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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字:“有我在。”
眼睛滑下,逍遥终于又一次哭出声来,过了很久她才明白,这哭泣不是害怕与绝望,而是因为在绍凌,此刻在。
风在林间打起了漩,落叶也跟着绕了起来,乌恩与刑书此刻清理完绍凌给他们留下的小卒也跟了进来,看着怀抱逍遥的绍凌从林间走出,而他们身后那大汉的尸体已经全数浸在血水之中,四肢和身上全是血水,腥气四溢,刑书虽也杀过人,可是这般残忍的手段还是第一次见着,没有忍住心里的恶心,抚着树吐了起来。
“东家没事吧?”乌恩小跑到绍凌边上,关切的问。
绍凌摇头,又看看怀中的逍遥,她依然颤抖着身子,目光涣散,绍凌不由的又将她抱紧一分。
“那咱们今天就在这扎营了?”此时时间已不早了,人和马车也有所损伤。
“不。”绍凌拒绝了乌恩的提议:“我们到夜县。”
绍凌记得自己杀第一个人的地方,那是在一个谷堆边上,至此她每次经过那谷堆,心中都会想起那人绝望的眼神,而此时的逍遥也是,不能让她一直看着这片林子,不能让她对恐惧有所联想。
“得,就去夜县!”乌恩着满身是血的逍遥,心里也扭着难受,那平日里矫情傲慢的大小姐,绝不能让她再在地上过一夜了,于是拉起在边上喘气的刑书,往马车处走去。
到了夜县已是三更天了,这下平国素来没有宵禁的传统,只要稍大点的酒楼客栈都会通宵点着灯等客,乌恩跟着逍遥最久,也了解她的性子,自然选了县中最好的客栈,同样的天字一号房。
逍遥衣衫不整只裹了披风,乌恩想照顾但是也不好近身,这晚上便只有麻烦绍凌与逍遥一屋照顾,自己便安排与刑书一屋便早早的退下,虽然心中十万分的关心,却也不敢再去打扰。
绍凌将逍遥放在床上,原来有干净的被子,可是逍遥依然紧紧的拽着绍凌的斗篷不肯放手,虽然今日幸而绍凌出现保了逍遥安稳,可是毕竟是女子,又是官家小姐,就算心中潇洒,毕竟也事关名节,若帝都的老派贵族家中出了这样的遭遇,小姐不以死护节,那便是脸上蒙羞的事了。
“绍凌。”沉寂了很久的逍遥终于说话了,绍凌今日倒是情愿她的话能像往日一样多。
“我在。”绍凌坐在床边轻声应道。
“我想洗澡。”
“好。”绍凌起身想唤人打水,却又被逍遥一手拉住,眼神中写着怯意。
绍凌接过逍遥的手,那手细腻光滑,可是如今却因为挣扎而映上了道道血痕:“我去唤人打水。”
逍遥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手收回斗篷里,静静的看着绍凌出去的身影,将自己裹的更紧。
根据绍凌的吩咐,送上来的水温度都比较高,热气升腾,房间里的蜡烛烧的啪啪作响,烟雾的影子随着烛光的摇摆变换着模样。
绍凌将逍遥抚至木盆边,逍遥受了伤行动有不便,绍凌伸手想为逍遥宽衣,可是她的好意却被逍遥硬生生的推了回来,绍凌也不强求,只是用眼神护着她,直到看着逍遥稳稳的坐了下去,才松开了心。
虽然热水能让逍遥的身体有所放松,可是她依然在水中环抱着自己的双肩,只露出一个脑袋,漠然无语。
绍凌见她身上满是伤痕,虽然都只是细小划伤,可是泥土与血迹依然粘在她的身上,若这伤放在其它人身上,绍凌并不觉得有何,偏偏今日逍遥这样,却让她心切起来。于是拿起手帕慢慢的为逍遥擦拭着身子,逍遥的皮肤很细嫩,如同剥壳的鸡蛋,绍凌轻轻的给逍遥清理着伤口边上的污渍,如同抽丝一般小心。可是身边依然传来了逍遥呜咽的低泣。
“对不起。”绍凌说得很小声:“我来晚了。”
哭泣并不是因为疼痛,而道歉却依然是因为内疚。
“但你还是杀了他。”逍遥似乎在宽慰,可是声音却无力。
“杀了他。”绍凌重复道,她在想为什么在逍遥眼中并不是救了她,却是杀了他:“让你害怕了?”
