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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张禄仅仅一个愣神儿,随即挺着剑就继续往前冲,果然被他顺利突出火圈——他猜得不错,那还真只是幻术而已。刘根傻了,被迫连连后退,可是随即就觉得背后一软,撞到了帐幕上——已经退无可退啦。
耳旁传来张禄的厉声斥喝,还有曹操等人的叫声:“勿伤刘先生!”刘根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今天这丢人可丢大发啦,若不能立刻擒下这小子,我再无颜面寄身曹营!最后一招,瞧你是不是还能够躲得过——
当下真气朝外一吐,直透张禄额上神庭穴。众人就瞧着张禄抽剑要刺刘根,可是往前迈了两步,骤然停顿,才刚呼唤:“勿伤刘先生!”张禄却又再次前突,逼得刘根一直退到了帐幕边儿上,然后莫名其妙的,张禄又停步了……
张禄为啥又停下了呢?这回他没再见着什么烈焰狂舞、火舌漫卷了,突然间眼前一黑,等再敞亮的时候,竟然发现身在一片旷野之上。张禄当场就懵了,心说刘根是自知挡不了我,所以把我给瞬移走了吗?他倒挺厉害啊,想当日张坚摄我上中鼎的时候,也得挟着我走,他可碰都没能碰上我,就能把我给弹飞喽?
然而这是把我给移到哪儿去了呢?正打算仔细观察周边景物,判断一下究竟在哪儿,突然之间,身前不远处凭空显现出一个人影来。张禄定睛一瞧,这人打扮可挺奇怪哪,只见他头戴平天冠,却无垂旒,身穿黑色镶红边的深衣,玉带横腰,下系蔽膝,蔽膝上还绣着些华虫、宗彝﹑粉米﹑黼黻等各种图案。
张禄心说这儿怎么蹦出来了一位王爷?而且如今官方规制是德从于火,服贵于黄,诸侯王的祭服也应该以赭黄为主色调啊,怎么搞得黑漆漆的?这得是水德王朝的装扮吧?要不然是前汉,要不然是秦朝?
我靠,那姓刘的混蛋不会搞得老子又穿越了吧?他竟然有那么大能为吗?!
正在发愣,就见对面那王者装扮之人双手捧着一块玄圭,迈步而前,森然开口道:“吾,泰山府君也,汝今已死,可随吾去,休在人间为祸!”
张禄瞪大了双眼,心说不会吧,还真有泰山府君这路货色吗?
泰山府君,顾名思义乃是泰山之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民间纷传,说人死之后魂归泰山,所以原本清修的山神,就因此而担负起了管理鬼魂的重任。一直到后来佛教大肆流行,十殿阎王才从泰山府君手里抢走了死灵老大、地狱总管的职位,后者则改称东岳大帝,虽然仍旧号称主生、主死,其实就光剩了个空头衔。
张禄曾经问过裴玄仁,说这世上有仙有鬼,那么有没有神呢?裴玄仁说:“万物皆有灵,乌得无神耶?”举凡高山大河,受天地灵气孕育、日月光华普照,都能生出神灵来,不过这些所谓神灵大多无知无识,其实保佑不了一方平安——能保住自己就算不错喽——官方和民间的各种祭祀,那都只是骗人的鬼花样而已。
所以说泰山也有神,这张禄信;泰山之神能够幻化出人形来,好吧勉强我也能够接受这种设定。可是……真会有泰山府君,并且专管亡魂吗?
泰山府君仿佛是看穿了张禄的心思,不禁冷笑一声道:“汝不信吾,可试来看。”说着话把手一挥,就见他和张禄之间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孔穴来,而且隐隐还有红光透出。张禄探头朝下一望,我靠,好恐怖!
只见地穴深处是通红、翻滚的岩浆,岩浆之中有无数焦烂的骸骨在沉浮、挣扎。他们已经没有了唇舌,但似乎都在嚎叫,而且一当张禄定睛望去,就觉得那惨厉的嚎叫声从自己耳鼓侵入,直透脏腑——这惨叫还如同利剑一般,仿佛要把自己体内器官、骨肉全都彻底搅碎似的!
