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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我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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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靖业一路思索,总觉得哪里不对。

  走到办公区,前面唐文渊急匆匆地迎头赶来,看到郑靖业,松了一口气,张口欲言,倏地瞪大了眼睛:“相公,您这是——”唐文渊不好意思说出来,眼睛直瞄郑靖业的手上。

  郑靖业这才反应过来,那条擦过了“龙涎”的手绢他还拎手里呢。郑靖业不动声色地把手绢塞到袖子里:“你这匆匆忙忙的,又是什么事?”

  “相公可知道,祁王又出事了?”

  “什么?”皇帝才让他观察祁王以下的诸王,这祁王就出事了?“细细说来。”

  祁王萧令义,排行第十四,是年幼诸王的排头兵。他要是再出什么事儿,这年可就真过不好了。

  唐文渊身为大理寺卿,自己手底就有个八卦男,作为八卦男的领导,他自己也挺八卦。只不过他八卦的事情比较奇怪,不八家长里短,专八犯罪记录,术业有专攻。由此可见,郑靖业把他放到大理寺,也算是知人善任。

  “祁王的岳父,前阵儿不是被流放了么?去年回来,现在又被翻出旧账来了。”

  “谁翻的?怎么翻的?”

  唐文渊神情古怪:“飞书案引出来的,京中散飞书,齐王伏法,大快人心。百姓也觉得这朗朗乾坤,冤情必得陈诉,这不就……”

  郑靖业摇头:“胡闹!案卷呢?”

  “哦!京兆扣着了,蒋相公想讨呢,老李又不傻,能给他?!蒋相公派了两回人去,再没讨着,怕是要亲自去了。老李揣着案卷来了,遇着了我,让我赶紧寻相公,再寻不着您,他就先把这事儿禀到圣上那里。”

  郑靖业转头就走:“看看去!”

  郑靖业带着唐文渊一路杀过去,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却是走得脚下生风。办公室外头就听到李幼嘉在与蒋进贤扯皮,蒋进贤正说:“不过一件案卷,何劳京兆亲自送来?”

  李幼嘉声音朗朗,几乎就是扯着嗓子要让全大正宫都听到:“蒋相公差仆役向下官索要状纸苦主,又不肯写收据,下官这其中有诈,只好亲自过来了。原来真是相公差遣?”

  蒋进贤牙都要咬碎了!他容易么?这祁王妃是原太子妃的表妹,祁王自然是隐形的太子一党,太子倒台,祁王就是个无主浮木,蒋进贤也想拉他来做自家外甥帮手,一个人情而已。

  郑靖业听到声音就放缓了步子,慢慢踱了进来:“什么事这样热闹啊?”

  蒋进贤暗道一声晦气,对郑靖业愁道:“安民来的正好,我这里正愁着呢。圣上为齐王的事情已经气着了,现在再拿亲戚不法事去烦他,恐怕不好罢?”

  郑靖业道:“什么时候的事?”

  李幼嘉见缝插针地答道:“就是今早,下官还没来得及审呢,蒋相公就差人要案卷要苦主要证据,下官也是为难呢。”

  “还没审结?”

  “还没审结!”

  “那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审去啊。审完了报上来。”

  “下官领命。”

  两人一唱一合,把蒋进贤给挤兑到一边儿去了。

  蒋进贤:“……”赶紧派人去祁王那里提醒吧。

  祁王提到蒋进贤传过来的话:“令岳办了些糊涂事儿,苦主告到京兆那里,郑相公必要严查。蒋相公也拦不住,使小的来知会千岁一声,早作打算。圣上为齐王的事情已经不快了,此事若是事情扯到千岁身上,恐怕气着圣上,反而不美。”手一抖,正在赏玩的一只花瓶掉到地上。

  破碎声中,蒋家仆役躬身退下去了,祁王府的宦官摒息上来道:“千岁?”

