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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在厨房转了一圈，还剩些洗干净的猪大肠，土豆、茄子之类的。顾大郎昨天提回来鱼喂在水桶里，待会捞两条出来。
将土豆去皮切丝，茄子切成了条状。配料准备妥当，鱼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后，沈卓便开始做饭。顾家的灶台还是那种土灶，柴火丢进去烟尘滚滚，把沈卓呛的不行。
米已经蒸在锅里了。鱼两面煎好后，沈卓又到坛子里掏了些酸菜出来。
“四姐，你饭做好了没有？”五娘躲在门外，没进来。
“快了。”锅里的鱼汤已经咕噜开了，酸菜混杂着鱼鲜味在厨房了蔓延开来，五娘咽了咽口水。
“怎么，这么快就饿了，那些点心吃到驴肚子里了？”沈卓笑着问。
“我就吃了一点点，其他的跟四姐留着。”
沈卓一愣，旋即笑开了，五娘是个好孩子。
“你留着吃吧，四姐不爱吃这个。”沈卓说完，用一个小碗捡了些青椒爆炒的猪大肠，又舀了一碗鱼汤。“先吃点吧，别饿着了。”
鱼要是缺了块地方，大家一眼就看的出来，沈卓不敢动，便捡了些其他的。
几个菜陆陆续续出了锅，顾家几口人也差不多回来了。
“菊花。”
“哎。”听见有人叫她，沈卓立马应了声。虽然这名着实不好听，但她这几日都形成条件反射了，听见菊花张嘴就应。
“爹带了点猪肉回来，你再做个红烧肉，加个菜。”顾大壮提溜着一条五花肉，喜滋滋的进了门。
“好嘞。”沈卓接过猪肉，便要往井边走。猪肉油腻腻的，油全巴在她掌心里。
顾大壮撩起衣袍擦了擦手，从怀里拿出个帕子，里面似乎还包着什么。
“菊花，爹今天去田银匠家转了转。买了个现成的镯子，特意要的菊花纹案，你看合不合适。”
沈卓将猪肉搁在盆里，洗了把手，才接过帕子。镯子不太粗，雕工也有些粗糙。
“爹，你咋想到要给我买镯子呢？”沈卓一副惊喜不已的神态。
“菊花也大了，该琢磨着打扮打扮，买些金银首饰了。”顾大壮笑呵呵的，“今天还有件喜事，待会吃饭的时候再一块说。”
沈卓知道是什么事，也不好奇，便点了点头，去收拾猪肉。
“明儿老二老三跟我去田里，最近这杂草疯长，今天拔了隔两天又长起来了。”李氏擦了把汗，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喝着凉茶。
李氏是隔壁李家村嫁过来的，当年家里穷，连嫁妆都没有。不过嫁给顾大壮后，倒是吃苦耐劳，俩口子慢慢便富足了起来。即便这样，李氏还是耐不住闲，每日都要去田里看看，晚上还纺些土布拿去卖。家中的孩子从小也是穿土布长大的，大些要体面时才换了些好点的料子。沈卓估摸着，这李氏不喜欢顾四娘，就是因为她看起来不是干活的好手。田地里的活干不来，只能洗洗衣裳，帮衬些家务。
沈卓来了一段日子了，每次碰见村里人，总有些人要打闹两句。说四娘长的这么好看，将来田间汉子肯定娶不着，要嫁去大户人家做奶奶。有时李氏跟她一块出去，听见这话便十分恼火。
村里人对着顾荷花也说同样的话，不过要诚心诚意些。毕竟顾荷花她爹好歹是个秀才，托大了说还是个书香门第。而顾四娘的爹是个不识字的屠夫，纵使家里富裕些，也抵不过秀才的名声。
沈卓对这些话毫无感觉，也不多理会，但李氏还是没对她改观些。
这家里人的关系是搞不好了，沈卓叹了口气。
饭菜上了桌，都是用大盘大钵装着。家里四个壮汉，每日吃饭如风卷残云，不多准备些，她跟五娘都得饿着。
