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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腹里之地的百姓,仍然未曾感受到这场战事的冲击。
河北方面,女真东路军宗望所部十万大军,已经席卷了整个燕地,除了燕京以外,全部沦丧,一但燕京丢了,涿易二州难以据守,只能是在原来宋辽之间界河再次展开阻击。
而燕地难民,未曾被于兵劫的汹涌而南,却终于开始给河北诸路带来巨大的冲击,多少难民扶老携幼,哭喊而来。
自岳飞的晋阳军接掌河北缘边防线之后,就让河北缘边开放通道,放这些燕地难民南下,万千难民潮流,汹涌而至,每日野地里都是篝火星星点点,这些难民在初夏里还有些寒凉的夜间熬到天明。
缘边州县也开始施粥放赈,然则两三年前的伐燕战事,已经将缘边州县的府库打得虚耗大半。剩下积储也要支撑已经开始的大战,纵然扫出点黑米发放,又济得什么事情?
近乎无穷无尽的燕地难民不断的涌入,缘边州县治安顿时大坏,趁乱收购难民儿女的,抢掠争夺以求一口吃食的,地方豪族开始聚而自保的,每日里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而燕地难民带来的那些女真军马在燕地杀戮淫掠残酷无比的传言,让多少河北百姓唤起了国初之际契丹不断寇边抄掠打草谷的可怕回忆。
大量河北百姓,也开始向南逃难!
不比杨凌亲镇河东,又有砍了河东上百弃职逃亡官吏的震慑力在,杨凌可以动员号令河东大半路的力量,稳住河东局面,安抚因为战事带来的乱局。
而吴玠吴璘虎贲军大军本来行军速度就慢,这个时候还得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阻拦,行军速度骤然便慢,只有看岳飞的本事了,能否多拖住完颜宗望一些时日了。
晋王有令,让吴玠吴璘他们二人北上的同时,节制河北当地驻泊禁军,接收防务,兵在大名府整顿布防了一些时日,总的来说,就是要将汴梁以北的所有驻泊禁军全部整改,空额全部除掉,无用之人可放养回家,也可充入军中做民夫辅兵等,少数还可以雕琢的兵士就编入虎贲军之中。
这已经是两人权位的能力极限,如何再能如杨凌一般让河北诸路上下,只能凛然尊奉他们的号令,不敢有丝毫怠慢?
虽然这中间有不少的阻力,可都是在强大的军马之前,强制执行了下去,可两人不比杨凌,自然是不敢杀得人头滚滚,只能是驱散了事。
河北诸路的官僚体系,自行开始缓慢的运转起来,应对着这场乱局,每日里吿急求援的文书表章,流水一般的发向汴梁,指望朝廷中枢来解决河北诸路的乱局。
而汴梁的朝廷中枢,除了挤出一点物资向北转运之外,更多的时候就是将这些文书表章转往太原行在,将责任全部上交给杨凌。
如此这般的统治体系,如此这般的官吏士大夫们,让河北乱局只有这样缓慢但是不可逆转的继续发展下去,杨凌要全心顾于河东战事,河北布防军马也只能在兵事上有所作为,河北的万千子民,就在这大宋士大夫官僚体系的冷眼旁观,无所作为之中,在来日大难之前,自行挣扎求活!
其实河东烽烟已起,燕地兵火亦升,地方上配合力度也总算大了一些,河北缘边军州的驻泊禁军拣选整练充实边防之事,在虎贲军坐镇为骨干的情况下,也终于加快了一点运转的速度。
河北缘边这些军州,本来传统上就是驻有重兵的所在,兵册上应该检点出来的驻泊禁军。本地厢军,弓箭社团练社等土兵,论额本来应在十万人以上!
