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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过神来,眼神逐渐恢复了几许生机,那黑漆漆的瞳仁里闪过希冀之光,他冰冷的指尖缓缓探向她的眉尖,她眼角有热泪流淌下来,他抚上她眼角的泪,声音沙哑道:“花儿,你真的活过来了,你没死是不是?”
她的泪流的更加汹涌了,泪眼婆娑的流个不停,他终于肯相信他不是在做梦了,原来他的花儿真的没死,他抬手轻轻的帮她拭着眼泪,修长而冰冷的指尖轻柔的像一片软软飘下的雪花,她哭的连身体也在颤抖,他忽然想了什么似的想赶紧放下了她,他差点忘了,他的身体这般的冷,花儿才刚刚醒来,她怎么能受得住这样的冰冷。
她忽然有了几分力气,伸手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襟,摇了摇头道,挣命似的说了几个字出来:“萧绝,别放手!”
他幽暗如星的眼里含了一丝温暖欣然的笑来:“花儿,乖乖躺好,我怕冻着你。”
她摇了摇头,又张口说了一个字:“不!”
他只得抱紧她,任由着她将头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这一刻,时间仿似静止,他想岁月静好莫过如此吧。
忽然,一个不甚和谐的声音打断了这份静好。
“娘,娘,是……是不是娘醒了,我听……听到娘的声音了。”屋外传来夏大壮的声音。
“大壮,你说什么,花儿怎么会有声音,她……她……呜呜……”林氏泣不成声。
“不,姐姐没死,大壮肯定没听错,姐姐一定回来了。”夏大栓哭着就要往夏花的房里走去,却被林氏一把拉住。
“栓儿,连小尘都说花儿她……她……”林氏哭的哽咽,又哀声道,“她怎会醒来,栓儿你听话,你不要进去,不要!”林氏紧紧将夏花抱在怀里,生怕夏大栓不小心闯入夏花的房中惹恼了萧绝,丢了小命。
自打三天前花儿离奇的死在了睡梦之中,萧绝便将所有的人赶出了花儿的房间,没有人可以接近那个房间,哪怕是姐姐苏九娘也不行。
苏九娘痛急之下当场就晕倒在地,幸亏小尘替她施针救了她,她虽然醒来,可终是伤心过度,三天一滴水不肯喝,一粒米也未进,不眠不休的跪倒在夏花的房前,只到力不能持又晕撅过去。
若不是小尘在临走之际留下了一颗保命丸,怕是姐姐也跟着要死了,这会子姐姐被大壮强行灌下了保命丸,昏昏沉沉的入睡了。
她害怕萧绝那样可怕的眼神,仿佛谁闯了进去只有一死,别说是她,就是姐姐也是清楚的,没有了花儿,以萧绝的性子,一旦惹怒了他,怕全家都要被他杀了,他们死了不要紧,可栓儿还是个孩子,所以他们就算再心痛也不敢踏入那个房间一步。
花儿死后,小尘也失踪了,她不知道小尘去了哪里,她只知道若以小尘的医术都救不回来花儿,那花儿怕是真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不,姨婆,娘……娘没死,我听……听到她的声音了……”夏大壮跌跌撞撞的冲向夏花的屋子,期间还因为眼睛看不见不小心撞到了墙角,他再顾不得摸索着往夏花的房间走去。
“大壮……”林氏实在害怕萧绝会把大壮杀了,她至始至终都对萧绝存有惧意,她一把拉住夏大壮,夏大壮手一挣叫道,“姨婆,你……你别拦……拦我,娘真……真的没死。”
“娘,姐姐不会死的,不会的。”夏大栓哭的跑了上来。
“栓儿,大壮……”林氏看看夏大栓,又看看夏大壮,悲中心起,哀痛难耐,凄厉的叫了一声,“花儿,你活过来啊!你可听到大壮和大栓在喊你了啊!”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抱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跨出了房门。