“汝在世间,可有杀戮?”
泰山府君的话语声就夹杂在这些惨叫当中,也直刺张禄心灵。张禄不禁就想起了当日为救一名险些被辱的女子,挺剑捅穿了的那名盗匪了,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有。”
“既有杀戮,当入此穴,受烈焰焚烧之苦,以赎生时罪愆!”
张禄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随即强自凝定心神,抬起头来,盯着泰山府君的面孔,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听说地狱变相吗?”
第二十九章、我来造个塞博坦
中国上古其实并没有地府的概念,这玩意儿是后起的,从泰山府君管理鬼魂之说,可考的始于东汉,便可得见一斑。后来无论官方还是民间,都普遍的把地狱交给十殿阎王管,那得到唐宋以后,是佛教大行其道的结果。
阎王本出自印度神话,后来被纳入佛教系统。阎王是阎魔罗王的简称,阎魔罗也可以音译成夜摩耶摩、琰魔逻阇、焰摩逻阇,等等,据说他是阴间主宰,掌管亡灵的生死轮回。在传入中国以后,跟泰山府君之类的传说相结合,于是地府就不仅仅是地府啦,进化成了地狱,既管逮捕和审理,也管拘押和处刑,兼管轮回。大概因为中国人太多,还生怕一个阎魔罗王管不过来,生给拆成了十殿阎王,外加全班的判官、鬼卒。
佛教因为讲地狱,讲轮回,所以对阴间的描述非常详细,就理论上而言,那是为了劝善,为了告诫世人不得做恶,甘心承受此世的因果。所以逐渐产生了一门特殊的绘画类型,叫做“地狱变相”,专门描绘十八层地狱的状况。最有名的就是唐代吴道子所画地狱变相图,据说“都人咸观,惧罪修善”。
当然啦,这幅画早就失传了,张禄前一世不但没有见过,就连听都没怎么听说过。但地狱变相还有很多,不少寺庙壁画上都有,他多少瞧过一些。什么拔舌地狱、铁树地狱、冰山地狱、油锅地狱、阿鼻地狱,等等,各种残害鬼魂的刑法,即便只是绘画,都难免瞧得人心惊胆战的——你这就仅仅泡岩浆,未免太小儿科啦。
再说了,前一世各种鬼片、恐怖片他也瞧了不少,第一次遭逢视觉冲击,差点吓尿(当然也有年纪还小的因素在),反复轰炸之下,神经早就大条了。你要是已经把他给扔进岩浆里去了,他当然会恐惧惊骇,仅仅让瞧上一眼,这还真吓不住两世为人的张伯爵。
所以他就梗着脖子,反问泰山府君:“你听说过地狱变相吗?”
泰山府君目光茫然:“何谓耶?”随即不等张禄解释,突然一挥袍袖,地穴当即合拢,但就在原本地穴的位置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真好惨,穿着破破烂烂的,满身都是血,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才刚撑起半个身子,就先指着张禄的鼻子大叫:“此人杀我!”张禄定睛一瞧,恍惚认得,这不就是我当日捅穿的那个匪徒吗?
泰山府君森然道:“汝妄杀无辜,罪不可逭!何不从实招来。”
张禄一撇嘴:“彼欺凌民女,残害百姓,吾杀之何罪?”
那匪徒破口大骂,说我调戏调戏民女怎么了?又没有害她性命,怎么就该当死罪了?张禄怒极反笑:“汝先来刺我,我独不得杀汝耶?”匪徒说我只是拿长矛跟你面前比划啊,说我想杀你只是你自己错误的判断而已啊……就算退一万步,我真想杀你,那也只是个构想,还没有变成事实,我还没有对你造成任何伤害啊,你倒好,上来就一剑把我给捅穿啊……
张禄怒喝道:“待汝先杀吾,吾才得还手耶?世间焉有是理?!”
泰山府君冷笑道:“便彼有罪,自当绑缚有司裁断,汝如何人,安能断人生死?”
