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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座塔基上共同消弭。
陆琼从黑暗的巨兽的眼睛里撞破,停在了不远处那路灯的灯柱下面,路上没有什么人,大家不约而同地为这辆车留下了空间,陆琼走下来,许琛暮听见她的鞋子磕在地上的声响,冰冷的空气夹耳而过,好像那声音也变得锐利了一些,于是她往后缩了缩,好像害怕看见陆琼一样。
理亏。
但是陆琼站在那里,挣扎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停在她面前。
这是完全不同于平时的陆琼的,陆琼变得不那么云淡风轻了,她的头发乱乱地伏着,鬓角的汗濡湿了头发,眼神仿佛是一团火一般,转瞬间被隐没在黑暗里。漆黑的眸子犹如黑洞一样,她洞悉一切一样看着自己。
“回家?”陆琼轻声问,胸口尚且一起一伏不停,喘息一声,走到了许琛暮面前,靠近她,声音弱弱地犹如风中远处的风铃低吟。
腿上蓦地冒出一双手来,一个趔趄她掉在了许琛暮身上,许琛暮蜷在她怀里,有些紧张地问她:“我错了,对不起。”
“……”你错了……
陆琼低着头,手指掠过了许琛暮的头发,插入她发间渐渐理着,缓缓地等着许琛暮平复情绪,许琛暮似乎是陷入了懊悔和记忆的冲刷中,她埋着头压在自己腰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呢喃。
那些字句在心底开出花来,陆琼听不清楚她具体说了些什么,只是不停地顺着她的头发捋着,垂着头,露出温和的笑容来。
“饿了吗?我带你去吃火锅。”
等许琛暮把一堆莫名其妙的除了她自个儿谁也听不明白的话絮叨完了,陆琼这样提出建议来。
“好啊吃——你今天吃饭了吗?”许琛暮站起来,蹲得太久了腿发软了,踉踉跄跄地扑进陆琼怀里去,陆琼单薄的身子禁不住她一撞,往后也跌了跌,于是大家一起倒在地上,噗通一声,摔在马路上。
“……”陆琼抬着平静的眸子看她,她惊慌失措:“啊对不起!”
“没事。”陆琼把她推开,于是爬起来,静默地站在那里,摔在地上肩胛骨有着些微的疼痛,许琛暮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挑起眼帘子偷偷摸摸地看她,挪着步子走过来,在她背上轻轻按了按。
细细碎碎的触感在背上游走着,一点儿用都没有,心里却冒出了火焰可以治愈那些伤口,陆琼面色平静地瞥许琛暮。
“你中午吃饭了吗?”许琛暮低声问她,下巴搭在她肩头,她转过脸来,斜斜地瞥着她:“没有。”
许琛暮还在给她揉着背,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总之是个不错的兆头,她转过身来,甩脱了许琛暮的手来,许琛暮愣了愣,以为她生了气,拘束地将手背在身后,讷讷地瞧着她:“对不起,我不该乱走的,害你中午没能吃饭。”
“我在等你回来。”陆琼说。
“……”许琛暮愈发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一旦想起来陆琼还在家中默然等待她,她却在外面和一个神经病纠缠不休,还走在路上到最后关头才想起来,心里涩涩的好像泡浸在酸菜缸子里,拧一拧可以挤出水来。
“只是你迷路了,我接你回家。”陆琼抿着唇,“你真是个混蛋。”
这句一旦说出来,陆琼自己吃了一惊,她从前是不对许琛暮这样说话的,许琛暮也从没听自己这样形容过她。只是突然很释然,把从前所有压抑着的怨怼和愤懑都糅在这一个短句子里说出口,竟然无比畅快。
而许琛暮终于不再惶惶不安好像要被宰杀的小鸡一样,给她露出一个从前常常有的没心没肺的笑容来:“是啊我真是个混蛋。”
“你傻透了。”陆琼打量她,从头顶到鞋子看了看,“我们去吃火锅。”
“为什么是吃火锅?”
“因为我想吃了。”陆琼转过头,“也正好,有个人陪着。”
“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许琛暮突然就把头压在她背上,双臂紧紧揽着她的腰,低声笑起来,“我还是会和唐益吵架,因为我不喜欢这个人,但是,我不会再让他影响我们了,我们重新来过。”
陆琼一个趔趄,哆嗦了起来,许琛暮想起来了?她惊愕地站在原地,因着许琛暮的双手似乎锁链一样将她缠缚在现实的境况,不能回忆过去的场景,也无法回过头去看看许琛暮。
“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可是我还在慢慢记起来。我知道的,总会有希望的,我们重新来过,求你了,要等我。”许琛暮缓缓地说道,她不清楚自己这段话源头是哪一座高山,哪一条溪流,来自经纬度何处,从心底的哪里流淌而过从而顺着自己的喉头流淌出来。
好像是突然间,烟花炸开了之后想要告白的心情,摘下眼镜之后突然看到世界变得清楚一样,远近分明,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样,只能这样类比,于是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紧紧箍着的女人颤抖了几分。
我们重新来过。
《春光乍泄》里,张国荣站在那里露出笑容来,说,不如我们重新来过。第一次看见这一幕场景的时候陆琼吃惊了很久,她不能相信这一句话竟然会有这样大的力量,可以把爱情复苏回来。
直到今天这句话从许琛暮嘴里说出来。
我们重新来过。
把从前的记忆揭过去,当作是陈旧的历史一样,只能回望着,不再迎接着,好像放下了所有的行囊去往远方。
陆琼紧紧地攥着自己腰前许琛暮的手,冰凉冰凉的手指复苏了过来,回暖了,有了热量,她攥紧了这双手:“我明白了。”
“什么叫你明白了,我很认真地在跟你说啊你严肃一点,不要当我是瞎侃,真的,我记得的,我记得我爱你,无论什么时候我也爱你。”许琛暮着急了,挪到她身前去盯着陆琼,陆琼的眉眼间透出温和的笑意来。
“是吗?”
