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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的，姑娘你去了便知。”老鸨说完这句话，怅然若失，很快打起精神，问，“姑娘还有其他的事要问吗？”
许笑真心感谢，说：“没了，谢谢你。”
老鸨点点头，转身露出迎客的笑，继续赚钱。
许笑离开这喧闹的地方，孤身一人回客栈。
白天睡太多，夜里睡不着。她吹熄灯，打开窗户，坐在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过客。
满城的灯笼和天上的月亮映照在她的眼里，却未抵达深处，内心如同深海一般，越往下越昏暗。
许婉虽然父亲死了，许笑的父亲却陪了她很多年，而许笑，不管是这个时空的许笑还是现代的许笑，都没有享受过父爱的温暖。这个世界的许笑，除了琉璃宫的人，似乎再也没有其他“亲人”。如果脱离琉璃宫，她便六亲无靠，赤条条活在这世界。那是一件好事吗？她不知道。
夜色深沉，许笑的心一点一点变得悲凉，热闹非凡的金陵夜晚才刚刚开始燥热。
第29章 六婆三姑
许笑起床后翻了翻带来的那两套衣服，都是劲装，穿上看起来超凶。虽然金陵城里不乏江湖人士进进出出，但很少有女侠像她穿得那么带劲儿，出门随便逛一圈就能吸引各种各样的目光。
一想到这些衣服是都墨亲自挑选的，许笑便欲哭无泪，大佬的审美还真是与众不同。听说大BOSS最爱干的事就是到处玩，买各种他觉得好看又昂贵的衣服，带回琉璃宫给几个护法穿。财政堪忧啊……
柳氏只是个普通妇女，应该比喜梅神医更好说话，就用不着气势上压人了。再说这些衣服穿得她真心有点腻，酷是挺酷的，美感还是少一些的，加之金陵降温明显，穿劲装终是凉飕飕的。
荷包里的钱还充裕，许笑决定买件新衣服换着穿。
整个上午，许笑陆陆续续在几家成衣店试衣，最后选中一件梨黄色的襦裙，让老板夫人帮她梳了个双螺髻，饰以明珠，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两三岁。
这钱花得值！
许笑路过一面告示墙，一人站在最前念纸上的内容，身旁聚集了一堆人凑热闹。
人群中有好事者喊道：“快念念这旬的江湖见闻！”
许笑停下脚步，站在远处听。
“等等啊，我找找在哪儿……有了！魔教护法夜探男儿房，追爱被拒夜宿小倌乡。”
人群立刻发出起哄声，对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说，有这样劲爆的江湖见闻，靠着文字和想象力了解另一个世界才能填补平淡生活缺失的跌宕起伏。
“快念念详细的！”
人群催促起来，那人扫了一眼大概，惊讶地说：“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个魔教护法是琉璃宫的大护法笑面佛，近日看上了齐云派的年轻俊杰姜云钰大侠，从齐云山一路追到青城山山脚下，夜里还跑去人家房里投怀送抱！”
“然后呢，然后呢？”众人好奇，瞪大眼睛盯着他。
而站在人群后的许笑气得脸都青了。Cao；谁他喵搞的江湖见闻造谣生事！姜云钰她避之不及，怎么可能看上他还追求他，她只是做任务好嘛！
“姜云钰大侠是正人君子，自然拒绝了她。”
“那肯定啊！”吃瓜群众附和。
一位拿着花手帕的姑娘咬牙切齿，大声道：“姜大侠英俊潇洒，一表人才，怎么看得上那个邪魔歪道！笑面佛肯定长得奇丑无比，见过她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死了，肯定都是被丑死的，说不定一笑嘴巴都裂到耳根子去了！”
姑娘，你说的那是裂口女吧。姜大侠看不上我，也看不上你的，因为他已经有女主了。许笑黑着脸，在心里狂吐槽。
众人看着这个大龄单身村姑哈哈大笑起来。
许笑身边一个布衣大婶听了，忍不住碎碎念：“这姑娘自从晓得姜云钰之后，成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只想着有一天能嫁给心中敬仰的姜大侠。可从没离开金陵一步，等着人家来娶她哩，笑死人哟～”
一个后排的男子大喊：“哎，倒是接着说啊！”
那人学起说书人，添油加醋，说得有模有样：“笑面佛被拒绝了自然是十分难过。为情所伤，便放纵自己，流连温柔乡，当真是万里挑一的‘女中豪杰’啊。前几天被人看到出现在宣州城的清水街，清水街是著名的小倌聚集地，笑面佛与那里的花魁呆了整整一夜。”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个个听得是心潮澎湃，吃瓜吃得异常开心。
去他大爷的，她完全是被拖进去喝酒跟和乐王爷喝多了宿醉，这也能被扭曲成夜宿花魁？
许笑长出一口气，强忍怒气，问一旁的大婶：“大婶，这个江湖见闻是谁张贴的啊？”
“那我可不知道，有时候天亮就贴在这儿了，有时候夜里更夫打更路过之后就有了，雨雪天是没有的。一旬一张，可有三四年了。”大婶拿手扇风，优哉游哉地说，“再说这是公家的告示墙，公家没制止，我们也就看个热闹，哪管他谁贴的呢～”
许笑见她并不知情，看着这群吃瓜群众就烦躁，快步离开人堆，办正事去了。气归气，她是半点办法没有的。传出不实消息后再跳出来澄清，多半会越描越黑。
边走许笑边在“小本本”上记仇，等她空了非要把写这东西之人找到，折断他乱编乱写的手。
她捏紧拳头不让自己暴走。想她以前和室友在围脖上吃明星的瓜吃得多开心，看热闹从不嫌事大，恨不得事件反转再反转。如今这种事落在自己头上，才觉得真假难辨，百口莫辩。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人们最容易相信的不是全真也不是全假，而是掺杂着真的假和掺杂着假的真。
