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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不对付,却总还要撑着名臣气度,命俺们守岢岚军打下手,俺这般行事,正是省得俺那侄儿为难!女真鞑子真要从岢岚军而入,也是奔太原府去,俺们正好到时候抄其后路,到时候有的是仗打!”
“这个时候不借着这些杂胡练练兵,还等到什么时候?才出来这么些时日,就吃不得辛苦想要回转了?亏你还姓折!”这一番话顿时就斥得那名年轻军将诺诺而退,谁都知道这位将主其实打的心思就是坐观女真鞑子和晋王军马两败俱伤的盘算,趁势看还能不能扩充折家势力,大家纵然心里有所腹诽,但折可求已然决断,大家还能多说什么?
折家这一代两名重将,折可适与折可求兄弟两人,折可适已然病得老糊涂了,只是在病塌上辗转,就算调理得宜,也撑不了几年了,折家军中事宜,就是折可求一言而决!看着这些军将诺诺四散而去收拢人马,折可求仍在中军旗号下张一胡床大马金刀的坐下了,拈着颌下几根稀稀拉拉的须髯眯着眼睛自是思量,就坐观成败罢,除了丰府鄜不容有失之外,其余的随晋王和女真鞑子打去!
若是晋王胜,不妨抄抄后路敲敲边鼓,晋王那时也该元气大伤了,还不得笼络折家?若是晋王败了,那个时候大宋还不得更倚重折家来稳住河东局势?至少在河东一路,折家就当一言而决,地盘也再不止是这偏远荒僻的三州之地!
要是为晋王谨守岢岚军,河东局势稳定,晋王拥御驾亲征,再带来数万精兵强将,女真不逞而退,河东是晋王的根本要地,他要是顺势吞了折家地盘该如何是好?环庆军,熙河军,胜捷军,都被晋王一口吞吃,凭什么折家就能例外?还是让晋王打得更辛苦一些更好……
俺那侄儿,还是太过于书生气了些啊……
折家百年为大宋御侮,战死者不知凡几,可称满门英烈,偏偏两宋之交,就遇到了这么个折可求!
在没有杨凌的那个时空中,不要说什么兵败被围折可求才投降女真,自从降后,折可求便为女真说降犹自在苦战的自家袍泽,为与另一个大汉奸刘豫争位,卖力的为向导,为走狗,进攻曾经百年与折家并肩作战的西军,手上鲜血无数,折家百年声名,正因此辈,毁于一旦!
……
汴梁城中,人心浮动,不为他事,就为明日之中,晋王就要拥御驾亲征河东,有宋以来,御驾亲征之事不少,太祖不必说了,后世传言一条枪棒打服四百军州,南征北战少有败绩,就是太宗,也曾亲征平灭北汉,高粱河一战也是撑到最后,以皇帝之尊,负创坐驴车逃归,其是时也,唐时至五代传承下来的汉家余烈,尚且可贾。
然后再传至真宗,辽人南下,就吓得真宗差点迁都走避,多亏寇准脱颖而出,强以真宗亲征河北,稳住军心人心,最后缔结了澶渊之盟,真宗以来,历代帝王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如何还有这分胆勇血色,敢于御驾亲征?就算群臣之中,也再无一个寇准公!
时值末世,一切都渐渐有崩塌景象,百物腾贵,江南民乱,边关兵火不绝,就是汴梁这个安乐窝,也经历了两次兵乱,天家威权,为之重挫,都门人心,为之惶惶,可一旦晋王拥御驾亲征消息确定,却莫名的鼓起了人心。
不管怎么样,这至少是一个敢做事敢任责的晋王,且御驾亲征之事,已是近百年未逢之盛典,恭逢其间,幸何如之?汴梁是一个爱热闹的城市,特别在经历了两次兵火离乱之后,更需要这样的大热闹来转移注意力。
近日以来,汴梁百姓都欢喜鼓舞,准备香案,在御驾亲征之际夹道顶礼,而瓦舍女郎也在排演雅乐,学唱岑参边塞诗,准备到时候两旁道中,娇声漫唱,以壮大军行色,市井浮浪子弟,在两次兵乱中侥幸得脱,未曾掉了脑袋或者编管到几千里之外的,这个时候又佩刀悬剑的出没在平康巷里,口口声声要投军随征,博一个甚鸟功名富贵出来。
可恨此刻陆放翁与辛稼轩一个才出生,一个还负十来岁,不然他们此刻若有铁马秋风大散关或八百里分麾下炙的名篇出来,还怕不一时间汴梁全城传唱?
