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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泽华受的伤,表面上并不重,如果刀上没有淬毒的话,他应该能自行走回去。
邓泽华和田中都开后,现场也就不算现场了。
再加上光线并不好,既没有行凶者,也没有受害者,巡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意转了一圈后,自然也就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后,路承周才走到原地。
此时的空气中,似乎还有一股微不可察的火药味。
路承周当时只开了一枪,虽然田中倒下了,但他不知道田中有没有受伤。
田中回击了几枪,并没有击中路承周。
但是,这几枪给田中创造了逃跑的机会。
田中选择动手的地方,光线也不太好,路承周又没手电筒,只能离开。
回到车上后,不死心的路承周,又开着车子,到了现场。
他将车速放得很慢,可依然没有发现。
看了看时间,路承周将车子开回了宪兵分队。
这个时候,路承周不好再回去,甚至他的车子,都不能绕着宪兵分队转。
一般人不会注意他的车牌,但宪兵分队的人,个个都有可能知道他的车牌。
路承周干脆将车停到附近的巷子里,再步行过来。
他故意弯着腰,走路一瘸一拐的,加上牙套和假发胡须,就算是白天,也能骗过绝大部分人。
路承周看了看时间,田中如果受伤,他从案发地回来,并不多应该到宪兵分队了。
要是田中自行去了医院,今天晚上就碰不到他了。
路承周回来,只是想碰碰运气。
田中是领命而去,如果他的伤不重的话,肯定会很回来复命。
暗杀这种事,田中肯定不会开车去,他最有可能是坐黄包车。
正当路承周懊悔,是不是自己来得太晚,田中已经回到宪兵分队时,他突然看到,有一辆黄包车在靠近康伯南道20号。
路承周迅速将身体隐进黑暗中,他屏声静息,看着车上下来那人的身形。
那人一抬脚,路承周就断定,必定是田中无疑。
“田中君?”路承周等人力车夫一走,马上迎了出去,用日语轻声说。
“是我。”田中下意识的应了一句,到了宪兵分队门口,他以为是野崎派来接应的。
“受伤了么?”路承周用日语又问。
“中了一枪,还能坚持。”田中苦笑着说,他腹部中了一枪,不算很重,但也绝对不轻。
要不是想着回来复命,他早就跑到医院治伤了。
“得手了么?”路承周又问。
“他受了伤,肯定得死。”田中得意地说。
虽然出了点意外,碰到了邓泽华的同伙,甚至有可能是共党,但他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他的刀上淬了毒,只要破点皮,必死无疑。
“辛苦了,我扶你回去。”路承周低声说。
“你是海田君么?”田中此时觉得,路承周的声音有些熟悉,但也很陌生。
“不错。”路承周此时已经走到了田中身后,一个手刀,正好劈在他后颈。
田中刚刚完成任务回来,又到了宪兵分队门口,对方说的又是日语,还知道他的姓名和任务,打死他也想不到,来的竟然是敌人。
路承周对自己的技巧很有信心,田中一倒,他迅速搜田中的身。
很快,路承周摸到了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和一把短匕首。
匕首上面闪着蓝光,一看就不简单。
而且,刀刃上,似乎还残忍着一丝血迹。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邓泽华的血。
放到鼻孔下面一闻,路承周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是军统常用的毒药,没想到日本人也用这种毒药。
除了这两件武器外,就只有一点钱。
至于证明田中身份的东西,一样也没有。
田中的腹部确实中弹了,被他撕破衣服包了起来,此时又渗出了血迹。
路承周拿着刀,看着倒在地上的田中,突然手一扬,将匕首狠狠地插在他后背,整个刀刃没入体内。
做完这一切后,又将田中的手枪和钱放回原处,迅速离开了现场。
第五百五十九章 接手
路承周心情很差,他闻到了田中那把刀上的味道,知道邓泽华怕是没救了。
就算路承周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也没有办法。
原本,路承周还想把田中带走,用一切办法折磨他,让他吐出行动计划。
然而,闻到他匕首上的气味,路承周已经明白一切。
他甚至都没去维多利亚医院,开着车子直接回了家。
跟往常一样,路承周回家后到了书房,想看看书才睡觉。
然而,拿着书,他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眼睛望着书,却怎么也看不进。
路承周将书扔到一旁,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
今天晚上,他只有一件事想不通,田中为何要杀邓泽华。
在淬毒的匕首插进田中后背时,路承周考虑过,要不要把田中带到安全去审讯。
路承周担任代理站长后,要求多安排安全屋。
海沽站至少要保证,有两处以上没有启用过的安全屋。
然而,考虑再三,他还是选择当场击杀田中。
邓泽华已经救不活了,田中只是执行任务的,未必知道详情。
田中肯定是听从酒井的命令,至于谁给酒井下的命令,有可能是野崎,也有可能是川崎弘。
路承周在脑海里,回想着在义庆里5号抓到邓泽华的情形。
当时的邓泽华,对自己带队抓捕,确实很震惊。
然而,第二天早上,他还是办理了加入宪兵分队的手续。
既然日本人同意他加入,为何还会痛下杀手呢?
是为了嫁祸?还是发现了邓泽华与地下党的接触?
