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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芷阑一本正经,让人看不出破绽:“微臣不过是心系黎民,想到往年这个时候南方时常有水灾,特意放在心上,近日来一直关心此事。”
景福嗤笑一声,也不知信了她的鬼话没有,她收回手,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那两日后围猎,本宫便要看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有用。”
这便是眼下命保住了,方芷阑稍松了口气,面上看着虽镇静,官袍下的汗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熟料伴着一只羽翼渐丰的小老虎,滋味照样不好受。
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方芷阑试探着道:“谢公主不罪之恩,那微臣…先行告退?”
这个点,天都黑了,家里人还等着他回家吃饭呢。
刚膝行后退了点,她的官服下裾便被人一脚踩住,方芷阑一个踉跄,又跪倒在地。
景福面露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走?”
“本宫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走的了?”
“公…公主。”方芷阑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臣明日还要上早朝,到时候若见不着人,只怕朝臣们会起疑心。”
“不过是耽搁一日。”景福漫不经心地,“兴许是哪个不长眼的拐子,将尚书大人当成美娇娘拐走了。等到时候发现搞错了人,自是会将你还给方家,急什么?”
看样子自己是走不了了,方芷阑瘫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景福瞥了她一眼:“在此处等本宫,休得擅自出门,否则…”
语气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直到她走出门后,方芷阑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环视周围环境。
自己在的这一小块地方,被屏风隔开,靠墙的位置摆着多宝阁,陈列各式奇珍异宝,还有一张书桌。
绕过屏风,脚底的触感瞬间变得柔软起来,原来是地上皆铺了层厚厚的地毯。
所以千缕玉刚才就是故意让自己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的,方芷阑咬咬牙,这个仇她记下了。
走出屏风后,便看出这似乎是一间女子的闺房,床前珠帘垂地,床上轻纱笼罩。
梳妆台旁的小几上,金漆檀香炉正飘散出丝丝袅袅的雾气。
正当她四顾打量时,“吱呀”声响,房门被推开了。
方芷阑来不及闪躲,便与推门而入的景福撞个正着。
她犹如雷击,直愣愣站在原地,逃也不是,出声也不是。
景福双眸微眯:“马上就有人进来,方大人若是不介意被人识出,大可站在此处。”
方芷阑忙躲回屏风后。
不一会儿,门外有人道:“公主?”
“进来。”景福嗓音带着凉意,“放在桌子上就行。”
有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落到桌面上,进来的丫鬟随即又被支出去了。
“方大人现在可以出来看看,不知本宫送你的礼物可喜欢。”景福悠悠道。
即便真心不想与她过多接触,方芷阑无路可走,还是硬着头皮走出屏风。
她一眼便看出了桌上的东西是什么。
木案上,呈着套浅绿色轻纱质地的衣服,一看就是给女子穿的,旁边还有一顶白色帷帽。
“公主这是何意?”方芷阑隐约猜到什么。
“当然是为方大人准备的。”千缕玉一挑眉,指腹满意地划过衣料,发出沙沙的声音,“后日围猎,你陪本宫一起去。”
还不等方芷阑出声推拒,她便接着道:“难不成方大人就打算穿着这身官服陪本宫围猎?我可不想让人误以为,你乃本宫的入幕之宾。”
言外之意,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还得穿着女装去。
第102章 二更
景福瞥了她一眼,微扬下颌:“方大人累了一天,不如先换衣裳歇息。”
原主是在同僚府上参加宴席后独至花园中赏景时被掳走的,因此身上还有酒菜的气息,正所谓“暗香盈袖”。
加上出了一身冷汗,这官袍穿着确实难受,方芷阑略踌躇了下,便将衣衫抱到了屏风后宽衣解带。
宽松的官服脱落,冰绣纹梅屏风上映出少女纤细的身影。
修长的脖颈,瘦削的肩,不盈一握的腰…
千缕玉坐在桌旁,手捧茶盏细细品味,浑然不觉有何不妥。
屏风那头,方芷阑的动作突然停住,陷入犹豫。
衣衫褪尽后,她低头,看向胸前缠了一圈又一圈的抹胸。
这玩意儿脱不脱呢?
算了,方芷阑衡量了下,本来就是女装,没必要遮遮掩掩,再说原主现在约莫十六七的年纪,一直箍着也不利于发育。
三下五除二,她换掉这原本就不属于女子的东西,将景福公主给的尽数换上。
她动作麻利,直到将衣衫换好后出来,千缕玉仍意犹未尽,一盏茶尚未品完。
少女身着浅绿色齐胸襦裙,裙摆迤地,外罩广绣薄纱,轻纱上还用金线缝制着大朵盛开的牡丹。
行动之间,嬛嬛袅袅,上好的鲛纱摩擦之间发出细碎悦耳的动静。
浅绿轻纱穿在她身上,更衬得肌肤莹白生辉,惹人眼目,纤姿袅袅,玲珑有致,如一只误闯入人间的花妖。
千缕玉长睫微敛,遮住眼底情绪。
“公、公主?”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说话,方芷阑出声提醒道。
突然之间,千缕玉有些后悔自己答应让她辅佐皇兄了。
这样的好颜色,就该剪断枝蔓,幽禁于深宫中,不为外人所见。
任她墙内开花,香盈满室。
景福放下茶盏,朝她招招手:“走近些,让本宫看仔细。”
方芷阑不疑有他,往前了几步。
分明坐着的那个人是千缕玉,她抬头时,却像是俯视般,轻笑了声:“不错,人人都道皇家的女子乃金枝玉叶,却不知当朝探花郎方大人,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花开时节动京城。”
方芷阑将头埋得更低:“臣不敢。”
一日未被他人知道真实身份,她便是方家的嫡长孙,如何能以女子自居。
“本宫说你是,你就是。说你不是,你便不是。”景福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语气有些生冷。
方芷阑只管低头看着脚尖,不吭声。
许是觉得无趣,默了不到一会儿,景福叫来丫鬟将方芷阑带去别间休息。
房间门被关上,方芷阑分明听见外面上锁的声音。
想到景福的心狠手辣,方芷阑可不敢明目张胆地造作,而是举着烛台,绕着屋子,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逃出去。
绕了半圈,她推了推面前的窗户,顿时欣喜地咧开嘴。
这个窗户,足够自己钻出去的了,方芷阑搓搓手,提起裙摆,就要往外爬。
眼看着探出半个身子,自由在望。
寒夜中嗖地一声,一只暗器擦过方芷阑的鬓边,死死钉入旁边的窗户木头上,余音嗡然作响。
方芷阑吓得手一颤,脚下打滑,又重新滚回屋子里。
万分狼狈,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方芷阑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她怎么忘了,这公主府,看似宁静,可到处都是暗卫,自己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
看来要想别的法子才是。
懒得再挣扎,方芷阑往床上一躺,被子往脸上一拉,睡觉!
