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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她行医无数,救人无数,面对各种病患,她都能冷漠对待,理智得很。
可是作为一个大夫,无论医术如何高明的大夫,在面对救治亲人熟人之时,难免就会因为过于担心而心慌意乱了。
此时的方冬乔便是,虽然明明知道苏离歌的惊险已过,暂无性命之忧了,可是她还是一阵后怕。那种瞬间就会失去一个熟知亲人的感觉,让方冬乔的心情实在难以平静下来。
那苏离歌见方冬乔急得直掉眼泪珠子,忙挤出温和的笑容宽慰着方冬乔。
“乔儿别急,也别哭,苏哥哥没事,一点事情都没有。”
“苏哥哥,你为何会忘记了乔儿的叮嘱,那个乔儿专门给苏哥哥配制的缓解药丸,乔儿明明告诉苏哥哥一定要随身携带的,万一出了状况就可以立即服下的,这会儿苏哥哥为何身边没有带着呢?若是这会儿乔儿施针不及时的话,若是苏哥哥有个三长二短的话,那么苏哥哥岂非让乔儿背负一条人命,要后悔一生吗?”
今日之事连连惊吓,先是三公主周梨和那里差点脱身不了,后是三哥方景鹏差点去拼命,这会儿苏离歌又差点因为她而丧命,方冬乔此时的心情真的难以言喻。
既是感动,又是愤怒,既是愧疚,又是埋怨,既是伤心,又是懊恼,五味俱全,那心情真是复杂得说不出来。
那苏离歌见他此番行为惹得方冬乔大动肝火,似又惹得她伤心难过,自是内疚不已,眉间锁上了淡淡的烟愁。
“对不起,乔儿妹妹,是苏哥哥错了,苏哥哥行事太过莽撞了,让乔儿妹妹这么担心,是苏哥哥大错了。乔儿妹妹,原谅苏哥哥,好不好?苏哥哥下次这也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生气,可好?”苏离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卑微的恳求,这件事情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将错误全部背负到他自个儿的身上去了。
方冬乔真是又气又急,又惊又怒,最终却是化作了无数的泪花,扑进了苏离歌的怀抱里,大哭了起来。
这一天,她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多了,这一天,她差点就失去了二位亲人。
“苏哥哥,苏哥哥——你差点吓死乔儿了,苏哥哥——你差点就没命了啊!”
方冬乔抱住苏离歌就这样放声哭出声来,全然不曾顾忌到身边的其他人。
她哭得很大声,哭得很用力,引来了周围无数异样的目光,那些目光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只是这会儿的方冬乔根本没有在意,她也不在乎。
她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若说连痛快地哭一场也是一种奢侈的话,那么她这一次就任性一回,奢侈一回,因为她想要哭出来,莫名地就想要哭出来,哭完了,便好了。
那苏离歌从未见过方冬乔哭成这副模样,也从未见过一个姑娘家如此大哭的样子,一开始自是愣住了,不敢动弹半分,等到回神的时刻,他眼底的愧疚越发浓厚了。
只见他任由着方冬乔抱着他哭泣,未曾因为男女之别在这个时候给方冬乔难堪,将她推得远远的。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是她算计了
第二百零八章 是她算计了
他就这样,抱着方冬乔,抬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委屈的心情。
“乔儿妹妹哭吧,你尽管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也许是苏离歌温柔的言辞起了作用,也许是那干净温暖的怀抱使得方冬乔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将所有情绪都爆发出来后的方冬乔,似哭得累了,竟趴在苏离歌的身上睡着了。这个时候,方景书走了过来,从苏离歌的怀中接过了方冬乔。
“苏兄,今日之事,对不住了。”
说到底,苏离歌也是因为担心方冬乔的安危这才心悸发作,这也难怪方冬乔会吓到了,看着方冬乔哭睡过去的容颜,方景书心疼地搂紧了她的身子。
那苏离歌见此,苦笑道:“方兄严重了,说来这件事情也怪我,若非我,乔儿妹妹又岂会今日如此失态,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乔儿妹妹如此担心的。”
“苏兄也不用责怪自己的,乔儿她一直视苏兄若亲兄长一般对待的,她今日见你出事,自是急了些,免得就失了态,等到明儿惊吓过去了,乔儿也就不会有事的。”
方景书如此一说,苏离歌似明白地点了点头。
“方兄说得极是,乔儿本就是我母亲收下的干女儿,我这个哥哥出了事情,她这个做妹妹的自然免不得惊慌失措,怕是若我出了事,不好在母亲那里交代吧。”
苏离歌眼神温润如水,说话的口气也是温和柔缓。
这番话一说,四周那些探究的目光立即消失了,人家兄妹之间情意深重,这兄长出了事,若是做妹妹的还那么镇定如斯的话,估计就太过冷血了,如此这番,刚才围着方冬乔想看八卦的众人就这么面上讪讪地离去了。
方景书抱着方冬乔上了马车,跟宫天瑜,容若辰,苏离歌还有容朝亮告了别。
“今日之事,乔儿让各位担心了。我这个做哥哥的,谢谢各位的。如此,我要带着乔儿回府了,你们各位就自便吧。”
方景书说话的语气淡淡的,看他的表情,似乎心情很不好,方景鹏跟方景泰辞别了宫天瑜他们几个,坐在马车外头,吩咐李伯驾着马车直往朝议郎府而去。
马车缓缓而行,身后留下的宫天瑜,容若辰,苏离歌还有容朝亮,他们看着远去的马车,各自神色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方冬乔的马车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他们这才互相道别,各自回转府门。
这个时候,躺在屋顶上的一道红衣身影,翻然跃起,灵巧自如地落了地面。这红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那跟方景鹏交手又气走了方景鹏的周梨燕郡主。
此时她的眼睛清清亮亮的,就这样望着方冬乔原来呆过的地方,她看了好久,不知道为何,眼底竟带上了一抹倾羡之色。
那个小姑娘,有这样的哥哥,有这样的朋友,还真的令人羡慕得很呢。
也许,这件事情她还是不要插手为好,顺其自然吧。
想着,她唇角微微翘起,竟是不想将苏离歌今个儿发生的事情告诉长姐了。
只是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周梨燕隐瞒下来了,还是有消息传到了平阳公主府,长公主周梨棠那里。
“公主,看来奴婢上次猜测得不错,你真的要当心了,驸马爷看来是真的对方家那个小姑娘上心了。”
林嬷嬷将京都女学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梨棠,谁料到长公主关注地竟是另外一件事情。
“等会,等会,嬷嬷你刚才说是谁?是谁在现场出手救治了驸马爷?”
