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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有历史底蕴的城市,所以十分耐看,袁来一向秉承着看城如看人的理念,他相信可以从一个城市的风貌上看出兴衰,看出人的生活品质。
沿着大街一路走来,沈城繁华光景慢慢渐渐映入他这观光客的眼帘,飘扬的酒旗,火热的艳阳以及湖边神色恹恹的杨柳,抬头眯着眼睛避开刺眼的阳光,看着天上淡蓝淡蓝的纯净天空,没有了雾霾的天让袁来格外轻松。
一主一仆沿着大街走了一阵,忽然之间袁来只听到从身后飘飘荡荡传来一声轻咦,一个声音就飘了过来。
“袁家傻子?”
这称呼瞬间就让小跟班袁梨的脸色难看了下来,毕竟这可是自家公子,被人当街这个叫法任谁也会觉得连带自己都受了侮辱一般。
倒是正主儿袁来神色平淡,上辈子听过的难听话恶毒言语不知凡几,类似这种小儿科实在难以让心里产生一丝一毫的波澜。
两人齐齐回头,只见那自后面徐徐走来的竟然并非只是一人,而是并肩而行的两人。
这两人都是和袁来年纪一般大的少年,面容俊朗,书生袍子质地上好,肩膀挨得很近,说明关系很好。单说容貌也算得上俊俏,但是当看到两人那满是傲气的神色的时候,袁来就只觉得厌烦。
而本来怒目而视的袁梨见了那两人就顿时将反击的话憋回了肚子,只是瞪着眼睛哼了一声。
“哎呦,还真是啊,我就瞧着像么。怎么样,袁家傻子,还认得我们不?”那开口呼叫的家伙轻佻地走过来,无视了袁梨的怒目,而是饶有意味地上下打量了下袁来道。
这两人的打扮看上去也是个读书识字的富裕人家,却不知道家里是挨着皇亲还是国戚,眉眼高高在上,一副傲慢神色,这让一向有些仇富的袁来很是不喜。
是的,他很仇富,不讲理地仇富。
袁来拧着眉头瞧着这二人,对身边鼓着眼睛的袁梨道:“他们是夫妻么?靠得那样近?”
袁梨噗嗤一乐,在对面阴沉下来的两张脸对比之下显得格外灿烂。
第七章【二楼的谢先生】
笑过的袁梨还是及时告诉了他这两人的身份,原来这两人曾经也是他的同窗,三年前袁来还没被黄耆收入门下的时候也是读得正八经的四书五经,虽然说成绩惨不忍睹但是毕竟也曾经是个读书人。
而这两兄弟却是没少讥笑欺辱袁来,只不过两家身份地位相差不多,那私塾先生也是个十足的偏袒性子,年幼的袁来脑子又混沌,倒是没少吃亏。
这两人竟然是亲生兄弟,经袁梨提醒他才算从眉眼间看出了一些相似,只不过这相似度也太低了些。
两人都出自沈城乔家,也是高门大户,老大叫大乔,老二叫小乔……
袁来觉得这名字真棒。
说话的小乔脾气稍显暴躁,一张脸沉沉的如同沾满了污水的抹布,开口就要咒骂却是被稳重一些的大乔拉住了。
“和一个傻子计较什么?别折了咱们兄弟的身份。”大乔沉声道。
小乔哼了一声,狠狠地将拿在手上用来装逼的精致折扇呼啦啦扯开气鼓鼓地扇了扇,那从扇面涌出的一级飓风让袁来觉得心旷神怡。
“袁傻子,听说你在山里跟着老道士吃了三年清粥,怎么着,学着啥本事没有?”小乔忽然问道。
袁来故作幼稚,歪着头想了想道:“学了。”
“呦呵,还真学着了?那是会飞天还是遁地了?修行五境界你这是达到了第几境啊?”小乔故作吃惊,眼神瞟着袁来,语气尖酸。
“我学的可不是修行。”袁来摇摇头道。
“那是啥?”
袁来抬了抬头,吐声道:“学问!”
