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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见了我有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翠心回想了一下，摇摇头：“皇后娘娘只是有些担心夫人的身体，吩咐翠心要照顾好夫人，就走了。”
看来，她确实根本不记得在山崖之下那晚发生的事情，也丝毫不介意自己刚才在她洗澡的时候闯进去的事情。余甘多少是安了安心。
“对了，安林王世子夫人也来过。”
“安林王世子夫人？”
“是的，世子夫人说与夫人是旧相识。但因夫人睡着，翠心无法确认，所以没让人进来。”
余甘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抓着被子的手掌紧紧地收着，尽力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这几年的感情是无法这么迅速消除的。就算余甘看清了连采素的真面目，知道自己曾经所托非人，可现在一听到她的名字还是会立刻想起那张熟悉的脸。恨一场怨一场之后，余甘对她的感情明显已经不如之前强烈，但她还是做不到那么绝情，有些事放下总是需要时间。
翠心见余甘的神情有异，以为自己赶走了她的旧相识，所以在生气，便连忙道歉。
余甘回过神来，看着小丫头跪在自己面前差点哭出来的样子，立刻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无事，你做得没错。若是她再来，赶走便罢了，她要是死皮赖脸要进来，也不用给她留情面。”
“是。”
翠心擦擦眼泪点了点头，心下将余甘的话理解为“确实是旧相识，不过是仇家”这样的意思。虽然不是事实，但从本质上也是相差无几了。
余甘靠在榻边闭上了双眼，心情十分复杂。
若是没有秋猎随行就好了，她也不会见连采素，这些事情也不会发生。无意识地抬手，余甘右手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嘴唇，待她回过神来，脸上又是通红的一片——若是没有发生掉崖的事情，耿白安也不会落入水中生病，也不会迷迷糊糊地就对自己，对自己……
真是个荒唐事。
若是让耿白安知道余甘的想法，一定会惊讶于这个年代的思维方式。换作耿白安的话，虽然一时会震惊、会尴尬、会不知所措，但是在她看来只是亲一亲也不算太严重的事情，毕竟不是有意识地这样，只需要对方真诚地跟自己道个歉，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只是余甘不是耿白安，而始作俑者耿白安本人也不知道有这件事，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不得了的、感觉真实的梦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多会儿，从外面进来一个飞琼殿的宫人：“夫人，安林王世子妃求见。”
余甘抬眼看了一下翠心，翠心心领神会，迈开步子往外走，对那宫人道：“你去请李医官过来看看夫人，世子妃那儿我去说。”
“是。”宫人应声退下。
走了两步，翠心又拉着那宫人补了一句：“顺便去皇后娘娘那儿说一声夫人已醒来，好让她放心。”
“好的，翠心姐姐。”
然而后面这两句简单的对话，余甘却没有听见。
翠心走出帐篷，就见一个陌生女子站在那儿。由于那天余甘被安林王世子拦住的时候是一个人，所以翠心既不认识安林王世子，也不认识什么世子妃，只知道现在站在面前的是一个曾经跟自家夫人有仇的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竟三番两次地来找夫人。
“我们家夫人身体抱恙不见客，世子妃请回。”
见翠心只是给自己行了个简单的礼，连采素就知道翠心是余甘的贴身宫人，地位不一般。以为她是来请自己进去的，结果翠心的话和她不悦的态度让连采素的心一揪，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在知道余甘坠崖的时候差点昏了过去，好不容易缓过来，却被逍遥王叫去问话。
一直焦心到凌晨，才接到了余甘平安回来的消息，却因为她这里总是来来往往许多人，自己根本不好找过来。好不容易循着空档过来，余甘却在休息，而现在……看来余甘是醒了，却不愿意见自己了。
连采素的表情暗了暗，按捺住了自己悲伤的情绪，从袖子里滑出一颗足量的金珠子，笑着塞到了翠心的手心里：“翠心姑娘，可否通融？”
翠心心中一惊。从小生活在宫中的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行为，从前只是听过，却从来没有见过，更别说亲自参与到这种事中间来。小心地捏了捏手心中的分量，翠心咬咬牙，还是把它塞回了连采素的手中。虽然她很穷，但是自从到了飞琼殿，不少吃不少穿还不被人欺负，让她做背主的事情——不可能。
连采素看着自己手心的金珠子一愣，低头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直接从袋子里抓了一把金珠子往翠心面前凑了凑，示意她接下来。连家世代经商，她又是连家唯一的女儿，最不缺的就是钱。当初家族让她嫁给安林王世子也是看中了这个身份可以给家族提供便利，而早就败絮其中的安林王也需要连家的资金支持，所以不管怎么说都是最理想的婚姻。
第36章
毕竟连采素自己也知道；她跟余甘是没有未来的。只是那份爱太过强烈；才让她有了偷偷把余甘养在外面的念头。整个安林王府的经济大权都掌握在她的手上，到时候就算被安林王世子知道，他也不敢多说一句半句，自己也能够跟心爱的余甘在一起。
没想到翠心看到这么大量的金珠子之后只是吞了口口水，随后脸色变得难看：“世子妃请勿如此。既然我们夫人不愿意见您；即便拉来一车金珠子；翠心都不会让您往前走半步。世子妃请回；希望您别让翠心难做，也别让自己难堪。”
连采素只看到翠心面上的坚决；却不知道她想着自己错失了一整把金珠子，心脏简直在一抽一抽地疼——这是她在宫里伺候一辈子都攒不到的财产啊！
失去金珠的手，忍不住颤抖。
