迟疑了半响才接过银两:“日后陈某必报此恩!就此别过!”说过拉转马头,策马而去。
辰时送人走,午时县衙捕快闯入曹家铺面捕人。沈管事惊得一把拦在女儿面前:“何故胡乱捕人!我家俭儿所犯何事?”说完看向七俭,见她也一脸痴傻,更是气叹一声。捕快拿铁索一晃喝道:“赠与银两纵人私奔!知县老爷发话,敢拦者,一律当同犯论处!带走!”
陈季彦者,本名季安,有兄名季彦,为云南府捕快,兄妹一胎双胞,长相相似十有八九。其兄病疾在床,她名为替兄来此出公差,实则来会情人何琢石。两人青梅竹马,后何琢石父亡母改嫁来到玉溪,到县衙谋职,于第二年娶知县家丧夫守寡的大女儿,随后升为捕头。知县此女长相甚丑,性子暴躁,坊间都传她男人是被她克死。
两人婚后过得十分不如意,何琢石便与陈季安恢复了书信,直至在信中约好私奔。陈家家境堪忧,何捕头更是捉襟见肘,两人一直在想法筹盘缠。七俭赠银,两人都明白她出于什么心思,但都默认并未拒绝。
听旁人把事情说了个大概,沈管事使劲哀叹一声:“你呀!”说完让开,七俭一脸呆滞任官差铐走,快到县衙时才猛的醒神,哭笑几声,心凉如冰。原来,真的是命,才想逆命一回,下场就如此可悲可笑。
本以为事情不大,知县出了气再要些钱就会放人了,可案子迟迟不审,沈管事知道,这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再去找乌主薄,哪知得到的价码让沈管事几欲昏倒。六百两,他上哪去筹啊!思索再三,决定求主家,主家沉吟半晌,答应借钱,但要一纸婚书,七俭出来后,便是他曹家人了。
沈管事踉踉跄跄从主家往回走,犬吠声让他思绪不安。都在落井下石,都是一路货色。他又能如何?不对!他能有办法救女儿。
半夜,县衙牢头带人来接班,突然间,一个黑影蹿到他们面前,正要拔刀,一阵□□沫向他们飘来,顿时,晕倒一片。
七俭听见响动,起身一看,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正在砍那牢门的锁。
一路被追杀声吼得心悸,抓紧前面人的衣襟,不禁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刚要说话,那黑衣人却一下拉停马跳了下去,往她怀里塞一包袱,声音决绝:“出城有人等你!”说完一拍马屁股,马儿便嘶鸣一声往前奔去。
一切太快,快到不明所以。
出城门见着一辆马车,马车上跳下来的人让她一惊,竟是二喜!瞬间明白,那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爹爹!当即拉转马头要回去,二喜拼死拽住缰绳:“小先生!快跟我走!先生他说了,你若留下,你们都只有死路一条!你先走,他会安全脱身!先生留的书信在此,小先生你快快下马跟我走!”
二喜不顾三七二一把人拉下马再说,扶着耳晕昏聩的人上了马车,吩咐德来赶紧走。这福德来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她信不了别人,只能信他,也因德来驾驭马车之术炉火纯青,要赶路,就得这样的车夫。
也不知过了多久,七俭昏昏沉沉的醒来找二喜要水喝,水喝毕,两汪眼泪刷的流下:“我爹爹的信,他的信……”“在此在此,小先生莫急。”二喜把信从怀里拿出来递过,七俭心沉如石的拆开一阅,越往下看泪水越凶猛。
她本该是那沈家的金孙银宝,只因祖上一步踏错,如今后世子孙便落得如此下场。信上沈管事把她生世详表,而后又嘱咐她拿那块沈家锦帕去昆明余家找余老十里先生,姻亲关系那般牢固,想必不会扔下她不管,必会认回这表孙。
白雪茫茫,覆盖了车辙印,德来又是挑着不常走的道赶车,三人一路心慌气短的赶了好一阵发现后面没追来人,这才慢慢放缓下来。
临车窗看着白雪,七丛的眼泪干涸在眼角、脸颊,风一过,冷一阵疼一阵。好一会,她声音静了下来:“爹爹让我去昆明找余老,说他是我姑爹爹,我便要听他的话。”说完又呆了一会笑道:“这命多爱看人笑话,才欲动,就被打得水翻桌倒,我想,我的确是只能这样一辈子的命。再折腾,只会搭进去更多人。”
二喜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替她抹了一把新流的眼泪:“小先生不哭,我们到了昆明求余老先生搭救管事先生,到时就好了。”
七俭目光空远,良久点头,似回话又似自言自语道:“或许我真正喜欢的,只是她扮出的模样和感觉,因我一直想成为那样的人,只有那样的人,才能改自己的命。她也明这个理,所以,她终是能骗了我。我以后,就要那样生活下去。”二喜还是不懂:“小先生,您在说什么?”“以后,便唤我公子罢。”七俭说完,二喜一脸懵愣,好久又缓过神来,想着小先生这是要躲追兵,于是嗯的一声点头:“公子!”
出玉溪境,三人找了家偏僻住处打尖,二喜听了七俭吩咐去买了两身男装回来。洗完澡,七俭把手里的白布递与她:“来吧。”二喜抿抿嘴,拿着白布一圈圈绕上七俭的胸,每一圈一紧,到后来见七俭额渗细汗,停下小心翼翼道:“想也知道这可是真疼小先生,还要……”“要。”七俭咬牙忍住,让她继续。
一身棉布男装冬衣裹身,发髻束起,咋一看,确实清秀小公子一名。出来时德来都没认出,被二喜点醒后啊哦几声,恭恭敬敬一礼:“福德来给小公子请安。”七俭脸微红了红,又正回神色:“你二人真愿跟随我浪迹天涯?”
“我娘在世时就说过,小先……呃,小公子乃山中一凤凰,迟早要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福德来说完又憨憨的笑笑,他不知七俭是否真有本事,他只是想跟着二喜。二喜则狠的点头:“小先生与管事先生对我极好,我这辈子就要跟着你们。”
既然如此,那就向昆明而去。世道把她逼上了这条路,那么能否借此东风实现心中愿,这一路且行且看。
第陆回
三人一路风餐风宿露,提防追兵且手中钱银不丰,到昆明时说饥寒交迫实不为过。二喜入昆明前就已肺热发咳,进昆明后人已烧得迷糊,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直拉着福德来的手问爹娘在哪。二喜父母早年因瘟疫双双早亡,听得福德来这么一说,七俭眼鼻酸疼,连叹几声:“明日我想法子去筹钱,这病得早治。”
福德来也点头,过会又回过神:“公子去哪筹钱?这会还天寒地冻,想什么法子一时都难以筹齐二喜看病所需钱银,不如咱们还是直接上余家吧。”福德来的话让七俭沉默,不知为何,她心中对那余家总有不安之感,思绪再三,还是摇头:“从昆明集结去普洱的茶马商队和其他商队这时月也要开动了,德来,你明日和我去集上揽活。医馆那边我去打商量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