  祁王回过神来,看看空着的双手,一脸平静地道:“把碎片儿收拾了,别扎着人。”

  “是。”

  祁王缓步走出小花厅,踱到书房。书房里正有个短须的中年人在看书,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是祁王,缓缓放下书:“殿下有忧?”

  祁王冷静地复述了事情的经过:“先生怎么看?”

  “赵逸心已死,也就是读读书,却是不明事理的。”

  祁王长揖到地:“先生教我。”

  “等!”

  “等?”

  “不错,”赵逸满眼沉痛,“我自常思废太子何以败,究其原因,不过是急躁二字。眼下消息是蒋进贤给的,他会无缘无故对您好?且案子还没审结,王不宜妄动!”

  祁王问道:“就什么都不做?”

  “派个人,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京兆尹不会说的话,对您、对王妃一定会说的。”

  “就依先生。”

  祁王府的效率颇高,兼之被京兆审案之后岳父家也是有些紧张,女婿一问,也就说出了个大概:“那个,是为了给王妃凑齐了嫁妆好看。”嗯,夺人田园什么的;因为觉得人家闺女长得颇像王妃的一个婢女,想凑个对称买良为贱什么的,他们不觉得是大事儿。

  祁王砸了一块儿上好的砚台,再问赵逸:“还等么?”

  “千岁,别人说什么都是虚的,圣上觉得您好,才是真的好。在圣上眼里,千岁不能有瑕疵。”

  “我意离婚,如何?”

  赵逸闭上了眼睛:“一切皆在于王。”

  “先生心苦。”

  “又一个世家要没脸了。”

  “我心亦苦。”

  “圣上不喜我等世家,千岁不要露出行迹才好。尤其是,郑靖业也不喜欢世家,当年就是有这个奸人在……”赵逸一阵哽咽。

  “太子储君,以臣诸君,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朝一日,请正天下风气。

  赵逸的话里没有指示对象,祁王知道,这是对他的请求:“请先生为我草拟表章。”

  第二天,祁王果断上书,向他爹请示:要离婚!顺手把老丈人给卖了。

  作者有话要说:扳着指头数一数,下章该让七娘出来蹓蹓了~

  ☆、113反覆的岳父

  祁王离婚;时机选得还真是比较好,议论之声并不大,当然,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好说了。离婚这事;也并不算惊世骇俗,尤其是在上流社会;由于种种比较复杂的原因;离婚率比民间还要高那么一点点。

  赵逸给祁王起草的离婚申请书写的情真意切;从祁王岳父“行不法事”开始说起;充分论述了婚姻的实质乃是结两姓之好;两家辱荣相关,而祁王岳父的行为显然是对祁王、对皇室名声的一种损害。弄到最后;论述成了祁王不跟老婆离婚,就是皇帝纵容外戚鱼肉百姓、败坏纲纪,直到亡国破家了。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反正这离婚申请是批准下来了。祁王妃成了历史,带着嫁妆回了娘家,其中自然是少了那侵夺来的田园与强买来的婢女。

  这会儿事情多,祁王离婚的事情与他的哥哥们内斗的劲爆性根本没法儿比——至少看起来是赵王阴了齐王一把。此外还有诸藩国入京朝贡事,本朝在皇帝的励精图治之下,还是很有看头的,国人对于藩邦之人没什么敬畏之心,但是藩国也有一些稀奇的玩艺儿,什么白鹿白雉的,也是一个很好的话题。藩使也是隔三岔五来的,只是这一回这样多的汇集还真是不多见。

  所以,把目光放到祁王身上的人并不多。即使祁王妃的位置空了出来,也没几个去关心自家女儿能不能候补进去了。上流圈子里绝大部分人头都要抓秃了,就为分析出下一个太子是谁,大家好下注,搏上一搏。

  与上流社会的暗潮汹渗相比,人民群众中间则充满了过年的气氛。置办年货、打扫卫生、走亲戚串门子……也是盛世景象。

  商人们很哈皮,通常这样的朝贡队伍也兼带着商团过来贸易,他们坐地杀价,总比去外地收购要省心,最主要的是安全呐!人民群众也很欢乐,又可以围观陌生人了。

  鸿胪寺也忙碌了起来,又是安排使臣住宿,又是安排人盯住使节不让乱走的,实在忙不过来,又上书请求支援。

  郑靖业作为丞相,必然要过问这些事情。看了看请示,皱了一下眉头:“怎么搞的?还缺人!”