但是这个时候,拣选出来勉强能够使用的军力,其实只有万余人,这个时候,已经不能感叹大宋军制到底败坏到了何等程度。
只有尽可能的将这些勉强拣选出来的军马充实到缘边次第赶紧恢复的军寨堡隘之中,这么一条漫长的防线,虎贲军只能分散一部驻扎在最为要紧的关隘堡寨,且还要集中一部分军马为应急机动兵力。
其余寨防,只能凭借这些拣选出来驻泊禁军去塞满,河北驻泊禁军不比河东,河东军马,好歹这几十年中,都作为策应配合参与了对西夏战事,还不算特别的烂。
宋辽之间白沟界河在缓缓流淌而过,夏季水势又是涨了一些,已然让人无法徒涉而过,几十里内唯一的渡口,现在已经有一个指挥的兵马守在这里,负责把守的也是革除旧弊之后的驻泊禁军的一部分,领头的指挥使叫做孙立,上百麾下儿郎正刀出鞘弓上弦的镇守着。
而大队从南逃来的难民,不管是什么身份,原来在燕地是何等样的身家地位,都少不得要从孙立手底下走一遭,一应细软不用说都要交出来,没有资财随身,少不得男子就得为民夫为孙立干上几个月的活计。
修补寨防之类的不用说了,近来河北逃难之人日多,多少田主夏收都缺人手,到时候将这些人佃出去,少不得又是一笔财源!
从晨至午,孙立已然在这里坐了半天,草棚中堆着的各色财货已然装了好几口箱子,其中不少还是前辽贵人家中的珍玩器物,流散于民间,现在都落到了孙立的腰里,家国天下事,无外如此,大队难民几乎给盘剥得干干净净,木然的鱼贯而行。
第七百二十六章 家国天下事(二)
穿过这些身着赤袄的宋朝军汉,等待着往返而渡的渡船,上百缴纳不出入行钱的难民,给圈在一处,为军汉们监看着,这些军汉看着难民中那些小娘,不时发出或低或高的调笑声音。
正在孙立又喝干了一碗粗茶之后,一名麾下都头擦着满头满脸热汗大步走进来,和孙立也不见外,伸手就抢过大茶壶,也不用碗,大口套着小口,咕嘟嘟直着脖子就狠灌了一气。
然后才长吁一口大气,“直娘贼的爽利!这天候总算是热起来了,儿郎们这差事当得甚是辛苦,将爷,看来女真鞑子在北面闹得越发厉害,逃来的燕人难民是越来越多,生发倒是不少,以将爷手面,也亏待不了俺们儿郎,不过这女真鞑子要是冲杀过来,该当如何是好?”
孙立嗤的一声,抢过蒲扇自己扇了两下,然后点点那个都头:“虎贲军不是行文下来了么?晋阳军还在前面顶着,用不了多少时日,虎贲军就要拣选精锐次第应援上去,和鞑子在燕京大战!
要俺们谨守各自寨防,加紧巡边,这些鞑子,哪里还能顾得到俺们这边来?”
孙立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听见外间掀起一阵声浪。忙不迭的起身查看,就见白沟河上,七八条船组成的一支小小船队正缓缓逆流而上,船上水手正尽力撑篙,赤着的胳膊筋肉不住贲突。
船队打着虎贲军颁下的通行认旗,船上押运军汉也是信安军本路的驻泊禁军,都是熟人,岸上岸下招呼声连成一片,煞是热闹,孙立步出草棚,也对着带队押船的军将拱手打了个招呼,那船上军将看着孙立摆出的这般场面,忍不住就又羡又妒的说了一声:“孙指挥倒是发财,俺们倒是得吃辛苦押运粮草给虎贲军和晋阳军那帮厮鸟!”
孙立笑骂一句:“要不是晋阳军在燕京打得狠,有俺们这好日子过么?押运点粮草就亏了你了?直娘贼的赶紧交卸了回转,到俺寨子来吃酒!看中什么,尽管将去!”
