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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佳雅下意识便紧闭上了眼，千钧一发之际，只听“砰”的几声，脸前似有一阵疾风刮过，清脆的碰撞声在她的耳边炸响开来。顾佳雅试探性地睁开眼，这才发现原来那几枚暗器被龙孟然情急之下出去的长剑挡了开，并没有伤到自己。
那长剑挡了一击之后在空中回旋了一圈又回到了龙孟然手中，龙孟然将剑锋笔直地指向成钰，脸上有隐忍的怒气：“你不要得寸进尺。”
“哟，我就是开个玩笑，王爷你何必动气呢。按先后，我还得叫顾姑娘一声姐姐，是吧？”成钰转头对着顾佳雅道，眼珠一转，故意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哎哟”了一声。
“对了姐姐，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给阿南每日熬的粥里，都被我下了毒，只需等上三七二十一天，便能脱离这人世间的苦海，永登极乐了，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余三人皆是一愣，龙孟然当即便提了剑一个飞身上了二楼，直直刺向成钰的胸膛。
成钰向后急退一步，却还是被那剑戳进了肩膀，一身淡粉色的衣服瞬间便有血渗了出来，染红了衣料。
成钰脸上带着凄凉的笑意，有水珠从下巴上滑落，滴在那把刺进自己血肉的利器上。
第一卷 第124章 谁负我
“是你负了我。龙孟然，是你负了我，你怪不得我。”
成钰说罢，长袖一挥，将那剑锋从身体中逼了出去，自己重心不稳，眼见就要向后倒下去。
龙孟然刚才被她给阿南下毒一事冲昏了头，只觉得气血攻心，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伤了她。她的话说得决绝，没有一丝悔意，却让龙孟然倏地觉得不忍。
他收回了剑，正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拉她一把，就见一个黑影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揽住了成钰的腰，将她抱在怀里，来人正是伽生。
夺魂镰从腰间出了鞘，伽生的眼睛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一把扯下了眼上的纱布，低头看了看成钰苍白的脸色和肩膀上流血不止的伤口，像只被抢了食物的猛兽，眼神中都闪着厮杀的光芒。
伽生顺势就想冲上去替成钰报仇，不，是要龙孟然十倍奉还，却被成钰用力攥紧了衣袖，像是在用最后的一点力气阻止他对龙孟然不利。
伽生知道她的意思，握着夺魂镰的手青筋都爆了出来，带着强忍的颤抖，他一双绿色的眸子死死盯着龙孟然，过了好几秒才逐渐平息了下去，将成钰一把打横抱起，一个纵身跳了下去，随即冲出了客栈大门。
龙孟然还有些发愣，仿佛还没从成钰刚才那句话中反应过来，就被顾佳雅冲过来一把抱住，随即又松开上下打量了一番，焦急询问道：“孟然，你有没有受伤？”
龙孟然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个笑容，神色里带着他自己所看不到的温柔，摇了摇头，拉了她的手，十指相扣，低声回答：“本王没事。”
顾佳雅这才松了一口气，见他这般大动干戈地打进来，幸好没有什么大碍。她脑袋一转，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身就往回跑，着急道：“阿南还在房间里！”
龙孟然收了剑，脸色一沉，想到之前成钰口中所说的下毒一事，急忙跟了上去，推开房门一看，阿南正好好地坐在床上玩自己的玩具，见到龙孟然，眉间都是掩不住的欣喜，跳下床来便抱了上去。
“王爷，阿南这些日子好想你。”
阿南小小的身子贴在龙孟然的腿上，龙孟然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臂弯上，仔细瞧了瞧，却并未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面色红润，兴许是饮食不惯的原因，只是比前段时间稍微消瘦了些。
“本王也想阿南。”龙孟然虽心有疑惑，但还是忍不住欣喜，伸手刮了刮阿南的鼻子，语气里都是宠溺：“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阿南有没有乖乖听娘的话？”
“有。阿南可听话了。”阿南连连点头，得意地看了看一旁的顾佳雅，撒娇一般道：“阿南还知道，娘也很想王爷呢。”
“哦？”龙孟然挑了挑眉。
“因为阿南偷偷看到娘平时在房间里没事的时候都会画王爷的画像呢。”阿南凑过去，用手挡在龙孟然的耳旁，故意小声道，但其实三个人都将此话听得清清楚楚。
顾佳雅老脸一红，干笑了两声，心想这孩子也忒偏心了，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地将她拉扯大，总是替着龙孟然说话也就算了，还总是这么揭自己的老底，要是一直这么下去，自己的家庭地位恐怕是不保。
龙孟然瞟了顾佳雅一眼，强忍着笑意，继续问：“那阿南知不知道你娘画本王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阿南托着她的小脑袋，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道：“娘很认真喔，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我还看到娘有脸红喔。”阿南终于想了起来，像是自我肯定一般点点头，眼睛都弯成了一条弧线。
顾佳雅的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红晕，干咳了一声，威胁性地打断道：“阿南。”
阿南立即听话地闭了嘴，往龙孟然的身后躲了躲。
“你这段时间有没有觉得有哪里不舒服？”龙孟然将阿南护在身后，在顾佳雅眼里像是一只护崽的母鸡。当然这个比喻顾佳雅打死也不敢说出来，只狠狠瞪了他们父女一眼，正色道。
“没有。”阿南回答。
“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尤其是你吃伽生端上来的粥的时候。”顾佳雅语气中有些焦急，怕阿南太过年幼，对与自己身体上的异样无法及时地感知，只得循循诱导她回想。