  今年不知怎么搞的,使节颇多,京城治安很是吃力。他一见情况不太对,早令金吾卫、京兆尹、鸿胪寺写计划书,务必做到万无一失。藩人性憨,好斗,尤其是能够混进使团的,不是有地位就是有门路,在自家地盘上也是一方豪强,不是肯吃亏的主,搞不好还是好惹事欺负人的,到了京中小酒一喝,惹事生非的不会少。帝都人民豪情万丈,也是不肯受气的,何况是蛮夷滋事?老少爷们儿抄家伙上呗。更不要说帝都多权贵,当藩使碰上权贵,又是一番官司。

  郑琰正给他磨墨,听了这一声,忍不住斜眼往郑靖业手上瞥去:“什么呀?人底总是会忙一些的。”

  郑靖业看一看郑琰满眼好奇,再看郑德平默默地趴在坐榻上已经有两刻没动,郑德兴端坐在椅子上有三刻没变姿势,不由叹了一口气。他自认跟老婆是再正常不过的人类,为什么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子孙?

  手中的报告往郑琰面前一放:“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伸头探脑的不像个样儿——哎!手!手!袖子!”

  郑琰一看,可不是么,这一分神的功夫,新衫的袖子已经扫上了砚台。放下手中墨锭,刷刷两下,把脏掉的袖头儿一卷:“洗洗就成了,大惊小怪什么啊?”

  上一个敢这样跟郑靖业说话的人这会儿正在塞外吃沙子,郑靖业拿文件的手往手一抽,平平的小册子由下而上划了个弧度拍到了郑琰头上:“没大没小!”

  郑琰抬起右手,反手拍在自己脑袋上,按住了那几页纸,左手还对郑靖业打手势:“行了行了,拿到了。”

  遇到这样的无赖,郑靖业只好放手,口中不住嘀咕。

  郑琰看着这文件,越看越惊奇。“不让他们学?不是该教化蛮夷的么?”

  瞧瞧瞧瞧,这上头都写了什么呀?看好使节不让乱走以防刺探机密就算了,这个还要禁严,还要管制本地人民与他们接触?哦,要防止使节们弄走商业机密?举凡冶炼、纺织、养蚕、种桑……等等等等技术,都是不给外传的?

  这个……她仿佛记得学过的课本里面,天朝人民是乐于向四周传播先进的文化和生产方式的?这样可以同化,或者说得好听一点叫开化,四周群众,维护统治?(大雾!)

  郑靖业鄙视地看了女儿一眼:“笨蛋!北狄好战,教他们冶铁,打造兵器,我们就要受搅扰。南蛮不服王化,学会了耕织,就更要离心离德……”总之,奢侈品可以给,产品可以给,方法地不教!

  她被古人教训了,这不科学!

  “说说,说说嘛。”郑琰兴趣来了。

  郑靖业直接把鄙视写到了脸上:“都说得这样明白了,你还想不明白啊?不但是在京中如此,就是外邦商人,也要发给过所,到什么地方,到当地官府凭过所报到,没有的一律当奸细。还有,宽进严出。凡出关的必要严搜……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疑惑兼皱鼻子,又恍然,“哦!你现在问这些也没用,池家小子现在也用不到,起码得二十年后他才能用得着。现在问了也白问!”

  嘲笑,使劲嘲笑!

  郑琰气得一个哆嗦,骈起右手食指中指,抵在鼻端,往上一推,给了郑靖业一个猪鼻子。转身拎着裙子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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