“菊花，别忙活了。都忙了一天了，快坐下吧，其他的让你嫂子和五娘去做。”顾大壮让沈卓坐下。
王氏一听，立马不乐意了。“爹……”
王氏还没说完，顾大郎便唬了她一句。“咋了，爹让你干个活都不乐意了，哪有那么金贵。还不快去把碗筷拿来，都饿死了。”
王氏闻言，翻了个白眼，扶着肚子慢慢腾腾的往厨房走去。
“今儿有个喜事要跟大家讲，镇上刘二公子开了家成衣店，想雇菊花去帮工，咱们村除了菊花，就只找了顾秀才家的荷花。”顾大壮有些得意，“人家刘公子说了，吃住全包，每个月休一天，还给五钱银子。年节时店里还能给做身衣裳，不要钱。”
“这么多啊！”众人吸了口气。
“爹，我娘家还有个妹妹，跟菊花差不多大，让她也跟菊花一块去呗，还能相互帮衬一下。”王氏立马换上笑脸提议。
顾大壮想起王氏那妹妹的模样，不由的咳了咳。“人家刘公子说只要长的好看的，客人看着舒心。”
“刘公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上工啊？”李氏问到。
“成衣店大概月中的时候能开起来，菊花那个时候去就行了。”顾大壮看起来很高兴，还喝了好几口酒。
二郎插嘴道：“以后四娘挣的钱都能赶上你几个哥哥了。”
沈卓矜持的笑了。
五钱银子就把她卖了，现在的她居然沦落至此！
大郎杵了杵埋头喝汤的的王氏，低声说：“以后四娘不在家，五娘一些事情又做不来，你能搭把手的就做一些。别整日跟揣了个金蛋的母鸡似的，再在家作妖你就小心着点。”
王氏顿时觉得委屈。
大郎见她不服，便又交代了几句。“别人家的媳妇怀孕了还照常顶着太阳在田里干活，你这才五个月，做点家务怎么了。以前你在家不也样样都干，现在怎就娇气成这样了。还有，别再把事都推到四娘身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家人和和气气最重要。”
吃过饭，沈卓准备去收拾碗筷，却被大郎喊住了。
“菊花，你嫂子那人其实也不坏，最近怀孕了才娇些，你多担待着点。”
“大哥，这我都知道。嫂子现在怀着小侄子，自然要小心些。”
大郎见她如此懂事，也挺高兴。“爹说你以后要去镇上干活，镇上的姑娘都穿的花哨好看些，咱也不能被看不起。大哥给你买了两匹花布，你自个做两身衣裳。”
“哎，谢谢大哥。”
“跟大哥客气什么。”
☆、做一个有气质的村姑（4）
镇上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两个姑娘要是走去也得费些功夫。两家人一合计，租了辆马车，连同铺盖衣裳一块送了过去。
“今儿个天色不错呀。”顾荷花掀开帘子，往外探了探。
“是啊，前些日子还阴雨绵绵，今儿突然间放晴了。还真是老天爷赏脸，不然一场雨下来，这路就难走了。”沈卓点点头。
“不知那刘少爷是何许心思，怎么想着开个这样的铺子？”这跟现代的服装店已经很相近了，要么这个刘公子思维超前，要么，便是跟她从一个地方来的。顾荷花在心底寻思。
李氏帮忙收拾的包袱没系牢实，这马车颠簸，已经快要散开了。沈卓将它紧了紧，边搭着顾荷花的话。“不知道啊，这刘二公子是镇上的富户，见识肯定跟咱们不一样。他开这个铺子，肯定是有把握能挣钱。”
顾荷花笑了笑，没再说话。
*
那成衣铺子不小，里里外外占了不少地。铺子的门是锁上的，还没开张。明天是个黄道吉日，张公子便定的明日开张，讨个喜气。两人提前了一天过来，先熟悉环境，了解这刘公子对帮工的要求。
马车往铺子后院转过去，歇在了后门口。
“你们先拿上小物件，大些的成叔帮你们拿。”赶车的车夫是顾家村人，叫顾成，常年在镇上做着车马生意。这次受乡亲之托把两个姑娘送过来，也自然上心几分。
