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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宁永远不会知晓沧笙因何而死,只会以弟弟的身份,继承他的衣钵,成为第二天唯一的领主。
落颜在门前候着,面色铁青,虞淮料到不是什么好消息,稍稍凝了凝神,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查出结果了?”
“对。”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落颜抬头,清瘦的脸上毫无血色,连唇色都惨淡:“帝君觉得什么是好消息?您当真要娶她吗?”
听到这,虞淮就已然没了继续下去的念头。如果可以,他更想自我逃避,甚至想过对落颜撤掉继续搜擦的指令。
可他不能。
冷淡道:“记着你自己的身份。”一顿,“说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剜心的事有很多细节,和之前埋下的铺垫,我尽量精简,但还是要说清楚的
第99章
银草给出的消息按着惯例是一段影像; 画面中有一株参天的菩提古树; 树枝上系着一个秋千,安静垂着。
这景致太有标志性; 虞淮挑眉:“这是第一天?你的影像从而何来?”
落颜垂首恭听,闻言解释道:“仍是族内禁忌的‘消息’; 年代太久; 没人知道它的来历,帝君可以听声音辨别; 即可知真假。”
虞淮挥袖坐下; 听闻影像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低低传来。
“虞淮。”
短暂的两字; 让虞淮心神稍稍一震,瞳孔微缩。他记得这个声音,正是当年陨落的父神!
“为什么?”沧笙声音显露的同时,茫茫渺渺的仙雾拨散开来; 显现出人的身形来。从这个视角看来,目击者离得甚远; 正好隐身在灌木丛中。
“他并非是神创造出来的; 游离万道法则之外; 连我都不知道他的根基在何处。若任其发展,单凭你无法镇压住他。而他生于秽土,其性近魔,却能粉饰本身,呈现出至纯的仙力……”父神声音渐低,顿了顿后; 一句结语,“他不能留。”
沧笙漠然听着,脸上一丝波动也无。
雾气飘荡,画面角落的沧笙面容在仙雾中时隐时现,她似乎静了稍长的一段时间,最终平静拱手:“谢父神解惑。”
“第十天即将破碎,隔离开秽土十一天,将其封存。此后第一天将成为我的墓冢,演变成九天灵力的发源。只要第一天不崩塌,我神识的碎片便会长久留在这,辅佐你守世,永不会消散。”
……
落颜曾以为无所不能的创世神再如何也不至于能偏心到如此的境地,沧笙为帝君是内定的,父神甚至还苦口婆心,提前告知她虞淮会成为她的绊脚石,让她趁其势微,提前扼杀。
结果父神也有料错的那一天,沧笙是扶不起的阿斗,不明原因变成了废帝,守世的人是她曾经想杀却没能杀掉的虞淮。
沧笙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如此热切地追求虞淮的,落颜想都不敢想。两人的交际在沧笙还是帝君的时候便有了,那时毫无心思,反倒是隔了多年未见,她一成废帝,就热情主动黏上了虞淮。
落颜因沧笙而觉如鲠在喉,一面唾弃她即便有父神庇护也坐不稳帝君的位置,一面又服气她手段高明,俘获了虞淮的心,让堂堂帝君失了公允,一心偏袒。
“银草一族在当年诸神陨落的时代之前,曾有意投靠一名大帝,莲帝,是么?”
落颜在袖下攥紧了拳头,他是要逃避现实,转移话题吗?
“的确如此。”
“我没能听闻他陨落的消息。”
落颜情绪不由激动起来,双目泛红,但语气依旧恭敬,微微含怨:“帝君是质疑我的忠心吗?我随意翻阅被族老封存的消息的确不妥,但事关帝君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我若有一丝二心,自请帝君赐下凌迟之刑!”
虞淮淡淡瞥落颜一眼,在触到她发颤的身子时微微皱了皱眉,他不再是从前隔离红尘的人,像是突然通透,明白了一些暗生的情愫。
他要的是绝对公允的忠心,而不是掺杂私情的爱慕。
未能理会她的激动,平淡道:“唯有莲帝能去第一天,目睹这样的场面,再将影像封存在银草族的禁地之中。试问寻常大帝突然目睹听闻此事,该如何行事?”
落颜一愣,她并非谋士,只负责消息流通。且而银草一族本身的定位就该是“信鸽”一样的存在,不该有任何自己的思想,使得带到的消息有失偏颇。她习惯了无念无想,也不会知道虞淮突然对她说这些,不过是迫切地想给自己与沧笙找条出路,又心无所定,想要一个第三方的认同罢了。
落颜不答,虞淮紧接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没有逆天的本事,便该佯装一无所知,奉沧笙为帝,而不至于特地留下这一段影像。他留下,除了给我看,不做他想,可做周旋在我二者之间的筹码,方便倒戈亦或者挑拨我二人,渔翁得利。但依父神的神通,岂会不知他与沧笙谈话之时有人窥听?他若彻底偏袒沧笙,会让莲帝旁听、保存下这段影像?父神明暗两面的话,说出来是相悖的。”
落颜听不明白,可她关心的重点不是父神的意念:“无论莲帝想要在帝君与沧笙大帝之间扮演怎样的角色,真正站在台面上对抗的不正是您与沧笙大帝吗?她曾与您为敌是既定的事实,只怕如今还贼心不死,欲要扮猪吃虎呢!最重要的不是帝君当下的安危吗?”一顿,怕话说的太激动,触怒帝君,忙转移道,“我听闻帝王台上有所有大帝的名称,莲帝活着与否,帝君可以查实一番。”
帝王台上大帝的名单只有上九天的。秽土与世隔绝,若只是一块死地,父神大可不必令第十天破碎,将之封存,一定还会有大帝存在。
可若莲帝仍活着,他当年的领地就在第四天,如何会去了秽土?