这两个字如同钢珠落地,却惹得大小二乔一对兄弟哈哈大笑,其中小乔笑得最是欢畅,他用扇子柄指着袁来笑道:“学问?哈哈,大哥,你听这傻瓜说他学着学问了!笑死了!”
就连显得稳重的大乔也露出了不屑的笑容,眼睛抬得更高。
“你们笑什么?我家少爷有学问不许啊!”袁梨维护道。
“行行行,许!当然许了!”小乔摇头晃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袁傻子,你不是说自个学着学问了么?行!我们兄弟今天正好要去赶一场盛会,那里可有大学问家在呢,怎么着,敢不敢去露两手?”
袁来眨巴眨巴眼睛,先前随口说个学问也是出于无聊打趣,陪这俩人玩会儿,不想受到了邀约,略微犹豫他就点头道:“好啊。”
袁梨一急,拉了拉少爷的衣服直打眼色,可惜袁来装傻上瘾就当自己不懂他目光含义也就是了。
于是叫着大小乔的俩大男人开路,袁来施施然在后面跟着,唯独一张苦瓜脸的袁梨瞅瞅少爷,又瞅瞅家里的方向,犹豫片刻一跺脚就跟上了袁来的脚步。
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气。
袁来看得怪便低声问道:“你叹啥气。”
袁梨一摊手,看着自家这无知而无畏的少爷苦笑道:“您跟着他们去可是要丢脸的。”
“你知道他们要去哪?”
一脸颓丧的袁梨没有注意自家少爷反应的顺畅敏捷,只是道:“我早就听说了,今天有从京城来的夫子到咱沈城讲学,惹得周边的老先生们都带着弟子过去说要做甚交流,这乔家兄弟不用想也肯定是过去瞧热闹的,那里现在指不定有多少大儒和青年才俊……少爷呀,咱还是回去吧。”
“不回去。”袁来有了兴趣,干脆拒绝道。
得,还是个犟驴脾气,袁梨一看没辙只得叹了口气,仿佛已经瞧见自家的傻少爷被当众耻笑的一幕了。
这时候小乔忽然从前面慢下脚步靠过来道:“走快点啊,现在想离开我们兄弟可不答应啊,我还想着领教一下袁兄弟的满腹经纶呢!哈哈!”
袁梨这下仅有的想强行拉着少爷跑的想法也被打散了。
……
……
谢园此时坐在红木大椅上看着寿阳楼外的那条贯通沈城的大河心绪飘扬,这条河的西边源头是终年冰雪的千山,而东边的尽头则是和秦淮河并入一道奔流入海。
看到这条河就想起来秦淮河,而想到了秦淮河就想到了自家的乌衣巷。
年近五十的谢园竟然有些想家,这种思家情绪很奇特,在幼年和老年的时候都很显著,唯独中间大好的几十年光阴里极少有思乡情绪,谢园将其归咎于年纪。
酝酿了大半天的情绪,谢园总觉得胸中感情差了一点意思,这就使得自己说什么也达不到做出一首好诗的程度。
寻思了一会儿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情绪里除了思乡还有很多的兴奋之色。
扭头看了眼寿阳楼里的热闹,整座楼里都坐满了青年才俊,里头有一大半是沈城本地出身,有一小半是他乌衣诸郎。
“来人啊。”谢园唤了一声,就有一位侍女过来也不问话就温婉地为这位儒雅的老人蓄满了茶,然后退去。
“听说这沈城最好的茶并不是这寿阳楼的。”谢园淡淡道。
从他身后应声一个人走了过来,道:“是啊,这里最有名的茶楼是那仙居,据说那可是昔年一位先贤题的匾额。”
谢园看了眼这位约而立之年的男人,道:“那可是了不得,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先贤?”