逍遥将头深深的埋进膝盖,她不愿意再去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那个络腮大汉,还有站在血中的绍凌:“我们不说了,好吗?”
“嗯。”
绍凌为逍遥擦干身子,将她放在床上,此时逍遥安静的像一只猫,静静的蜷缩在被子子中一动不动,绍凌一直以为自己心冷如石,可是今日见到逍遥如此,心中却滋生了一丝痛感,可是这种感觉来的悄无声息,连她自己也不曾发觉。
乌恩考虑到绍凌要照顾逍遥,所以也没有为绍凌再开一房,绍凌不习惯与谁同床,只是坐在床边。
“绍凌,你也躺下吧。”被子里的逍遥说道:“我。。我没事。”
明明吓得已变了样,可口中偏偏要说没事,绍凌见过逍遥的任性,见过逍遥的不挠,第一次见到逍遥的软弱,却还是这样嘴硬。
逍遥感觉到背后一沉,知道是绍凌躺下了,温暖的被子本应该充满了安全感,可是她还是止不住的打着颤,一只手臂慢慢从外环了过来,轻轻的搂住她的腰,她的背上也覆上一片温暖,那是绍凌的拥抱。
“睡吧。”温暖的鼻息传到逍遥耳畔:“往后纵使我杀千人,却只保你一人平安。”
第20章 心有相思两不知
逍遥惺忪的睁开眼,昨天哭的太多让她觉得眼皮都有些沉,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昨夜的逍遥竟然安然一夜,没有受到梦魇的侵扰。
“醒了。”声音从逍遥背后传出,气气中带着一丝丝暖意。
逍遥此时才想起昨晚绍凌与她一床,而腰间还搭着绍凌的手。逍遥向绍凌处侧身,本想为昨日的事说些什么,可是至少有一声‘谢谢’,可一转身却却正对上绍凌的唇,嘴唇一触略感微凉,逍遥自觉往后一缩,抬眼便是绍凌正微垂着头看向她,这突如其来的触碰也让绍凌心中也微惊,似乎自己对逍遥多有信任,竟没有防备的被近了身。
逍遥见绍凌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符西多产美人,而绍凌更是无双,虽然面若冰霜,可是却让逍遥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发烧了?”绍凌看着逍遥突然绯红的脸,将手放到逍遥额上,并无发热的迹象。
逍遥缩进被子,只露出半个脑袋,绍凌面无异色,她自然也不敢说是因为刚才的无意一吻,虽说都是女子,可是也会未免尴尬:“没事,我有些热。”
听着被窝里传来的小声回答,第一次觉得逍遥比自己还奇怪,既然热干嘛还躲进被窝。绍凌本能的想给逍遥把被子拉开,可是逍遥却在被子里拧巴着不出来。绍凌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当她精神好些了:“没事了吧?”
话间一落,被子中的扭动嘎然而止,房间里异常的安静。绍凌意识自己似乎说错了,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坨被子,最后还是笨拙的抱了过去,将硕大的被子连同人拥住:“都过去了。”
等到逍遥将头伸出被子,平静的说要起床时,已是接近午时,绍凌将乌恩准备好的干净衣衫递给逍遥,逍遥摊开一看,那是件粗布的小厮衣服,乌恩这一路给她说了千百次出门低调,可是她却偏偏不听。
绍凌看逍遥盯着粗面衣服有些呆滞,上前将那衣服放在一边:“你若不想,便不穿。”
逍遥明白绍凌的意思,只要有她在,一路上又有何惧,可是她已经不想再任性了,逍遥又拿回绍凌从自己手上取走的衣服:“总有分离的时候,还是穿着好。”
逍遥说得并没有错,绍凌点点头,可是心头却有些怪怪的感觉。今天的逍遥没有那漫漫的笑脸,绍凌还有些不习惯。
乌恩与刑书都没有睡实,也是因昨天之事都各有心事,就连晚上酣声如雷的乌恩都安静异常。次日刑书起床后便一直在房间来回渡步,乌恩整理完马车又不敢去敲逍遥的门,心里没个底也是慌的很,这刑书又在他面前一来一回的,一时间这老马夫倒上了脾气。
“你在这走没晕,我看都要看晕了!”
