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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又如何?一场冲杀,救下数千百姓,而当自家这支军马全军覆没的时候,至少也有同样数量的真女真鞑子跟着陪葬,还不算那些杂胡!
放下了一切的杨志只觉得自家杀得是说不出来的爽快,手中那柄杨凌请高手匠人重铸的宝剑,本来就是骑将所用斩马剑的形制。剑柄极长,剑脊厚重。挥动之际,顺手无比,且足有七八斤的分量,加上锋锐无比的刃口,但中人身,衣甲平过。鲜血崩溅!
战阵之中,他又掠过一名女真鞑子,挥手一剑便将马首斩落,女真骑士不及摘镫跳开就跟着战马一起滚落尘埃,身后亲卫纵马就上准备踩过再说。却陡的一声惨叫,被一名不声不响突来的女真鞑子用长枪捅下马来。
杨志咬牙一圈马头,正正与那女真鞑子并骑,左手横击,骑盾啪的敲在那鞑子脸上,用力之大,早就创痕累累的骑盾顿时四分五裂,可那鞑子鼻子也给砸进了脸里,惨叫半声就翻身落马。
杨志左臂也直震得发麻,还没来得及寻找下一个目标,一矛又从旁捅来,这个时候战马速度转折两次已经降到最低,杨志只能在马上尽力扭身,长剑都不及探出斩矛杆,只能用剑柄别住矛头,手腕下压一扭:“撒手!”
放在平日,以杨志气力,夺下这长矛可称十拿九稳的事情,但是现在一催气力,只觉得两臂酸软,吸气时候肺叶都是火辣辣的痛。
一直身先士卒,冲杀在前,这青面兽已经拼到了不说油尽灯枯,也是气力大衰的程度了,这一下居然没将长矛抢下来,那女真鞑子还在拼命将长矛前送!而杨志也只能咬紧牙关,死死别住矛头。
叫劲之际,又是一名女真鞑子从旁边抢过,手中长刀挥舞,当的一下就斩在杨志兜鍪之侧!
火星飞溅之中,杨志兜鍪连着铁面都被这一刀劈开,在脸上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鲜血顿时狂涌而出,与之同时,那杆被杨志别住的长矛硬木矛杆,也啪的一声断裂。
杨志再无借力之处,头上脚下的就从马背上滚落,这一刀创伤还在其次,若不是杨志战阵经验丰富,风声袭耳的时候下意识的就绷紧颈项肌肉,缩短脖子保护颈椎,并且竭力让了让削减这一刀的力度,纵然兜鍪和铁面能有遮护作用,这一刀也足可将杨志的颈椎震断!
饶是如此,杨志一时间只觉得两耳当中轰轰都是雷鸣闪电之声,耳蜗受到震荡,也失却了对身体平衡的控制,再也坐不稳马背,翻身落马。
看到这名宋军悍将落马,周遭女真骑士,不约而同都发出了一声欢呼!
这名脸上青色胎记的南朝悍将,战阵之中左冲右突,马术精熟,厮杀勇悍,已然不知道刺翻斩落了多少名女真儿郎,连蒲察乌烈的义弟牟烈都被他砍了脑袋,砍了他的首级下来,不论是谁,至少能从宗翰手中讨得五十帐的封赏!
就算不为封赏,那么多女真勇士丧命在这南朝悍将手中,也要砍下他的头颅,才能稍解对他的愤恨!
在女真甲士欢呼涌上之际,周遭还残存着的晋阳军儿郎,同样是一声大吼:“杨将军!”
这些伤痕累累的战士,丢下对手,不顾伤疲,也在拼命朝着杨志落马所在涌来!
那名一刀将杨志击落的女真甲士,跟着就要策马向前,砍下杨志头颅,坐骑却是惨嘶一声,此前被捅翻下马的杨志亲卫,撑着最后一口气,摸到一把佩刀就斩断的那女真甲士的马脚。
坐骑仆地,那女真甲士半空就已经摘镫想下马步战,可那重创的杨志亲卫,已经暴喝一声,不知道从哪来的气力站起直扑过来,他腹部被长矛捅出来的创口之中,肠子已经拖了出来!