阿南闻言却沉默了，回头看了看房门，小声道：“没有。”
顾佳雅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提到了嗓子眼，一把攥住阿南小小的胳膊，问：“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娘。”
阿南被顾佳雅的反应吓到了，不清楚这是怎么了，下意识瘪了瘪嘴，抽噎道：“伽生哥哥不让阿南告诉别人。”
龙孟然将顾佳雅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她是太过心切，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而自己摸了摸阿南的额头，道：“阿南乖，本王答应你不会告诉别人，所以你告诉王爷好不好？”
龙孟然的手心凉凉的，放在阿南的额头上带来舒适感，安抚了幼童的情绪。阿南这才点点头，小声说：
“伽生哥哥每次让阿南喝完粥之后，都会给阿南一小粒糖果，他说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尤其是成钰阿姨。”
此话一出，顾佳雅和龙孟然皆是一愣，阿南继续道：
“伽生哥哥还说，那糖果是给阿南补身体的，如果哪天他没有送糖果来，那粥阿南就千万不能喝。”
“如果公主怪罪于你，我会替你求情。”
突然地，顾佳雅的脑海中闪现出这句话来，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阿南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便是了，顾佳雅终于彻底地松了口气，抬头对龙孟然解释道：“伽生给阿南解了毒。”
龙孟然从阿南的话中已经听出几分意思，但他刚才对伽生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所以略有怀疑。
第一卷 第125章 好人
“伽生哥哥是好人。”阿南突然出声，语气却是肯定的。
顾佳雅低头看了她一眼，虽不做声，却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龙孟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她。顾佳雅一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心安理得地靠在他宽厚的肩膀，将脑袋埋了进去，默不作声。
除了表面上的焦急，其实是内心深处是自责的。
顾佳雅闭着眼，忍不住想，自己已经做了三年的母亲，怎么还是如此不谨慎，明知成钰恨毒了自己，竟没有一丝防备，让阿南身陷危险之中。若不是伽生暗中相助，阿南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心安理得地活着。
“没事。”龙孟然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轻抚着她的头发，低声道。
他一眼便看穿了顾佳雅的心中所想，无奈了叹了口气，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本王会保护你和阿南。谁若伤你母女二人丝毫，本王便让他十倍奉还。”
顾佳雅心头一暖，逐渐稳了心神，仍小声哼了一句：“可成钰公主毕竟是你四年王妃？你忍心吗？”
龙孟然轻笑了一声，将她松开，好笑地瞅了她一眼，说：“你这是在吃哪门子的醋？”
顾佳雅转了头不看他。
龙孟然覆了她的手，说：“你不相信我吗？”
阿南识相地用手捂着眼睛不看他们俩。
顾佳雅见他说得情真意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实她也不过就是随便说说，想起成钰，虽谈不上好感，却也是不恨的，更甚一点心中还有几分同情。
即使自己根本不知情，她再也不能生育的锅也不该自己来背。但如今她给阿南下毒，一码归一码，顾佳雅不计较已经算是最大的宽容，这里面算不清的债，算是还清了。
伽生想必是不愿见她一直这般被仇恨折磨，才会偷偷在背地里送来解药，避免她有日酿成大祸。
念及此，顾佳雅叹了口气，心中突生感慨，道：“等你的事情解决了，咱们便走，以后天高海阔，只要咱们一家人能好好在一起，任它荣华富贵，锦绣前程，都与咱们无关。”
“好。”龙孟然应了，语气认真。顿了顿，又起了揶揄的心思，故意调笑道：“那阿南何时对本王改口？”
“恩？”阿南听到自己的名字，放下捂住眼睛的手，不明所以。
“阿南。”龙孟然眯了眯狭长的眼睛，嘴边挂着一抹类似于慈爱的笑容，：“叫爹爹。”
顾佳雅还来不及阻止，就听见这三个字无比清晰地落在了自己耳朵里，她之前本想过要告诉阿南此事，却又觉得为之过早，却没想到这才刚重逢就别龙孟然嘴无遮拦地抖了出来。
阿南明显一愣，小脑袋短了路，张了张嘴下意识就叫了一声：“爹爹。”
事实证明小孩子的心思根本没大人想得如此复杂，阿南自从出生以来就没有任何关于父亲的记忆，对于她来说，父亲这一角色并不是理由应当就有的。龙孟然对她好，她喜欢龙孟然，当自己的爹爹当然是愿意的。
反而是龙孟然没料到这一声爹爹叫得如此轻而易举，一时间反而有些愣神，瞪大了眼。
“阿南，你再叫一遍。”不知过了多久，龙孟然说，镇定如他，此时此刻声音竟也有些颤抖。
“爹爹。”阿南叫得干脆，带着藏在他们二人相通的血缘里的亲昵感。
“你再叫一遍。”
“爹爹。”
“再叫。”
“爹爹。”
“再叫！”
“爹爹！爹爹！”
顾佳雅站在旁边，在这一声声的叫喊声中泪流满面。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阿南能有一天会对着龙孟然喊一声爹爹。她曾经后悔过，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剥夺了阿南被父亲捧在手上的资格。
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做事总是毛毛躁躁，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照顾好，司徒蜀月和易安虽是男子，却在这几年的朝夕相处之中，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生活细节上的问题从来用不着她操心。
在龙孟然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