快天亮的时候,路承周才睡着,他想了一夜,很多问题还是没想通。
他不知道邓泽华出事时,与地下党有没有接上头。
如果接上了头,有可能是因为田中发现邓泽华居心叵测。
如果邓泽华还没与地下党接头,说明此事也地下党无关。
不管如何,路承周还是决定第一时间通知田南晨。
虽然他除掉了田中,但此事必须迅速上报。
路承周几乎一晚没睡,宪兵分队的野崎,也整晚没合眼。
昨天晚上,他一直等着田中回来汇报,结果等到凌晨也没消息。
派人出去察看,结果在门口发现了田中。
当时的田中,全身都晾透了。
把田中抬回来一看,背后插着一把手,还是他自己的那把。
野崎气得吐血,如果田中死在别人的刀下,也还情有可原。
可杀死田中的,是他自己的刀啊。
在宪兵分队后面的房子里,野崎寒着脸,望着直挺挺的田中。
“这像是军统的手法。”酒井仔细检查着田中的伤口,笃定地说。
“军统的手法?”野崎眉目一扬,邓泽华怎么跟军统扯上关系了?
“可以把陶阶叫来,他是原来军统的行动处长,一看便知。”酒井说。
“不必。”野崎摇了摇头,除了陶阶外,还有其他人嘛。
野崎选择的是路承周,在宪兵分队中,他最信任的还是路承周。
此次他派田中除掉邓泽华,也是为了保护路承周。
刚天亮,路承周就接到了宪兵分队的电话,通知他过去一趟。
此时路承周刚睡着,接到电话后,整个人迅速清醒了。
与日本人打交道,必须打起来十二万分精神。
稍有不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刚到宪兵分队,路承周就被带到了后面的临时停尸房。
这里离地窖很近,原来是杂屋,过去不远就是地窖。
“路君,你看看田中死于什么人之手?”野崎眯着眼睛,淡淡地问。
“这个……手法有点像是军统的。”路承周沉吟着说。
虽然田中是死于他之手,可面对野崎时,路承周依然波澜不惊。
如果他此时表现得很紧张,不,哪怕只是语气稍有不同,野崎也有可能发现。
“你也觉得是军统?”野崎突然睁开眼睛,问。
“不错。”路承周笃定地说。
野崎的这句话,给了他很多信息。
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也认为,田中是死于军统。
对自己的手法,路承周并没打算隐瞒,田中死在军统手里,本就是应该的事。
他还没有接到邓泽华的消息,估计邓泽华跟田中一样。
“军统竟然杀到我们门口来了!”野崎怒吼着说。
“看田中君的伤口,此刀应该是淬了毒的。田中君死在康伯南道,凶手确实很猖狂。但是,也说明此人非常自信,他觉得就算在这里杀人,我们也找不到他。”路承周缓缓地说。
“我一定会找到他,亲手杀了他!”野崎冷冷地说。
“我一定会配合野崎先生,将此人抓到。”路承周诚恳地说。
“这个案子,我想交给陶阶。”野崎突然说。
陶阶目前在查关明鹏和严树勋的案子,这两个案子都是军统干的。
“陶阶的调查,一直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路承周缓缓地说。
“你想查?”野崎说。
“如果野崎先生愿意把这个案子交给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待。”路承周坚定地说。
如果野崎把这个案子交给他,昨天田中的行动,他就必须知道。
否则,破案就成了一句空话。
“那好,田中的案子交给你。”野崎说。
此案他没有惊动陶阶,就是没有拿稳主意。
“我有一个要求。”路承周突然说。
“请讲。”野崎点了点头,路承周既然接下了案子,提个条件也是应该的。
“此事必须保密,对外宣称田中君受了伤,在东亚医院治疗。”路承周说。
他之所以要保密,是不想让陶阶知道。
“可以,我会叮嘱相关人员保密。”野崎点了点头,他没明白,路承周为何一定要保密。
“虽然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敢肯定,这个人对宪兵分队的环境很熟悉,甚至,他就是宪兵分队的人!”路承周突然说。
“什么?”野崎正准备离开,听到路承周的话,一脸惊讶地说。
“这个人受过专业训练,擅长行动。田中先中了一枪,后又中了一刀。从枪伤来看,田中当时有时间包扎伤口。野崎先生,我能知道,昨天田中的任务吗?”路承周问。
“经过我们的调查,邓泽华依然有抵抗情绪,像这样的人,不应该再留着。昨天我下令,为扫清障碍,由特高班除掉邓泽华。”野崎向路承周介绍了田中的任务。
“这把刀应该不是凶手的。”路承周指着田中后背的刀,问。
“酒井为了制造军统锄奸的假象,特意让田中在刀上淬了毒。没想到,田中却死在了自己的刀下。”野崎叹息着说。
“原来如此。”路承周终于明白了。
早上,路承周到宪兵分队后,听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邓泽华在送往维多利亚的途中就已经死了。
邓泽华是他的下属,路承周去打探情况,完全在情理之中。
很快,路承周见到了昨天晚上那个车夫。
虽然路承周昨天跟他说过话,此时那个车夫,对路承周一点印象也没有。
昨天晚上的路承周,用的是火柴的身份,而且说话的声音,与现在也有些不同。
“处座,邓泽华之死,与人力车夫没关系,不应该把人家扣着。”路承周回来后,向刘立峰汇报。
“你不关心邓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