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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
这个名头一传出来之后,“银万两”风头大盛,自然能在京内压过金玉赌坊。
此时瞿亦柳突然提到莳花道上金玉赌坊的“规矩”,自然是要提与之相关的赌法了。
“我们不赌五木,牌九,甚至骰子。”瞿亦柳笑道,“这一回,就赌大老板最擅长的‘做鬼’手法。三天之内,只要大老板能在‘银万两’里弄出点‘鬼’来而不被‘银万两’发觉,那就算大老板赢,反之,则算我赢。”
这的确是公仪凝最擅长的。
但瞿亦柳既然敢提出这么个赌法,自然也是对自己的“银万两”自信到了极点。
公仪凝思忖一番,心底还有些迟疑。
“至于赌注……”瞿亦柳又道,“我押上我所知一切,只要大老板赢了,殿下所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大老板你……必须押上殿下的命!”
洛长熙的命?!
公仪凝睁大眼睛,狠狠瞪着瞿亦柳。
——她不敢赌洛长熙的命,她也赌不起洛长熙的命!
瞿亦柳却面色淡然,仿佛一点都不知自己提出了个公仪凝不可能答应的赌注。
“怎么样?大老板敢不敢赌?”
“赌!”
站在一旁几乎没怎么出声的洛长熙沉声道。
☆、第049章 。决胜
公仪凝恨不得杀了洛长熙。
谁让洛长熙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三日之后;要是她真的输给了瞿亦柳,洛长熙就得死了,那还不如在这之前;先让自己杀了洛长熙算了!虽然公仪凝赌气这么想着;可事已至此却也毫无办法。然而洛长熙还一脸轻松地对她说:“我信你;你一定会赢了这局。”
她信她?信个屁。
连公仪凝自己都没把握的事,洛长熙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竟然敢将自己的性命随随便便就押上当赌注,这……这简直就是在折磨她;害她!
公仪凝气冲冲地回了染香楼,将自己关入内楼,吩咐秦玉娘不准放任何人进去。
秦玉娘看出两人有了矛盾,只好劝洛长熙先回去。
洛长熙叹了口气;走了。
而公仪凝则一夜都没睡。
她大呼小叫地让秦玉娘将她所有的“宝贝”都弄进屋子里去;她一样一样拆着看,琢磨办法。“银万两”不是个简单地方,瞿亦柳更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她只有三天,她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了,只能全神贯注地去思索,想破解那一场几乎是“绝不可能赢”的赌局。
一夜一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转眼已是第二日,直至天色渐晚,公仪凝仍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怎么喊都没反应。
秦玉娘有点着急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她思来想去,只好亲自去了一趟公主府,找洛长熙说了这事。
洛长熙也很干脆,直接冲去公仪凝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喊了几声。
毫无动静。
洛长熙将噬阳刀抽了出来,一刀把门栓给劈开了。接着,洛长熙走了进去,正憋着火要骂人,却先愣住了。
屋子里乱成一团。
桌子上,凳子上,床上,地上……凡是能放东西的地方,全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奇形怪状的,洛长熙从未见过的,此刻见了也不明白究竟有什么用处的东西。只有桌子上扔着的几样零零散散的碎片依稀有些眼熟,像是骰子,骰盅,五木,牌九……这些赌具被人拆开了砸碎了之后剩余下来的残渣。
至于捣鼓这些东西一夜一日的那个人——
公仪凝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尽管洛长熙以刀劈门,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没将她吵醒。
洛长熙叹了口气,小心地绕过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走到了公仪凝的面前。她正思索着要不要将公仪凝抱去床上睡,公仪凝头却突然动了动,接着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开眼,公仪凝吓得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什么时辰了?我怎么……我怎么睡着了!”
洛长熙终于有些觉得,自己之前一口答应瞿亦柳的赌局,似乎有些草率了。
“公仪凝。”
“啊?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公仪凝还有些迷糊,脑子也不太清醒,又见到洛长熙对她一脸严肃,下意识便将事情往最坏的去处想了,“难道……难道我睡过了时辰?这是第三日了?!”
“没有。”洛长熙伸手将她又重新按回了凳子上,“公仪凝,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那要怎样?怎样才能赢!”
“你一定可以赢的。”
又是这一句,公仪凝简直要疯了。
“那么,洛长熙,你告诉我,要怎么赢?”
“你不是常说,天底下没有破解不了的难题吗?”洛长熙道,“你现在想不到赢的法子,是因为这次押的赌注是我的命。你不是被这赌局难住了,是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
“是……”
可她无法不在乎洛长熙的命啊!