两人笑着一揖而别,孙立看着远去船影喃喃道:“虎贲军真的是要大举北援了,看来鞑子真要在燕京死战一场了?那俺们这里倒是松快了许多。”
远处又有更多难民缓缓行来,为孙立麾下儿郎截住,这些难民中青壮多一些,性气也刚一点,不知道怎的就起了搅扰之声,仿佛不愿意缴纳入行钱也似,不等身边那都头赶去镇压,孙立就扯着嗓门儿大吼一声。
“直娘贼的闹什么鸟闹?俺们河北,恢复你们燕地的时候就打得河干海落,现下女真鞑子南下。还不是俺们河北收容你们?更遣多少军马北上与鞑子死战,看见这一船船朝北运的粮饷没有?不缴点入行钱难道让你们白吃不成?一个个当真想鸟翻了天不成?”
孙立的吼声回荡在渡口,一众军将士卒都亮出了兵刃,顿时就将场面压住,孙立冷哼一声,回头就走回草棚继续在胡床上坐下,那都头佩服的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抢过军汉手中的蒲扇为孙立扇动:“将爷就是俺们的中流砥柱!不过末将有句话说,将爷截下那么多交不起入行钱的穷汉,虽然使他们做工持役,不过家小还得给点汤水养着,那些穷汉家小颇有花不溜丢的小娘。将爷,其他地方镇守军将,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少做不是?”
孙立狠狠一摆手:“自家出来卖笑,俺可以护着收点花捐,省得人生事,逼良为娼的事情俺却做不得!别人要做,那是别人的事情,军汉做了这等伤阴德的事情,上了阵准没鸟好下场!这事情不用再说,不就是一点汤水碎饼,俺将养得起!别生那么多鸟花花肠子,老实给俺去做事,别在这儿给俺放这些虚屁!”
孙立素来行事,虽然的确还略微有点底线,但也不像自家说的这般全然光明正大,不过这些时候几乎是要了难民全部身家的入行钱收得心满意足,一些太过下作的事情就实在是行不出来了。
那都头也对近来日子心满意足,入行钱实在是暴利,而且虎贲军军管缘边诸事之后,这些好处地方官也插不进手去,只是唯一忧虑的是,这样的好日子能持续多久?
那都头慢慢停了手中扇子,颇为忧郁的又问了此前那个问题一遍:“要是燕京没截住鞑子,真让鞑子打来了,该当如何是好?”
孙立翻着眼睛想了一阵,突然狠狠一拍大腿:“直娘贼,俺们这把守界河一个口子,不过是临时差遣,俺们的军寨可是在雄州境内,而且是偏远军寨,这么偏远,鞑子不会来罢?如果真要是来了。别人俺是不管,俺总是要战一场,俺孙家在那里落户百余年,总不能让鞑子就这么轻易的糟蹋了去!”
说到此间,孙立再也坐不定,站起身来就朝河岸边上走去,向西北不住而望,一向不信神佛的孙指挥这个时候也忍不住默默颂祷,直娘贼,虎贲军和晋阳军这些看起来就颇为精悍的军马,可是要将鞑子死死缠在燕京啊。
要是这些晋王带出来的军马真能让河北诸路免此一劫,就算这天下改姓杨又能怎的?
……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站在山巅之上望着宜芳所处谷地之中,一副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的大军景象,集结在此间的大军,由神策军一部,有捧日军主力,还有作为辅军的河东驻泊禁军一部。
从此间到太原府二百里距离之内,但有宽平可以扎营之处,都是屯驻了军马,此刻正是黄昏之际,营中炊烟四起,而大群大群战马被骑兵亲自牵着,带到岚水边上去饮马消散洗刷。
然后再将马牵回营中,在马槽中装满上好豆料和铡得不许超过一寸长的草料,让战马吃饱,这些骑军才能进食,平日里行军途中,步军纵然甲胄放在车上,自己身上干粮水袋长短兵刃扛着,走得满面尘灰,骑军呼啸而过看得让人艳羡。
第七百二十七章 家国天下事(三)
入营之后,步军就可进食休息,而骑军还得把马祖宗伺候好了,这个时候就是步军嘲笑骑军的时候了,步军捧着饭碗都去河边洗刷了,骑军还在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