刑书看了眼乌恩,脚步也没停下,可是又绕了两圈后便冲出门去,往客栈厨房跑去,乌恩只道是刑书饿了,自己倒也没吃饭,便跟着出去,可是却见刑书提了一只鸡从厨房走了出来,一脸面色凝重,往逍遥房间走去。
“刑公子,你干嘛呢!?”乌恩觉得这刑书傻乎乎的,担心他上楼说些话刺激到逍遥,便也急忙跟着往楼上跑去。
那急促的上楼声哒哒不停,而乌恩的声音紧随其后,绍凌在房间听着,带着些戒备堵在门内,可是门外还是传来了敲门声,刑书在外急切的叫道:“古姑娘,开开门。”
“何事?”绍凌并没有开门,她瞥了眼而才换好衣服的逍遥,经历了昨天的事,她似乎还有些紧张。
“还请女侠开门,此事我需亲自给古姑娘说。”刑书的声音中还夹杂着鸡叫。
“刑公子,若想给东家*,你去厨房弄好便是。。。。”乌恩在一边戳着鸡,同时用他那个烟杆将刑书往后挡,想把他叫下楼去,逍遥毕竟昨天经历了那些事,现在还不知情况,刑书提只鸡站在门口确实不妥。
绍凌守在门后,乌恩拉着刑书往楼下走,刑书扭着门缝叫着逍遥的名字,而他手中的鸡心中一片茫然。
“刑公子,有何事。”门推开,说话的是逍遥,一身小厮装扮,脸上尽是郁闷之色。
刑书看到逍遥此时的模样,心中弥漫着内疚,这也更确定了他思考了一整晚的想法,他将手中的鸡举起,递到逍遥面前:“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归如妻,迨冰未泮。这夏天找不到大雁,还请古姑娘收下这只鸡。”
逍遥看了看前面的鸡,又看了看一脸肃穆的刑书,此时一粒鸡粪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刑书的鞋上,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刑公子这是。”
“求亲。”逍遥没有接过鸡,刑书便一直举着,昨夜他一夜未眠,逍遥若不是帮他便不会有昨日之事,事关女子名节,那自己便应该负起责任取逍遥过门。
“这求亲可有父母之命,有可媒灼之言?”乌恩毕竟在中原呆了快三十年,先不说以逍遥的家世根本不可能嫁给刑书,这连最基本的套路都不走,若说求亲,在乌恩眼中反而显得太没诚意。
“那便请古姑娘同我一同回邱临!”刑书信誓旦旦,自己以侠义安身立命,怎么能让女子有失名节,刑书也深知逍遥志在江湖,他再次举起手中的鸡向逍遥说道:“不仅一起要回邱临,栖鹏也好、大泽也好、日初也好,我都愿与姑娘一路!望姑娘成全!“
突如其来的求亲,让逍遥难脑袋一片空白,她虽是侯门千金,家里女子之德并没有少让她学习,对于昨日之事她能稍许比平常家的女子看的开些,若说求亲对自己来说,算是过了些,可是那刑书却偏偏说愿意与她共行天下,昨日之事,加上今日刑书之言,逍遥心中泛起了一阵莫名的感动。
就在逍遥正犹豫要不要接过鸡时,啪的一声,绍凌把门关了。
“鸡毛太多了。”绍凌转过身往屋内走去,她不明白为什么看着刑书那情真意切的样子有些厌恶,她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厌恶这种感受。
“我。。。。。”逍遥本想问下绍凌的意见,这鸡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