“是啊。”许琛暮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深意在里面,瞪圆了眼睛看她,深吸一口气,鼓起自己全部勇气凑过去,在她唇上蜻蜓点水一般地触碰了一下。
陆琼笑了起来:“傻子。”
“我怎么又傻了——我是智障,我知道了。”许琛暮恍然大悟,靠在她身旁,“那你不生气了吧?”
“你说这些只是为了哄我开心么?”陆琼故意说道。
“不是的!”许琛暮陡然间便急了,从她手中抽出右手来举起来,“我发誓,我明天起来一定要记得陆琼的名字,如果不记得你就打死我——”
猛地噎住了。
她什么时候对这个誓言有如此深刻的印象……重复过的誓言,天打五雷轰之类的,竟然如此熟稔?她愣了愣,这句誓言和自己的允诺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她记不清楚,脑袋突然又疼了起来,她晃了晃脑袋,一切逻辑都消失了。
陆琼温和地抿起唇来:“我期待着。”
期待有一天许琛暮的誓言不再落空。
第37章 星期二:久别重逢
有很长一段时间陆琼没有好好地在街上走过了,那一段时间她行色匆匆地照顾许琛暮,没错,是行色匆匆,即使照顾她也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全心全力地去照顾她,自己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即使是在一起,两个人总是会被各自的事情缠累,因此不能陪伴在彼此左右,甚至很久也不能在一起凝视对方的眼睛。
现在蓦地想了起来,于是陆琼想起来以前的许琛暮行色匆匆的模样,觉得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会焦虑呢为什么会患得患失呢,现在释然了很多,好像终于从山巅落地,不必再紧紧攥着粗绳子双手发麻胳膊酸涩难忍。
她终于放心下来,意味着哪怕许琛暮走出去很久没有回来,心底也安定着有许琛暮的方寸之地,她知道那是许琛暮在的地方,许琛暮会变得自由,自己也会被释放,最后她们还是在一起的。
很久没有走过这条街了,她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突然这样想到,如同见到久别重逢的故人,大家面带微笑地迎合着彼此的变化,或者是尴尬手足无措,陌生推开了故人之间的隔阂,然后大家惶然重新认识。
许琛暮探头探脑地望过去,下了车趴在车头等她,她收好东西下了车,四下环顾一眼,瞥向了许琛暮。
“走了。”她轻声提醒许琛暮,好让她不再走神,那厮还在看不远处有别人的车停着,结果蹭上了另一辆车的后视镜。
一听见陆琼叫她,立马回过神来,跟在后面笑,笑得傻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乐着什么,陆琼回过头眼角余光掠过她的脸来,莞尔一笑,几秒钟后那条街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陆琼心里如同被水泡过一样皱巴巴的,涩涩的,揪成一团,她抬起眼来扫视着这条街,三个月不见这里还是这副模样,再怎么有几家店铺关门了,又哪个重新开了,都是细枝末节的东西,大体的轮廓是不变的,老街永远都是老街,她微微笑起来:“你认识这里吗?”
许琛暮摇头。
这是她们从前常常来的地方,她们以前的居所就在这条街后的小区里右转第一栋楼,那里是她们呆了七年的地方,在从前关系还没有破裂的时候,同时许琛暮还没毕业不用天天往外跑的时候,她们经常来到这里,在晨光微熹的时候去吃豆浆油条,然后外面的大广播会放着新闻,新闻持续半个小时之后会有一群老太太出来在广场上跳广场舞,领舞的在这七年里换了六个,之后的那一个因为跳舞也觉得无聊,回到老家去了,现在在的领舞陆琼不认识。
然后会各自去上课,陆琼会去写作,或者做别的东西,没有课的时候,沿着这条街一路往下走,那里有一家电影院,专门放老电影,每天夜里会有特定的主题,几十块钱可以包一晚上,只是因为环境不是很好,很少有人去,她们经常去坐,聊很多东西,然后说,啊你看赫本真是美人啊或者啊这个英雄好装逼啊等等。
去要两瓶牛奶端去图书馆,然后低声讨论着今天是去看哪本书,为了一本书的出版日期先后争执地面红耳赤,一坐一下午,或者其他时候,再沿着这条街往下走,是公园,沿着长长的堤岸可以瞧见污染了的河水,柳树枯朽了,旁边种上了一棵新的,柳枝又长又软拂过脸颊。
公园旁边的旁边,很远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展馆,常有漫展和签售会,会有许多年轻的男孩子女孩子出没在这里,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笑得恣意,也会有书里常常写到的穿着白衬衫的干净少年骑着单车经过,绕过公园是一所中学,并不是重点,但是人人都喜欢那里。
从中学的后门延伸出去是另外的居民区,要走很远的路才可以到达那里,从那里绕过去,绕一个u形的路,到达一个很小的度假村,它存在的意义是小孩子们郊游和大人钓鱼的场所,陆琼偶尔会去钓鱼,经常钓鱼回来,满心诗意地想着我们要养着,这是劳动成果的之后一分钟之内,许琛暮撺掇她说你看它又肥又大我们红烧了或者水煮了吃。她还什么都没说许琛暮探过手就捞了出来奔向厨房。
想到这里她迸出一声短促的笑来,许琛暮惊了一下:“你怎么了?”
“没。”她恢复了很淡然的模样,“不认识就算了。”
“咦真是,你强人所难,我连你都记不住,我还要记住这条街……为什么不是先记起来重要的呢,反而记这条街我是不是有毛病。”许琛暮以为陆琼又心里心思辗转了起来,满腹的愁绪,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