“当然是方家那位小姑娘方冬乔小姐啊。我说公主啊,都到这会儿了,你怎么还想着是不是那个小姑娘救了驸马爷,你应该担心是那个小姑娘趁此机会攀上驸马爷才是啊。若是这样的话,那公主的处境就更加难堪了。”林嬷嬷又开始念叨了。
“老实说,这四年来,公主与驸马爷的情况,奴婢是看在眼里的。奴婢这是心疼公主啊,为公主觉得不值啊。想当年,公主完全可以找个比苏离歌更好的驸马爷,可最后公主挑选了他,他应该对公主死心塌地,一心一意地对待公主才是,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心里装着其他女人呢,还是一个根本没长大的黄毛丫头,这话若是说出去,奴婢都替驸马爷感到羞耻。”
林嬷嬷先前本就怀疑苏离歌时常走动方家,是不是看上方家的那位方冬乔小姑娘,只是公主先前说不可能,因此她也想着那方冬乔的年纪,觉得苏离歌也绝不会看上那个小姑娘的。
只是现在传来的消息,有了这么确凿的证据,你让林嬷嬷怎么不为公主担心呢,毕竟长公主可是她一手看着长大的,就像她的亲闺女一样,她怎么能够让驸马爷这么对待公主呢,那自然是不肯的。
可长公主周梨棠对于林嬷嬷的愤愤不平,却是苦涩得很。
“嬷嬷,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是非对错要是真说起来的话,还是她算计了苏离歌,当年赏花宴上,凭苏离歌的才学相貌,自可以配得良家淑女,成就一段好姻缘的,可是她却插手了。
她为何要插手呢?
也许就连周梨棠自己也不清楚,当年初见苏离歌时,就见他站在梨花树下,漫天飞舞的香红席卷了他一身,他却翩然而立,眉眼温润,目光清澄如泉,任由一身飞花落满他的衣襟,定格在她的眼睛里。
也许连苏离歌都不知道,当初那一眼,就那么短暂的一面,竟让周梨棠印象如此深刻。而后,当周梨棠得知苏离歌便是得清凉寺圣水一杯而活命的有缘人之一,她就在殿前帘子后面,多看了他一眼。
再后来,她竟是派人查到苏离歌有心悸之症,苏离歌得到那杯圣水之前,早就被人出手救治过,若非那个出手救他的人,那么清凉寺的那杯圣水再怎么灵光,苏离歌也绝难活过那一天。
因为这个关系,周梨棠还特意派遣了太医院信任的王太医去给苏离歌悄悄地探过病症,果然,苏离歌的心悸之症根本没有痊愈,他只是随时用着一种保命的药丸子,那种药丸子只要他心口一有异样,马上服用下去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当然,那种药丸子王太医也拿过验证过了,绝非等闲之辈可以配置得出来的,就连王太医都分辨不清楚那药丸子里头还有一些药物的成分是什么,他也只能判定是一种特殊的手法配置而成的药丸,其药效非比寻常,服用之后自是疼痛消失,神清气爽。
那长公主周梨棠得了这个消息之后,这才终于决定出手召了苏离歌为驸马爷,她本是为了寻找那个出手救了苏离歌的名医,这才算计了这么一门婚事。
然成婚四年,周梨棠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线索,从苏离歌身上也好,从苏家任何一个人的口中,她都从来未听到有这么一个名医替苏离歌看过病,他们所知道的是只有一件事情,他们家苏大少爷的病是喝了清凉寺圣水的关系才渐渐好转的。
如此,长公主周梨棠等于多年算计一场空,她等了四年竟是毫无所获,正当她已经开始怀疑她的判断时,这个时候林嬷嬷竟然传来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听着林嬷嬷念念叨叨着苏离歌的不是,不知道为何,周梨棠的心就发苦得很,愧疚得很。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苏离歌的错。
“嬷嬷,这件事情是我对不住他。”周梨棠对着林嬷嬷轻叹了一句。
那林嬷嬷听到周梨棠这么说,惊愕道:“公主,你公主你在说什么呢?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护着驸马爷呢,这件事情怎么会是公主对不住他呢,明明就是驸马爷对不住公主啊。”林嬷嬷气愤不平。
周梨棠却是嘴角的苦涩越发浓重了。
林嬷嬷怎么会懂呢,她若懂得的话,就不会这样说了。
这天下也只有一个苏离歌,也就这么一个人,让她觉得愧疚啊。
这天下她对谁都可以是问心无愧,可是唯独对上苏离歌一人,她是愧对了。
当年,凭他的聪明才智,苏离歌早就应该猜到她召她为驸马爷的目的了,猜到她不过是为了寻找那个名医来救治她的皇弟周宏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