张禄心说我从来就最讨厌这种论调——“人间之法,秉人间道德而设;人间道德,合乎自然之理。今官家失政、四方丧乱,吾乃秉天理扶弱诛暴,孰云不可?”说着话迈前一步,脚踩着那才刚挣扎起上半身来的匪徒,朝着泰山府君怒喝道:“汝若不从天意,不顾人伦,何由责我?即佛吾亦杀佛,即神吾亦诛神!”随即举起左手来,捏紧了拳头,朝着泰山府君脸上就是狠狠一拳捶去。
“嘣”的一声正中鼻梁,当即是鼻血喷飞,打得泰山府君脸歪冠斜,直接就软倒在了地上。周边景物瞬间改变,旷野远山全都消逝,自己仍在曹操大帐之中,而面前倒下的也不是什么泰山府君,正是那妖人刘根。
张禄狠狠啐了一口,心说果然不出老子所料,还是幻术,可是你丫的想象力实在不够丰富,比起来自两千年后的老子差得十万八千里远,只好骗骗这古代的愚夫愚妇,怎么可能骗得了我?越想越是恼怒,这一拳头还不过瘾,跟上去再加一脚,“咔”的一声踹断了刘根的肋骨,然后还踩在刘根胸口连蹦两蹦。
可怜的刘根,早就厥过去啦,这会儿只有出气,几乎都没有进气了……
张禄还想继续施暴,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随即就听曹操怒喝道:“左右,拿下!”
张禄挣扎着转过身来,一瞧果然抱住自己的是郄俭郄元节。他也不管郄俭,却把手一摆,高声喝道:“且慢!”
他如今身体强健,自然中气十足,这一声喊出来,再加上帐内的回音,直震得在座诸人耳中“嗡嗡”乱响,几名奉命想要冲过来拿他的曹兵全都跄踉,狼狈止步,张邈、丁冲两个更直接就一跟头栽倒在地。
曹操倒是够镇定,沉声问道:“汝当面行凶,有何话讲?”
张禄收起右手长剑,朝曹操一拱手,昂然道:“妖人惑人心智,辱我亡父,此诚不共戴天之仇也……”而且你们都瞧不见吧,不知道他对我又做了些什么吧?他在我头脑中幻化出诸般不堪之景,我都不敢说出来以污诸君之耳——“人非草木,父母所生,曹公亦有亲者也,岂能忍此?《国语》云:‘子而思报父母之仇,臣而思报君之仇,其有敢不尽力者乎?’本当手刃此獠,因在曹公所,故收剑而止以拳殴之也。本朝以孝治天下,而曹公独以孝为不然耶?”
这倒是他心里话,本来想把刘根一剑捅了的,再一想确实如同幻象中那盗匪所说,刘根虽然讨厌,却还不当死罪,他虽然玩儿了各种幻术花招来对付自己,自己只要把他打残就成,不必要取他性命,然后幻象才解——话说打残以后,要是幻象还继续残留,再加一剑也不为迟嘛。
不过终究是在曹操地头上,当曹操面杀他的人,未免太不给主人面子了。所以他最后才没有挺剑再捅,而是上了拳头。
于是就对曹操说啦,此人辱我亲人,按照这年月的道德规范,我就算真宰了他,官府也不该治罪。而且我没有真下狠手,只是捶了他一拳,给了他几脚罢了,算给曹****留足了面子,你还有啥不满的?而至于那家伙如此脆弱,挨几下就爬不起来了,那不关我的事,是他福浅命薄之故也。
完了又告诫曹操:“人皆慕长生也,因近方士,此不为怪。然昔秦皇、汉武,皆因亲方士而劳民力,乱心神,倒行逆施,然长生终不可得,何耶?真能长生者,必不贪慕人间富贵,不奉迎官宦贵戚,而于君前侈言如刘根者,非妖妄而何?汉因张角而衰,曹公乃不警醒,仍近妖人者耶?吾尚不能长生,死则死耳,公欲捕拿,可即来!”
想捉我你就来,想杀我你随便,你看我怕不怕的?!
其实他手心里还扣着那张“宵遁符”呢,这地方在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