那女真甲士被杨志亲卫拼尽最后一点气力扑倒,另一名长矛被杨志别断的女真甲士又上,突然胸口就凸起了一点槊锋,却是从后赶来的一名宋军甲士掷出了手中马槊!
失去兵刃的宋军甲士不及冲近杨志身边,就被追上女真甲士砍翻,可还有源源不断的晋阳军儿郎舍死忘生而来,与同样涌来的女真甲士狠狠扭打在一起!
以杨志落马处为漩涡中心,这场骑战厮杀已经到了最后的高潮,双方再没有回旋避让,再没有拼马术拼身手拼配合,而是就在这狭小空间内扭打在一起,以命换命,从马上栽落就在地上继续扭打,一瞬间就是几十条性命消耗掉,失却主人的战马长声惨嘶,也挤撞在一起,就连这些坐骑,互相之间,也在又踢又咬!
杨志躺在这漩涡的中心,身边都是死人死马,眼前金星乱冒,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什么气力也使不上,就算竭力睁大眼睛,也只能看着影影绰绰的身影在眼前晃动。
这就是要死了么?
小杨将主,俺没丢了你的脸,俺也没折了你创立的晋阳军的威名,大杨将主,黄泉不远,俺来追随你继续杀鞑子。
昏沉的意识,终于稍稍回到了杨志身上,他眼珠转动,就看见身边已经多了不少血淋淋的人马尸首,而自家弟兄的怒吼厮杀之声,就在身侧响动。
只是这一两年来熟悉无比的男儿怒吼之声,已经凋零稀少,更多的却是女真鞑子那如野兽一般的嚎叫!
第四百六十五章 朔州会战(三)
杨志想拼尽全力站起来,脑袋却如山一般沉,满嘴都是血腥气味,怎么也使不出足够支撑披着重甲的自己站起来的气力。手脚倒是能动弹,伸手只是在地上乱摸,无意中摸到一根不知道是木屑碎片还是小木棍的玩意儿,习惯性就将过来叼在嘴上。接着又发现一个重创的女真鞑子正在蠕动,所来方向正冲着自家。杨志懒洋洋的躺在地上又是一阵乱摸,抓着一把断刃,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兵刃上折断下来的,等着那女真鞑子爬到身边,握着就从他颈窝处扎了进去。
最后干掉一个,杨志耗尽气力,心满意足的叼着木棍摊手摊脚的躺在地上。
“直娘贼,俺二十七了,忙着在瓦舍里面厮混,又嫌女人鸟烦,还没娶媳妇儿呢……”
围着杨志死战的晋阳军甲士,这个时候马上步下,带伤还能支撑作战的儿郎不过只剩下寥寥百余名,可他们迎着如墙一般嚎叫涌来的杨志,仍然死死的翼护在主将四下,就等着做最后的死战。
千名追随杨志卷向西翼的晋阳军甲骑,拼杀到了最后,倒在战阵之中的女真鞑子,几乎到了全军覆没之数!
就在这个时候,一点号角之声,隐隐传至阵中,这不是胡虏所用的牛角号吹动的声响,哪怕重创在身,杨志仍然能下意识的分辨出,这是宋军的号角之声!
音色类似天鹅鸣叫,凄怅高远,却别有一分一往无前的雄烈之气!直娘贼的牛皋那厮杀透了军阵?杀过来了?终于到了,俺还直以为你们不来了……
如此这般也罢,死了倒也值了。
这些鸟鞑子,过不了朔州!
而在战阵之中的银可术。也在这一刻向东而望。
就见西面天际线处,数十向东放出的杂胡与女真混编的哨探,正拼命向西疾驰,在他们身后,一道骑军组成的人浪已经出现,拉开了正面。黑色三角牙旗在这支骑军头顶猎猎舞动,当先一名军将模样的人物,缓缓放平了手中马槊。接着就是数百支长矛大枪马槊,也跟着放平,闪烁出一片寒光!