男人笑了笑道:“不知。”
“也是,先贤么,不想表明身份谁也勉强不得。”谢园理解道。
男人没有搭腔,而是笑道:“王夫子还在阁中辩论,适才我去听了听,果真是学究天人,看来在沈城乌衣诸郎又是难逢敌手了。”
谢园摆了摆手,道:“王夫子的学问是王夫子的,乌衣诸郎的学问是乌衣诸郎的,可不能混淆。”
“差不多。”
“差很多的。”谢园摇头诚实道:“这次我王谢两家带着这一代家族青年巡游大江南北,为的是增长见识,让他们这些后辈知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历练的是后辈可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像王夫子在阁中也是和当地名宿探讨不会去干涉年轻人的交流。”
“怪不得乌衣巷尽出朝廷英才。”他笑道。
“乌衣巷出的也只是文臣罢了,这世上最强大的终究还是那神妙之力。”谢园摇头,脸色莫名。
“修行在心,学问深厚了想要修行就是事半功倍,就如王夫子,就如您,虽然此生未踏入修行门径,但是倘若是哪天下定心想要修行了,我大启必然又添几位高人。”
谢园笑了笑,没有做声,只是笑容中略带淡淡苦涩。
第八章【凉棚里的众人】
乌衣巷在大启也是鼎鼎大名的地方,王谢两家族包揽了帝国一小半的文臣,在朝野上盘根错节,但是好在这两家人历代家主都是聪敏之辈,懂得自制,倒是让许多年传承都没有衰亡。
乌衣巷年轻一辈文采冠绝大陆,才人辈出,如果说南北二宗门是修行世界里鼎鼎强大的两尊菩萨,那么乌衣巷王谢两家在学问上也有这等地位。
此次家中长辈带领着这一群心高气傲的乌衣巷诸位郎君巡游大江南北,说是探讨学问但是未尝没有展示羽毛的想法。
于是这数月来每到一城都要邀请当地名宿大儒以及青年才俊,老一辈的人物在二楼上小阁中探讨精深大学问,年轻一辈则在一楼宽大厅堂里比试诗书文采。
好不热闹。
沈城也是文化名城,当地学子素养不低,自有一股子傲气,看到有京城来人打到家门口了一个个不用挑动都变得义愤填膺!就连上了年纪的夫子老师也是表面上温和大度实际上哪一个不是盼着自家弟子能把那乌衣诸郎压过一头?
文人么,讲究的就是一个名声。
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地有沈城学子结伴向寿阳楼涌入,即便是今日酷暑也不减兴致,楼外的车马已经迁往别处,留下大大的空地架起凉棚,大厅中学子比试文采,凉棚中一干人等都兴致勃勃地观看,只是此处看客大抵上都是沈城本地人,自然是盼望着自家学子能好好灭一灭王谢两家的威风!
只不过真正的饱学之士却是面容不展,对这场比试并不看好。
“李兄对这次寿阳楼文比怎么看?”凉棚里一位文士打扮的青年人问道。
与其同桌的李姓书生摇了摇头,道:“胜算不大。”
“哦?沈城每年科举也是常有学子占据金榜的,加上此处是主场,就算是那乌衣巷诸郎如何想赢我沈城也不会轻松吧?”
“说是如此,但是你可知这王谢两家一行人已经巡游过多少城池了?”李姓书生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做手势道:“整整六座城!启国十大名城除了京师也就剩了九个,咱们沈城是他们到来的第七座!而前六座城的战果么……”
“如何?”
“全胜!”
对方一惊,眼睛瞪大道:“全胜?怎么可能?整整六座名城就算他乌衣巷才思敏捷但是难道不会疲累?”
李书生叹息着喝了口清热解暑的凉茶,才道:“王谢两家虽然严秉祖训无人踏入修行,但是些许养气吐纳健身提神之法还是不缺的,说到疲累倒也不至于,不过连挑六座城池单说诗词就已经作出了多少名篇?虽然必然是有许多提前准备的,但是这也掩不住他乌衣巷青年的才华啊……我沈城怕是比不上……”
这句“怕是比不上”还是含蓄的说法,按照其心中所想,只求不要败得太难看就好。
一时两人无话,在这喧闹但是有序的凉棚里倒也不显特殊,只是如这李姓书生般明智的人还是少数,大部分来此围观的书生都是一脸豪气,大有灭杀王谢的胆气,一个个交谈得兴高采烈,加上寿阳楼里比试才进行不很久,两边气势都很足,甚至沈城学子在气势上还压了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