江湖见闻上写的一些东西是真实的，比如她确实去过青城山和清水街，问题是这些私密的东西是怎么被人知道并写出来的呢……只靠脑洞可无法达到这样的准确率，定是掌握了部分实料才能编造这样的谣言……难道有一个她不知道的秘密组织偷偷监视江湖中的一举一动吗？
这事，都墨知道吗？或是那个造谣的人手上是否有都墨的“黑料”呢？都墨作为魔教教主，料肯定比她多。要是能掌握一手消息，摆脱大魔王压迫的成功率肯定要上一个level！
于是，许笑在“小本本”上补记一句：找到造谣者后逼他交出都墨如墨一样黑的黑历史！！！
第30章 六尺之讬
等许笑出现在醉仙楼所在的街道时，终于懂立春楼妈妈昨晚那句“去了便知”是何意。
两家店都修建在街尾，偏偏面对面离的不远，都是敞开大门做生意。醉仙楼金碧辉煌，足足有五层高，客人接踵而至。反观对面那家连匾额都没有，用木头搭建矮小酒楼，门可罗雀，确实是一看便知柳氏在哪家。
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
许笑进入小酒楼，对内部的装潢还是挺惊讶的。所有的东西都整洁干净，即使没客人，桌子上也没有积尘，看来平时经营很用心……
老板是个老实的汉子，见有客人上门还挺惊讶，自家的酒楼已经近十天没生意了，想来客人不是金陵人。
“老板，不开伙吗？”许笑环视一周没看到女人，打算先吃了饭再找柳氏。
“客官，小店有个规矩，不能点菜，上什么菜便吃什么，不知您能不能接受？”
“可以啊～”许笑点点头，倒觉得挺有趣的，“老板，你们这里怎么没人啊？对面醉仙楼人多得都快把门槛踏平了。”
老板脸上没了笑意，一脸淡然地说：“一不小心得罪了醉仙楼的老板和政王爷，普通人家哪里还敢来吃饭。”
“和政王爷？他是几王爷啊？”
“三王爷。”老板警惕性很高，并不想透露更多的信息，撩开布帘朝里喊道，“眉儿，有一位客人。”
“好。相公，你让客人上楼坐吧。”
那声音甜美，若是唱歌一定好听，想必就是金陵十大美人之一的柳氏。
“客官楼上坐吧，被人看见小店有客人恐怕会给你惹上麻烦。”
“好。”
许笑点头谢过他带路的好意，自己去楼上找临窗的位置坐下。
应该不会花很多钱吧，她出门特地多带了些……许笑用手摸摸腰间，原本绑着荷包的地方，空空如也。许笑连忙起身将全身搜了个遍，可仍是一无所获。
奇怪，钱包怎么不在了？明明买衣服的时候还在身上，专门拿出来绑在腰间……难不成是刚才混在人群里看热闹的时候被人顺走了？亦或是路上掉了？
不管怎么说，钱不在了是事实，许笑心急也没用，有些认命似的坐下。
既然身上随便取一件配饰拿来抵饭钱都绰绰有余，她厚着脸皮吃完饭再说吧。
诚如老板说的，许笑坐了十分钟，都没看到楼下有客人进门，不少路过的人还刻意避着走。
许笑抬头，看着对面热闹的醉仙楼，心中不平道：真没意思，没客人就算了，连对面的客人都长得像都墨……
“哎？”许笑揉揉眼睛，确认再三，被看到的景象唬住了。
她没看错吧，对面三楼那个人怎么看都是都墨啊，他怎么跑金陵来了，旁边坐的黄衣服是谁？为啥两人在谈笑风生啊？
“客官，你的饭菜。”突然出现在许笑身后的女声，吓了她一跳。
柳眉看她一脸惊恐，面色发白，出于女人的友好，一边摆菜一边问：“客官，这是怎么了？”
“大姐，你过来！”许笑轻轻拽她衣袖，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你帮我看看，对面三楼那个黄衣服男人是谁？”
柳眉抬头只看了一眼便眉头紧锁，道：“是和政王爷。”
偏偏是三王爷，五王爷和三王爷抱团夺权，视竞争对手四王爷为眼中钉，都墨怎么卷入这场皇室斗争的，难道他支持三王爷一伙吗？
许笑深觉不妙，轻摇头，对她说：“大姐，我时间不多，有话便直接问了，还请你诚实答我。你可是十八年前救助了一对父女的立春楼柳氏？”
柳眉上下打量她一下，看她年纪不大，回道：“不假。你是他们的什么人？”
“我是杨霜的亲生女儿，如今在找他的下落，你可知他们离开金陵去了哪里？”
说到这儿，许笑突然发现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既然她是杨霜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不姓杨，反而姓许呢？
柳眉面露难色，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我曾许诺过杨大侠，绝不跟人透露他的下落，自当说到做到。”
看来她知道些什么……
许笑拉着她坐下，换个角度慢慢攻略。
“我要感谢你为家父隐瞒下落这么多年，他现在才能平安无事活在某处。其实，我有一事想问，杨霜当初离开金陵后是不是去了齐云山？”
许笑仔细观察柳眉的表情，她的瞳孔并无变化，看来并没有说中。
“这我不知，当年杨大侠冒雨赶路，发热晕倒在立春楼门口，怀里还抱着孩子。我们于心不忍，把他拖回楼里照顾，仅此而已。他问我要了滁州的大概位置，临走前说过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滁州啊……许笑记得滁州在金陵的西方，既然十多年后杨霜把许婉送到齐云山，必然是去过齐云山。
琉璃宫，宣州，再到金陵，滁州，终点站是齐云山，完完全全是在地图上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又回到离琉璃宫不远的地方。当年追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