银可术并未曾加入厮杀,虽然与这支南朝军马有着深仇大恨,无尽耻辱。但是这等场面,还不到需要他上阵搏杀的时候,只是在军中压阵鼓动军心罢了。看到短暂的厮杀中,这支精锐南朝骑军以飞快的速度在优势女真兵力面前消耗一空,银可术一直绷紧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
就算逃散了几千百姓,但是朔州城中没有这支精锐南军为支撑,朔州城又能坚持多久?今日一鼓作气也就打下来了,哪怕需要用女真儿郎的性命填进去!
可在这个时候,银可术的面容又再度扭曲。不过这个时候,也只有拼杀到底!
银可术大声怒吼:“麾下所部。随某迎上去!蒲察乌烈所部,引苍头在朔州城前向东向南列阵,割断南军与城池的联系!女真好汉子,杀光这些南军!俺们的援军,也就要来了!”
来援军马,正是牛皋所领先头骑军指挥。
赶到战场。正见这惨烈无比的厮杀场面,而朔州城头,飘扬的还是大宋旗帜!
望着战场上哪混乱做一团的女真甲骑,望着满地的血腥尸首,望着那几乎变成赤红颜色的战阵烟尘。
牛皋深深吸一口气。放平手中马槊,回头扫视了自家儿郎一眼,再不多做一言,猛的踩下马镫,催动战马,就朝着眼前战场冲杀而去!蓬的一声闷响,这杂胡头领只觉得再也在马背上坐立不住,向马鞍一侧滑倒。
而面前宋军甲士,原本长矛已然折断,手中已经换了两柄有茶壶大小的铜锤,刚才一锤横掠,这杂胡头领竭力闪避,仍被扫中肩头,顿时滑落马下。
这杂胡头领肩膀骨头已然碎成了几块,肺腑受到震荡,当即就是一口为喷得马脖子上淋淋滴滴,滑落之际最后瞥了那甲士一眼,那甲士森然铁面之上,几笔就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不动明王相,望之让这杂胡头领最后一点拼杀的勇气都在一瞬间消耗殆尽!
在牛皋这数千骑出现时候,最先冲击的对象,自然就是这杂胡头领和一部女真军马所在的东翼!
本来被优势杂胡和女真甲骑围着苦战的宋军甲骑,见到援军到来,这个时候更是疯狂而战,在重重围困中左冲右突,呼喊怒吼之声,震天动地!一时间竟然打得女真甲骑都有些招架不住!
正激战间,马速全无,队形全无,突然有一支铁骑列阵冲杀而来,哪怕以银可术麾下所部精锐都有些胆战心惊。但是这个时候朔州战场打成一锅粥,到处都在混战,却不是能动摇撤退的时候,必须给银可术赢得调整战场部署的时间!
在东翼阵中负责指挥的女真军将,顿时大声传令,让杂胡轻骑迎上牛皋援军,而他们女真所部一边围杀残余杨志部甲骑,同时抽出一部尽快摆出迎敌的阵列,说什么也要在战场东翼将这支突然杀到的南朝援军缠住,让那边已经分出胜负的银可术亲领军马赶过来!
在与晋阳军甲骑战的时候,这杂胡头领他们这些轻骑在交手战中不大派得上用场,在付出了百十条性命将摧破了杂胡步军阵列的晋阳军甲骑缠住之后,女真军马过来就接下了硬碰硬打交手战的重任。
倒不是女真上下珍惜这些杂胡的性命,只不过他们既派不上用场又徒乱阵型,还不赶远一点?
杂胡轻骑卖足气力厮杀了一番之后,在女真铁骑加入战团就纷纷向东而走,退到战团边缘喘息,这杂胡头领手中长刀被打断,胯下坐骑浑身是汗,累得四蹄几乎抬不起来,不过侥幸无伤,才退下来还没来得及将粗重的气息喘匀,背后就又响起了天鹅之声。
南朝军马。又出现在西面,接着又是那让人胆战心惊的重甲铁骑冲锋,数百件兵刃森寒挺出,直直指向他们!
负责指挥这一翼的女真军将,脱出大队,在亲卫簇拥下亲自赶来。面目狰狞的大声下令,就让这杂胡头领他们迎上去。
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选择?杂胡南下所部,已经消耗近半,甚至连原来略微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