这些推论背后的结果皆是世人无法接触到的,虞淮不愿说太多:“我会去查实。”
“那沧笙大帝的事,帝君可有指示?”
她步步紧逼,想要快刀斩乱麻,让虞淮快些下达处置沧笙的指令。身为帝君,虞淮该有绝对的理智,分辨清事实。
虞淮神色平淡,让人看不出情绪来:“继续查。”
没有结果,又是查?落颜不敢置信,有种信任被辜负的背叛感:“帝君要查到如何的信息才能罢手?沧笙大帝亲自在菩提子上动手脚的影像?且不论炼丹房都是封闭的,即便不是,笙帝要做这样的事,如何还会让人看见?!帝君是动了真情,不愿意动沧笙大帝罢!”
一个附庸族,敢用这样的语态来质问他,放在从前早该一命呜呼。虞淮不罚,是因为他是理亏心虚的那一方,挑出的疑惑是真,但底气不足。恍惚之中也有触动,难道真的红颜祸水,令他辜负了忠心耿耿的族人吗?
良久:“三月之后,我会给你,给穷奇一族一个妥帖的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把搞事情的人放出来了。
第100章
人在十方镜的暖阵中; 远处终年不散积雪的落日雪原像是一面虚幻的背景图。可望得久了; 迎面而来的清风似乎又多了雪原冷冽的气息。
单凭感官来判断,事实总会如此矛盾让人错乱。
虞淮在环水楼阁的露台前盘膝而坐; 清心的梵咒由心而过,却不能涤荡一丝浑浊; 了无作用。
破晓的晨光在不知不觉中点亮了雪原; 飘忽的歌声断断续续、似有若无钻进他的耳中,由远及近; 伴着欢快的脚步; 绕到了他所在的院落。
虞淮睁开眼; 眸光正好与亭下人相触,她脚步一顿,刻意地咦了声,表示惊讶:“帝君在这调息呢?真巧; 我来喂横公鱼。”
沧笙知道他是日理万机的帝君,没那么多时间陪着她腻腻歪歪的谈着情情爱爱的小事; 没关系; 左右她无事可做; 可以琢磨出一万种方式,变着法儿同他“偶遇”。帝君那样的人做不来和她一般干柴烈火,热情四射,偶尔能抱一抱,亲上一口对她而言都是良好气氛下的走运,相当于过节了。
不过老夫老妻的生活大抵就是如此; 虽然都在各忙各的,彼此之间还是有脉脉温情在,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沧笙知足常乐,可以自给自足,弥补虞淮给不了的热情,虽然偶尔挫败,但更多的还是春风得意。
怕打扰到虞淮调息,沧笙坐在水边石台上,没再哼歌,晃着脚,朝水面撒下食物。横公鱼从水底游来,壮硕的体型在水面映照出一片黑影,随即破水,却没有去吃水面上漂浮的事物,呆呆看着她。
沧笙看它不吃,在乾坤袋中掏了掏,换另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丢进去。小鱼一入水,慌不择路潜逃,乃至于直直撞到横公鱼嘴边,它嫌弃地一偏嘴,一丝要吃的欲望都没有。
这一贯好吃的横公今天莫不是病了?
沧笙伸手:“过来我瞧瞧。”
横公鱼一个摆尾急蹿到岸边,刚要将头迎上去,那双悬空的手便给人捞了回去。
横公鱼大为失望地抬头望去,虞淮半抱着沧笙,居高临下乜着它,一脸冷清。
“滚。”
横公鱼心胆具震,忙一个猛子扎进水底,不敢冒头了。
虞淮脸色依旧不好,眸底有浓浓的阴影。眨眼之间有人从院外快步入内,停在一旁,垂头恭敬:“帝君。”
“把这条横公鱼,丢出十方镜。”
沧笙眉尖一挑,略略惊诧,但没说话。
横公鱼是上古以来混得比较差的神兽了,有一身给人吃了治百病的好肉,虽然皮甲够强悍,但怕乌梅,有致命的弱点,一度遭灭族。如今也多是给人当做补品或者宠物来豢养,因为物稀所以珍贵。
这条横公鱼是辰帝从第八天进贡上来的,血统纯正,乃是珍品。虞淮说丢就丢,沧笙隐约猜到里头的境况,待人抓着横公鱼走远了,才歪着头道:“我该和你坦白吗?”
虞淮余怒未消,他对这些水族一丝好感也没,前头有个白灵瑾,那也就罢了,人好歹还有几分姿色。这横公鱼呆头呆脑的,被他养着,还敢肖像沧笙,简直恬不知耻。
“什么?”
沧笙一摊手:“不是我自夸,喜欢我的人还是蛮多的。从前我做帝君的时候更多,光示爱过的就在百数以上。”
她是故意要逗他的,这么大个醋坛,一条不会尚不能化形的横公鱼都介意,酸得她牙都要倒了。
虞淮的反应出乎人的意料,沧笙说是要坦白,那他自然而然就道:“名单给我。”
“……”沧笙第一次被他反套路,半天不知道怎么反应,哭笑不得:“你要名单?想干嘛?”
虞淮不答,但坚决地看着她。
沧笙顿觉没辙,原本是要逗他的,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能自己先怂,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低头支吾道:“我就记得有那么件事,哪里还记得人的名字?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胆子小。”
她胆子小?虞淮不知如何形容,却还是依言收敛了薄怒的气场,默了默之后:“感情中的男子,脑子里头的念头比你能猜想到的龌龊多了。即便你不将横公鱼当人,也需要提防,尤其你当下没有法力傍身。”
这一番肺腑之言,虞淮以己度人,剖析了男子的通病。
沧笙笑起来,仰面望他:“感情中的男子?包括帝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