多少前禁军,前拱卫禁军遣散之人,这个时候都被募而为随军民夫丁壮,准备跟随出征,转运物资辎重,连日也在与家人殷殷告别,准备行囊,晋王威势,文臣辈可能才受到教训,他们这些前禁军军汉可是领教够了。
晋王一声有召,谁还敢抗命不从,蛊惑生乱,死也不去河东?好在这次只是随军转运,不必亲临前敌,而且晋王对这些征发转运强壮也是要给直的,好歹心下能放得下些,此次亲征之事,局中之人,在这些时日当中也各怀心思。
赵恒作为最大的招牌,这些时日只是过得糊里糊涂,且喜新君地位已然名正言顺,又惧此次被杨凌强挟御驾亲征,也不知道安危如何,于途当中,辛苦不辛苦,一旦兵败,不知道还有没有先祖运气,有一辆驴车恰好等着,让他能安返汴梁。
而一旦杨凌兵胜,威权更甚,自家这个皇帝不知道还能坐多长远,而忠义之士,如何来保住这赵家至尊地位,种种桩桩念头揉在一处,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麾下除了一些被杨凌吓破胆子的内宦之外,实无一个得用之人,最后也只得心一横,赵家对天下深仁厚泽垂百余年,想必皇天庇佑,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女真鞑子就自行退去。
更有甚者杨贼又在军伍之中突然暴毙了呢?而赵佶都要被杨凌迎养至河东,从此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故,说不得就要终老于河东之地了,就算是哪一天杨凌甲士突然送上白绫和鸩酒,除了领教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而太上赵佶,也无奈得很,赵恒在蔡京蛊惑下死赖着不肯御驾亲征,最后还趁势卷动起一场变乱,可杨凌在平灭变乱之后,还是奉立着赵恒,赵佶更是在兵乱之夜以为杨凌要弑君,丢光了颜面,连懿肃贵妃和柔福帝姬对他都不甚搭理,现今赵佶身边,除了一些宫娥内宦之外,就剩下一个已然垂垂老矣的梁师成了。
去往河东,赵佶也就默然领受,再无什么声响,而都门中人,仍然有人潜藏在黑暗中,等候着杨凌离开汴梁的时候到来,且等着他战事不利的消息,纵然这些人物在杨凌威势之下一时潜藏爪牙,但真有了那个机会,仍然会毫不留情的扑向杨凌狠狠撕咬!