连采素皱起了眉头；这还是她第一次拒绝这样数量钱财的人；要知道这些金珠子足够一整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会在宫里伺候的；大多都是因为家里穷而被卖进去或者送进去的，一般来说一次最多几颗金珠子就可以打发；可像翠心这样明明想要得很却还能咬牙坚持下来的；还真是没见过。
这就难办了。
若是让她见到余甘，软磨硬泡总能让她回心转意；可现在连见都见不到；连采素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毕竟现在余甘并不是一个小小地方官家里不受重视的女儿；而是宫中的嫔御、皇上的女人；似乎还是颇受皇帝和皇后重视的嫔御；连采素的身份根本无法强行闯进去。
她要是真的这样做了，还不等她见到余甘，就会被翠心喊来的侍卫拉出去。那个耿白安估计因为树林那事早就对自己不满了，被她抓了错处还有命好活？
有时候事情总是那么巧，说曹操曹操就到。
连采素这里刚想到耿白安，耿白安就出现在了这里。
翠心派出去的宫人因为耿白安的帐篷比医官的近，所以就顺路先去通知了耿白安余甘醒来了的事情，结果半路上就碰到了正在往这里走的耿白安和素棋，就直接报告了。当时耿白安刚吃完晚饭，正好散步过来看看余甘，结果没想到在余甘的帐篷外面竟然看到了连采素。虽然不悦，但想到二人毕竟有过一段情，连采素担心余甘也是正常的。
“安林王世子妃为何在此？”耿白安走到了翠心的边上，转过身直视连采素的双眼，大有这家伙如果不识时务就要开撕的架势。可耿白安忘了，她现在是皇后，根本没有人敢正面跟她叫板——当然，除了唐笑寒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
“皇后娘娘。”翠心给皇后行了个礼，拉开了帐篷门帘的一角：“我家夫人刚醒。”
“嗯，本宫待会儿再进去。”耿白安摆了一下右手，斜眼看着连采素：“本宫倒是没想到安林王一家身份倒很是尊贵，世子妃第一次见本宫只是拱手了事，再见本宫竟连礼都不见了。要不要本宫干脆将凤袍脱了，直接往世子妃身上一套，再给您见个礼？”
耿白安这话听得连采素心惊胆战，原本她只是惊讶耿白安为何总是来得这么及时，却一下被她抓了错处，立刻跪伏下来：“皇后娘娘恕罪，采素无心冒犯。”
“起来吧。”耿白安不屑地一笑，伸手将连采素拉了起来：“本宫相信你就是。”
连采素没想到耿白安会来拉自己，吓得差点没站稳，下一秒却被耿白安直接拉到了她的面前。只见耿白安突然带上了善意的笑容，凑近自己，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道：“本宫再说一次，不要再接近余甘，本宫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否则……安林王府只有个名头，本宫也不感兴趣，倒是你们连家……听说是‘富可敌国’啊？若近期想点算点算，本宫可以受累帮帮忙。”
富可敌国！点算家产！
连采素咬紧牙关，心中恨耿白安如此心狠手辣，这分明是一个不高兴就要直接找个借口抄了连家的意思！她们连家是富甲一方，可远远不可能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这么高的帽子扣下来，等着她们连家的直接就是家破人亡。只怪自己被她抓住了把柄，对象还偏偏是皇上的嫔御。
耿白安重新与连采素拉开了距离：“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连采素心烦意乱，脸色苍白，只是随便对耿白安拱了拱手：“采素告退。”
朝她俏皮地挥了挥手，耿白安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也不介意连采素的无礼：“不见，不送。”
翠心不明白皇后娘娘说了什么这么有用，直接把人吓跑了，见连采素走了之后，便再次帮耿白安掀起了门帘：“皇后娘娘请。”
“嗯。”耿白安示意了一下素棋，便自己先走了进去。
翠心不明所以，下一秒却被素棋在手心里塞了五颗足量的金珠子。她看着手中的金珠子眨眨眼，猛地抬头，却对上了素棋带着欣慰笑容的脸。
“皇后娘娘都看到了，说你够忠心，这是给你的。”
翠心连忙把手中的金珠子藏藏好，脸上满满是失而复得的快乐和自己没有做错选择的庆幸。若是自己刚才没有坚决拒绝诱惑，等着自己的就不会是这五颗金珠子，而是连余甘夫人心腹宫人的这个位置都要被替换掉的下场。
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翠心打算跟进去，却被素棋拉住了。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素棋之后，会意地停下了脚步，转身与素棋一起守在了帐篷外面。
皇后娘娘大约是有事要与自家夫人商量，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翠心也就自动屏蔽掉周围的动静，暂时当一个稻草人了。
……
耿白安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余甘坐在榻上，下半身盖着被子，披着披风，正在往外张望。看到自己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脸上一闪而过失望的神色。
对此耿白安有些不满，大步走过去直接坐到了余甘的榻边，也不隐瞒：“你晓得方才连采素在外面吧？”
余甘眼神闪烁，没有回答。
“别期待了，我把她赶走了。”
耿白安这样一说，余甘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连采素就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又有脑子的人，她很懂得怎么将利益放到最大，也知道如何将损失降到最小，像耿白安这样身份的人，她根本不敢去招惹。就算是是个余甘，也无法换她一个冲动。
耿白安这是在告诉自己，连采素不可靠，不可托付，想要让自己忘记她。
余甘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低下了头：“白安的意思，余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