三人俱惊在当场。
“你……你的头发?”林氏怔忡的指着萧绝,在她和夏大栓惊的合不拢嘴的时候,夏大壮眼里的惊色早已褪去,他摸着往前道:“娘……娘……”
“大壮……”夏花气弱的喊了一声。
她微转了转头看了夏大壮一眼,只见他脸色青灰,嘴唇干枯,一双空洞洞的眼睛布满了红色血丝,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扯成一团杂草般的模样。
夏大壮眼中闪过巨大的惊喜,眼睛里放过难以掩鉓的光芒,他知道想骗过萧绝的很难,也知道骗过娘很难,他一开始是真瞎,因为那时他真的害怕娘会不要他了,他唯有做个真正的弱者,娘才不会抛弃他,后来他的眼睛好了,他没有告诉娘,一来他可以借此掩护自己,二来他可以一如继往的享受着娘待他的好,他装瞎一直装的很成功,连卿如尘都看不出来,可现在,他感觉自己几乎装不下去了。
他太高兴了,他原本以为娘真的死了,就在刚刚之前,他虽然听到了房内有声音传来,可他还是不敢确定,尽管他言之灼灼的在林姨和大栓面前说娘没事,可唯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是有多么的不确定,他害怕自己因伤心过度出现了幻听幻觉。
原来,他没有幻听幻觉,娘果然醒了,她还活着,他还能做她的儿子陪着她。
夏花的死而复生惊喜了全家人,苏九娘的身体再无需保命丸保着,在醒来之后听闻女儿活了过来,她的身体已是不药而愈,虽然还有诸多的事情叫她忧心,但女儿活了过来,对于她这个做娘的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她不求什么,唯求一对儿女平安幸福。
这日下午,家中甚是热闹,秦越和元阮一起都跑来探视夏花。
“小花先生,你活过来可就好了,我心里高兴的很,只是……”秦越挠了挠头。
“只是什么?”夏花笑问一声。
“只是我原本花了自己所有积蓄帮你请了整个涂江县最厉害最高明的圣僧来为你的亡魂超渡,哪里能知道你好好的活了过来,如今我只好把圣僧又送了回去,花出去的银子也不好意思再要回来了,算是打了水漂了,唉……”
“你个大傻瓜,有你这样说话的么?你这明明是咒花花嘛,难道你还要她再死一次让你的银子不白花?”
“不不不……”秦越连连摆手,“元阮,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圣僧可是我费了老大劲求来的,不用一次可惜了……”
“放你娘的臭屁,你再说,老子削烂你这张烂嘴巴。”
这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争执着,只是不管元阮怎么骂秦越,秦越总是一副洗耳恭听笑眯眯的样子,搞的元阮十分郁闷,打出去的拳头就如打在了棉花之上。
夏花也不管他二人争执,她只是静静的坐在萧绝的身边,看着他一头白发,她心里甚是酸楚,他却朝她微微一笑。
她回以微笑,心却更痛,痛的不仅是他的一夜白发,更是小焰跟她说的话,在她醒来的那一刻,龙魂玉奇迹般的复原,当然除了萧绝和她和自己知道,没有人知道龙魂玉破碎重圆的事。
龙魂玉不仅复原,还能量大增,是以,在短时间内修复了夏花的异能。
她在想,龙魂玉这般神奇,会不会有改天换地的能力,会不会改变萧绝将死的命运,因为她听小焰提过一句,龙魂玉有召唤神兽蛟龙,令死人重生的能力。
萧绝是龙魂玉的主人,龙魂玉该能护着萧绝才是。
她想,她死了都能活过来,萧绝未必不能,想到此,她心里安了些。
她静静的握一握萧绝冰冷的手,萧绝唇角勾起一丝暖笑,他本来决定带走花儿一家,后来花儿一死,他的心也跟着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再安置他人。