“真是谢谢顾叔了。”沈卓抱着包袱，笑眯眯的说道。
“小事，你俩快进去吧。”顾成擦了把汗。
沈卓和顾荷花俩人进了院子，便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迎过来。
“你俩是少爷雇来的吧，跟我往这边走。”少年看起来比较健壮，面上神采奕奕。眉目俊朗，也是个好相貌。
“这两间是帮工们住的。少爷雇了两个男孩两个女孩，便留了两间屋子。一南一北，靠南边的这间下午太阳晒的吓人，我跟大强商量了一下，就自己住下了，北边那间好的就留给两个姑娘住。”少年说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不知这位哥哥怎么称呼？”顾荷花见少年是个好心肠，便开口问到。
“我姓张，单字一个桥，就是河上架的那个桥。”张桥怕她们不清楚，还特意解释了一遍。
“那我们就喊你桥哥。”
“成。”
*
两人进了房间，划分好床铺，便开始收拾东西。这间屋子确实还不错，虽然物件简陋，桌椅床铺一人一个，但胜在干净。墙上是新糊的白浆，闻起来还有一股石灰的味道。
沈卓带的行李不多，她本来也没有几身像样的衣裳。顾大郎给的两匹布她缝了条底裙，再加件开衫，也就没剩下多少了。其他的布料和边角，她动了番心思。给五娘缝了件小衫，还做了两朵小头花，放在五娘的匣子里了。
这个小丫头挺懂事，沈卓也多疼爱她几分，虽然不是真正的妹妹，但好歹也算有缘。
“四娘，你打算在这干多久啊？”顾荷花扯着被褥，看起来有些费力。
“我爹娘让我干到什么时候，我就干到什么时候。”沈卓做了这么多任务，现在装什么像什么。她现在是不识字的屠夫养大的女儿，应当听话老实些。“荷花，你呢？”
“我跟你一样。”等到秦择现了身，便回家全心全意照顾他，让他心存感激，娶自己为妻。然后上京考取功名，青云直上。
沈卓将一切打理妥当，便要去前头看看。她们几个都是新手，想来掌柜肯定要训话。
“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好了。”顾荷花喊住了她。
一个人去铺子也不像回事，沈卓不贪掌柜那青眼，便留下来等了会。
等到了铺子里，便见张桥和一个更壮实的少年坐在一块，掌柜在柜台上清点着东西。
“你们来了，找个地方坐下。我收拾好了，再来交代你们些事。”掌柜长了张胖脸，面容和善。
张桥冲她俩招了招手，招呼她们过去坐。
“桥哥，大强哥。”之前听张桥提起过，应该是这名没错。
那少年见沈卓唤他，立马眉开眼笑。“你们都是顾家村来的吧，我姨就嫁在那块。”
几个人拉拉家常，便很快熟悉起来。张桥就住在镇东头，离铺子不大远。但每日来回也着实不便，就也在铺子里住下了。平日里店里不忙的时候，还可以抽空回家看看，可比她们方便多了。另一个少年姓施，大名就叫大强，跟他的身材倒是很合。他家住的有些远，来镇上还要渡条河。
掌柜忙活完，不知从哪翻出四个小本，发给了四人。
“这成衣各有各的价，上面挂着小木牌写着价格号码。而本子上则标注了每个号码的最低价，客官再怎么还价也不能低了它去。一个架子上是一个身材的衣服，男女老少各不相同。若是有客官看中了样式，但身段不合适，你们要把客官的尺数记下来，让裁缝再赶。待会会有裁缝师傅教你们量身材，你们可要好好学。这公子开的工钱高，可不是养你们吃白饭的，嘴巴得伶俐些，眼神得厉害些。谁要是干的不好，卖的衣服少了，就结了工钱回家。”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