真正的有识之士,虽只有寥寥几人,却在担忧着一旦晋王不能胜,女真大军铺天盖地而来,那时候这个大宋,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李邦彦在前院偏厢之中,坐着杨凌府邸惯常用的椅子,捧着一盏炒青冲泡的茶水,意态闲暇的慢慢饮着,在他身旁,坐着一名白须老者,只是沉默的在想着自家心思,正是宗泽,本来其他事情,完全犯不着现在忙得团团转的李邦彦跑上这么一遭。
不过今夜黄昏,宗泽突然来李邦彦处投罪,这个老者,李邦彦此前只是略略听闻过其名,也不大放在心上,不过在知道蔡京有这么一个明白人物之后,说及于杨凌听,杨凌却大是动容,就叮嘱李邦彦,看能不能将这等人物招揽至麾下,此人既能任事,且又知兵,且立身刚正,如此多的大人物如此看好这位六十多犹沉沦下僚的宗泽,特别是杨凌万分看重,李邦彦也顿时留上了心。
小种说他要来汴梁投罪,李邦彦也就一直恭候,今日才遇到真人,若是平常时候,李邦彦少不得就要留客,慢慢浸润攀谈,动问这宗老先生志向意趣,为晋王招揽才好有的放矢,可是明日晋王就要拥御驾亲征出河东,这个时候李邦彦也顾不得了,就要劝宗泽连夜来晋王府邸中投见。
本来以为宗老先生要展示风骨,多少要费一番唇舌,没想到风尘仆仆的宗泽却是一说便动,所以才在今夜,李邦彦和宗泽突然而至晋王府邸,要是知道晋王和历史是正在温存的时候,今夜有可能得世子,打死李邦彦也不会走这么一遭。
等候功夫只有不多一会儿,就听见甲士通传之声,李邦彦和宗泽一起起立,躬身行礼,靴声囊囊之间,杨凌已然大步而入,往常李邦彦和杨凌是见惯了的,今夜不知道怎么,就觉得杨凌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变化,似乎更锋锐了,也更沉稳了些,只有目光,依然那么逼人。
第六百六十六章 老骥伏枥
杨凌和李邦彦点头示意,就转向那个像花岗岩一般沉默的老头子,宗泽宗汝霖,在没有自己出现的那个时空,靖康之前,宗泽都默默无闻,可汉家历史上总有这般人物,每当天崩地陷之际,就脱颖而出,存亡续绝,鼓起汉家士气!
靖康元年,在巴州监酒税的宗泽,为御史大夫陈过庭所鉴,为钦宗赵桓所召,奏对三策,坚决主张抗金,若只是如此,宗泽不过是个只能放嘴炮的清流罢了,但是在后来,他却证明了自己能做的远比说的多!
女真大军第二次南下,宗泽被任为磁州知州,在别人都不敢赴河北死地之际,他就带着几十名军卒上任,整修城防,招募强壮,短时间内整练出一支军马,当女真围困真定之际,宗泽被授为河北义兵总管,就带着自己仓促练出的民军,义无反顾的北上应援,真定陷落,宗泽退保磁州,斩女真军数百,迫得女真军马绕城而过,一时大捷,名震河朔!
女真二次合围开封,那时钦宗命在外赵构为兵马大元帅,宗泽为副,勤王救援开封,赵构在大名府设立元帅府,宗泽与之会合,几次催促出兵救援开封,赵构只漫应之,最后只畀予宗泽数千兵马,让他去救援十余万女真大军合围下的开封!
宗泽率几千军马起行,一路与女真军战十三次,摧锋破锐,直进澶州,彼时兵不过二千,而女真军马也愈来愈厚,换常人就此驻足已经算是忠勤了,可宗泽还在挥兵指向汴梁!又战南华,战韦城,战卫南,步步是血,步步向南!
可那时,汴梁终于陷落,靖康奇耻,终不是宗泽孤军所能挽回,赵构在应天府即位,宗泽被解除兵权,辗转于襄阳府和青州等任上,当女真撤出已然成废墟的汴梁,回返黄河以北,中原故地,一片纷乱之际,宗泽终于被任为知开封府,以一个近七十岁的老头子,赤手空拳,指望他能规复旧都。
可宗泽在这任上,终于成为了民族记忆中最为璀璨的存在之一,他轻身赴任,收拢招抚河朔义军,重新营建汴梁,准备迎赵构还都,可赵构却南向过江而去,只是加宗泽为东京留守,其后数年,宗泽仍然在招揽义军,厉兵秣马,并数次击败女真南下人马,其实河朔之间,士饱马腾,宗泽心中念念,就是北渡黄河,光复旧土,甚而直捣黄龙!
对在江南安居的赵构,宗泽连上二十四道《乞回銮疏》!
让赵家天子回返旧都,主持北伐,成就中兴伟业!人臣至此,夫复何言?可宗泽终于没有等来赵构,等来的却是郭荀等用来牵制掣肘他的人物,忧愤之下,宗泽声背痈而故,亡故之前,三呼渡河。
宗泽故后,杜充等辈接任,招抚义军散尽,最后汴梁又告陷落,宗泽一生事业,终化流水,只有那三声渡河,仍光照千古,只要汉家文明仍存,终凛凛而有生气,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宗泽,正如白沟河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