因为夏大壮死活不肯离开,京城皇帝所派来接太子回宫的人马只得安驻在白头村村东头,而另一支前来秘密暗杀夏大壮的人马蛰伏在某个隐秘的角落伺机以动。
这几天都是元阮和步千越带人守护在夏花家周围,他二人合力诛杀了十来个杀手,其中有一个杀手竟是杀手榜上排名第二的逐命,在与逐命交战的时候步千越受了伤,如今步千越只得留在李天佑处养伤。
本来步千越还怀疑萧绝的诚意,只到后来他确定了萧绝中了七心醍醐香之毒,他才下定决心跟萧绝合作,他回到秘地,暗中派人秘密调查了他一直深为信赖的佟莫牙,原来佟莫牙果然是步錾的人。
他布局杀了佟莫牙,只可惜未找到暗夜令牌,如今他单凭半面令牌无法调动暗夜军团,不然也不至于在保护白牡丹的时候束手束脚。
如今,他只能依靠九黎殿的力量或许还有登上皇位的机会,虽然这机会很渺茫,可有机会总比没有机会强,他的意图早已败露在步錾的眼前,亏他还以为自己一直掩鉓的很好,没想到自己所有举动都在步錾的监视之下。
不过,他不明白,步錾为何一直不杀他。
既然想不明白,他也不愿再想,如今,他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登上皇位,接姐姐进宫。
当然,他不会强逼姐姐的,若她不愿,他会依她的心愿,若她愿意,皇宫的大门永远都会朝她开放。
只是,会有那么一天么?
他为何觉得皇位离他很遥远很遥远,这几日,他左思右想,就是觉得事情不对,这不对之处源之于萧绝,步錾还是步凌息?他很是头痛。
他在头痛的时候,整个白头村又炸开了锅。
白头村村民在有士兵驻扎的时候就已经是议论纷纷,不过那些人不会主动骚扰村民,村民还可以和平常一样过活,但村民们心里到底不安,有的村民甚至想连夜逃跑,都被士兵捉了回来,士兵还杀了带头逃跑的夏根生和夏之贵,村民的心更加恐慌,连白水庵的学堂都暂停了。
村民们这边还没恐慌完,就又有一支骑着快马的军队直逼入村,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夏平桂正哭喊着要跑出院门口,在她得知癞痢头给了爷奶一百两定亲彩礼的时候,她已经绝望的不想活了,她不管村口有没有士兵驻扎,她要逃,逃离这里远远的。
孔秀枝追着夏平桂呼哧哧的跑着,近来她受病痛折磨,原来肥胖的身体已瘦的脱了形,汗水浸湿了她的棉袄,她脸上突出两块高高的颧骨,她大声喊道:“桂儿,桂儿,你回来,不能出去啊!”
“之荣之富,快把桂丫头抓回来,我那一百两银子啊……”夏孔氏奋力的拍着手大叫着,“如今老头子重病在身,还指望这一百两银子看病啊……”
夏之荣拖着一条残腿,压根追上不夏平桂,孔秀枝跑的摔倒在院门口,他赶紧扶起了她。
孔秀枝两眼一瞪,哭的鼻涕一脸,指着远处夏平桂的背影道:“你个废物,赶紧把桂儿叫回来啊,不能跑啊,会死人的啊……”
夏之荣一想到自个的四弟被那些士兵杀了就心惊,如今平安失踪,娇娇又恨毒了他们,他只剩一个夏平桂了,按他的意思他不想把平桂嫁给癞痢头,可架不住爹娘的逼迫,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更何况四弟死后,爹重病一场,家里也实在需要银子。
他大叫了一声:“桂儿,你快回来啊!”
夏之富早已窜出了老远,终于逮住了夏平桂,夏平桂奋力挣扎,像疯子一般大叫大嚷,夏之富恨恨骂道:“死丫头,也不知道你四叔怎么死的,难道你也想跟他一样死了!”
“滚,滚,我不要你管。”夏平桂发了疯般的张口就狠狠咬向夏之富的手背。
夏之富吃痛,大叫一声,一松手,夏平桂飞一般的跑了。
夏平桂疯狂的跑着,跑的头发散乱,连鞋子也掉了一只,冰冷的地下布满着积雪,她根本顾不得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