“既然瞿亦柳提了这么个赌局,那么反过来想,她一定也很紧张,时时刻刻都要想着如何提防你。人只要一紧张,难免会有疏漏。”洛长熙忽然道,“其实在我看来,你已得了先机。战场之上,从来都是攻易守难。”
洛长熙说得很有道理。
听她这样温言宽慰之后,公仪凝那一颗焦躁了一夜一日的心,渐渐地就沉静了下来。
“你说得对。”
公仪凝总算冷静了下来。
这第一日,便算了。
公仪凝梳洗一番,与洛长熙一同下了楼,吃了东西,出去逛了逛夜市,回来之后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早早就上床歇息了。
到第二日,公仪凝一大早便起了身,叫了秦玉娘过来交代安排。
“买下京内所有赌家好手,出银子给他们去‘银万两’赌,将所有出千手法全用一遍,再来回报是如何露出破绽,如何被抓到的。”
“是。”
“再找些手脚伶俐的,看有没有办法潜入‘银万两’的后院,将里头的地形,位置,各屋子的作用,其中下人的调配都摸清楚。”
“是。”
“还有……”公仪凝思忖了一会儿,才又道,“你亲自在我们的赌坊里挑几个人,要那些性格豪爽交际广泛的。你带这些人去探一探‘银万两’常用的几个庄家,看能不能攀些交情。实在攀不上就从他们的亲友下手,总之,打听清楚他们的性格习惯,身家背景。”
“是。”
似乎没有遗漏了。
第三日就是决战之日。
这日一大早,银万两赌坊之内,大掌柜亲自检查所有的赌具。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赌局之中,能搞鬼的不外乎两处,一处是赌具,一处便是庄家。只要守住这两样,便不可能有人钻得了空子”。所以,他每日早上都会亲自检查赌具,而他手下所有的庄家也都是他亲手带的,对各个都了若指掌。
尤其三日之前,瞿亦柳将那一场“赌局”交代了下来,大掌柜更是打起了全部精神,防范得更加严密。前两日里,第一日毫无动静,第二日则抓了大量捣鬼之人,眼看已到了第三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掉以轻心。
果然,赌具都有问题。
大概是前一晚被人偷偷替换过了。
大掌柜查出了,便安了一半的心,正想着要去换,却突然有下人来报,说公仪凝亲自带了人,大摇大摆地进了银万两。大掌柜有些吃惊,但此时赌坊才刚开门,对方又来头不小,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思来想去,只得喊了二掌柜进来,让他亲自将这些做了手脚的赌具换掉,而自己则出去接待公仪凝。
公仪凝一进银万两,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银万两的大掌柜不动声色,上前来寒暄了一阵,又差人送了茶水和果子,再旁敲侧击,想问公仪凝是否要亲自下场。可公仪凝只是淡淡一笑:“我今日只是来瞧热闹的,我不下场去赌,就只让手下的人去试试手气。”
大掌柜瞥了一眼她所谓的那些“手下的人”,竟然都是前一日在赌坊被抓的“老千”。他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却也不敢轻视,赶紧喊了手下的几个庄家出来,摆桌开盘。不多时,里间的新赌具也送了出来,大掌柜存了小心,凭他多年的眼力和手感逐个试了试,才吩咐送去桌子上。
公仪凝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偶尔看看外边的天色。
时辰尚早。
待日头渐渐上来了,银万两赌坊里的赌客也渐渐多了起来,瞿亦柳也亲自到了。
“大老板好兴致,竟一个人坐在这儿喝茶。”
“你们的茶还算不错。”公仪凝放了杯子,竟然与瞿亦柳拉起了家常,“可是点心果子却不好,你应该换一家去买。”
瞿亦柳笑了笑,也不接话,而是问她:“怎么殿下没陪着大老板一块儿来?”
“她呀……”公仪凝突然朝瞿亦柳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她一会儿就来。别担心,我虽然手法一般般,赌品却还是不错的,就算输了,我们也不赖账。”
“好。”瞿亦柳也笑了,“我等着。”
自公仪凝“手下的人”进赌坊开赌已有大半个时辰了,银万两的大掌柜总算察觉到了不对。这不对倒不是他们暗中做了手脚。相反,那些人自进来之后便规规矩矩的,毫无异动。可是……
自开赌到现在,那些人一直在输。
这太奇怪了。
尤其赌客渐渐多起来了之后,那些人几乎是跟准了,什么输便押什么。他们带来的银子输光了,又很快有人从外边不断地送银子进来。
大掌柜心中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此时,公仪凝站起了身。
“瞿老板,你们银万两号称最‘公正’的赌坊。”公仪凝朝瞿亦柳笑了笑,大声道,“可今日却似乎不那么公正了。”
瞿亦柳也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但还是面色淡然,只问道:“大老板何出此言?”
“我这些手下之人都是赌场老手了,在整个京内都是名声在外的,从来都是赢多输少。”公仪凝道,“可今日到了银万两,竟然一直输到现在。若说庄家没有从中做鬼,怕是任谁都不会信。”
这话一说出来,银万两内堂里的赌客亦都有些察觉,不由得议论纷纷起来。
“银万两是京内最公正的赌坊。”瞿亦柳也提高了声音,朝公仪凝道,“若你要说这其中有鬼,只怕还要先拿出依据来。”
“哎呀。”公仪凝似乎一点也没把瞿亦柳的严肃态度放在眼中,反而朝她笑嘻嘻道,“我一介平民,怎敢随便在银万两里拿‘依据’呢?不过,我今日输了这么多银子,实在有些不高兴。所以嘛,我方才已经派人去报官了,说银万两暗中做鬼,骗取赌客的银钱。”
瞿亦柳眉头大皱。
银万两当然不会有什么“暗中做鬼”,就算公仪凝真的找了人来查也查不出什么。她奇怪的是,公仪凝为何会做这种毫无意义之事?这与她们之间的那个赌局又有什么关联。
说话之间,赌坊之外真有京兆府的捕快到了。
领头之人竟然就是洛长熙。
洛长熙看了瞿亦柳一眼,并未说话,只是朝身后的景青使了个眼色。景青一脸了然,回头对身后的手下道:“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