只可惜翻来覆去睡不着,方芷阑又将原文过了遍,理清自己的思路。
主角生母为了在府中争宠,骗家里人自己生下的女儿是男子,此后她一直以男子的方式被教养大,位极人臣,与政敌薄明琛在权势倾轧的朝堂之上相爱相杀,大浪淘沙后,共同归隐江湖的爱情故事。
所以,方芷阑看不出来,要想积累气运值,自己该怎么做。
她不知道,自然有人知道,方芷阑默唤:“B126?”
“哎呀。”B126恨铁不成钢,“这都第几个世界了,你还看不出来?”
就是看不出来,方芷阑摇头。
尔后,她又想到什么。
按理而言,男主便是原文的气运之子,而薄明琛站在六皇子那一边。
“所以…”方芷阑若有所思,“我也要站在六皇子那一头?”
“对了一半。”系统这才出声,“你可以选择投靠六皇子,也可以选择辅佐太子,只要你下注的那位成功称帝,气运值自然就会到你这边来。”
这么说来,自己算是误打误撞,已经一只脚踏上了□□这只贼船。
不过眼前下船也还来得及。
“我先想想。”突然有了两个选择,方芷阑揉了揉额心,不知如何取舍。
一正经想问题,瞌睡就来了,方芷阑翻了个身,卷着被子滚到了床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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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寝殿内,景福吹干指甲上新染的蔻丹花液,看向跪在面前的人:“她只是翻了窗户?”
“回公主的话。”下方的暗卫低埋着头,不敢与直视天潢贵胄,“正是。”
“倒还算听话。”千缕玉拨弄着寸许长的指甲,漫不经心道,“下去吧,继续盯牢点。”
“是。”
报信的人转眼便不见,景福唤下人进来伺候,清洗妆容,梳理长发。
对面的铜镜里,清晰地倒映出她皎若明月的一张脸,女子唇角含着一抹不易察觉地微扬。
身后伺候景福的婢女素琴是她的心腹,边拔下发簪:“公主今日似乎心情很好?”
“是吗?”景福浅笑,“大概是新得了一只有趣的宠物,开心罢了。”
婢女附和了几句,心底却暗暗叹息。
不知是何人送来玩意儿,只怕那小东西的日子不好过了。
去年波斯进贡了一只白猫,眼珠湛蓝,甚是讨喜。
宫中嫔妃皆想要,最后却还是落入公主手中。
谁知她喜欢挑逗那猫儿,却又舍不得剪掉自己的长指甲,弄痛了白猫,被反击了一爪,手背上被抓出几道血痕,当即便命人将此猫的指甲拔得一干二净。
柔弱的白猫尖声嘶叫着,血流了一地,不过片刻,便一命呜呼。
明明半日前,还对其喜爱得不得了,转眼听到波斯猫的喜讯,景福却置若罔闻,神色如常地品茶:“不过是个宠物,也妄想爬到主子头上。”
直到现在想起来,那白猫的惨叫声,犹在耳边回响不绝。
素琴手下一哆嗦,便不小心扯下几根头发来。
千缕玉吃痛,倒吸了口凉气。
侍女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奴婢一时手误,还望公主恕罪,望公主恕罪…”
如此疼痛,于千金之躯的确是非同小可,千缕玉一动不动盯着她,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良久,却只是不轻不淡地:“出去吧,换个人来。”
“谢公主。”素琴松了口气,额上已因惊惧凝出豆大的汗珠。
直到退出门外,她才如获新生,喘着粗气,双腿一软,差点没倒在地上。
连景福都觉得,自己今日,的确是心善。
许是怕若将其在院中杖毙,血染一地,惊到了隔壁新入住的客人。
意识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千缕玉拧眉,面露不虞。
那藤蔓花般没骨气的女子,有何可想的,为何会让她几次三番念起?
难不成她会什么勾人的蛊术,自己同那些无脑的臣子,皆是中了招?
愈发觉得自己这个认识是对的,景福打定主意,后日狩猎,定不能让她靠近皇兄,也不能露出脸来,免得其祸乱朝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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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狩猎,营帐早就有人扎好,因此不少人都会提前半日去,以作准备。
景福也不例外,次日午后,一长列马车,便浩浩荡荡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