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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望着依偎在顾锦承身侧的芜芫，神色有些恍惚，他们几乎不能相信，现在俏皮可爱的女子就是方才说那些震动人心的话的人！
然而就在他们神色恍惚的时候，芜芫转头，清冽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顾源的身上：“接着说吧。”
顾源稳了稳心神，张嘴刚想要开口，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除了那一句“为帝艰辛”竟然想不出任何话来，因着焦急，脸都憋红了，众人见顾源久久不言，就私自议论了起来，那些议论声传入了顾源的耳中，顾源越发焦急，可他越是焦急，越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往日里自恃的才学，竟然忘的一干二净！
他抬眸时，瞥见含笑站在顾锦承身侧不见慌乱的芜芫，眼睛一转，刚想说话，就见面前的女子道：“说不出来了吗？”
顾源被戳中了心思，脸色更加难看，可他死要面子，不愿意承认：“笑话，我怎会说不出来，我只怕等我说完了，你羞于开口，我方才已经说了一些观点，现在该由你来说了！”
芜芫望着顾源的眸光中带着几分浅笑。
这个顾源，学聪明了？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芜芫的身上，甚至有学子起哄道：“将军夫人也该你来说说了。”
芜芫并没有理会众人，清浅的眸光落在顾源的身上：“你当真想要我说？”
“这还能有假？”
“那我可就说了，你可要听仔细了哦。”芜芫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神色间多了几分认真……
☆、第1273章 朕看谁敢砍了他们的脑袋？
“为帝者为何如此辛劳？众人可曾想过这个问题？”芜芫说着，也不等众人回答，继续道：“为民。换句话说，皇上，实际上是天下人的奴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百姓造福。”
芜芫话落，四周又想起了一阵议论声，似乎对芜芫的话还有争议。
芜芫也不理会众人，继续道：“若是天下乃是帝王一人的天下，那他何须过的如此辛苦？他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任性妄为即可，过的该是神仙般逍遥的日子，何必整日将脑袋挂在腰带上，还要累得跟狗似的，批阅奏折，听着那些大臣跟大娘似的唠叨？”
凤云烈听到这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些话虽然粗俗简陋，却正中他的心声，还蕴含着大道理。
只是——
为何偏偏要将他比作——
狗？
站在芜芫身侧的顾锦承，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浮起一丝无奈。
他家娘子啊，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过了今日，他家娘子只怕要成为满朝文武的公敌了！
这样耀眼的她，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当真想将她藏起来，只给他一人看……
茶楼里的学子们也有些忍俊不禁，只是畏于一些原因不敢笑出声来，顾源的脸色却原来越难看。
“无民无以立天下。若是没有天下百姓，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不管是你，你，你还是你，亦或者那些王孙贵族，你们的衣食住行，哪一样能离得开天下间的百姓？亏你们还好意思说，天下是帝王一人的天下，没有天下间的人，你以为这个天下还存在吗？”芜芫说着，望着顾源的眼中多了几分鄙夷。
顾源被那目光刺激的不行，张口想要反驳，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面色一阵青一阵红，极为难看。
自打他出生以来，学业优异，在族里也颇受优待，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在一个女子面前丢尽了颜面，而且眼前女子还是一个乡野村姑！
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照你这样说，皇上就可以不被尊重了？”
“不，恰恰相反，帝王更需要被尊重！”
顾源本想给芜芫下套，却没有想到她头脑如此清醒，可他仍旧不甘心：“你这话说的，岂不与你先前的话相违背？”
“怎么会违背呢？正因为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帝王为天下人辛苦，才更应当被尊重，因着皇权是天下人赋予的，才更加备受敬仰，只有天下人给予的这份权力足够强大，帝王才能更好的保护天下人！权力从来都不是拿来私用的，而是用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而帝王想要保护的就是这个天下，就是生活在他的统治下的所有百姓！”
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除了先前五个维护芜芫观点的人，又有不少人站在了芜芫这边，芜芫瞧着眼前的情形，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芜芫将目光再一次落在顾源的身上：“轻视天下人者，则会被天下人所弃！”话落瞬间，芜芫的语气缓和了些：“顾源，我的观点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顾源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眼睛一转，将目光落在顾锦承的身上：“威武将军，你如此纵容妻子胡言乱语，就不怕传入圣上耳中，圣上砍了你们的脑袋吗？”
“朕看谁敢砍了他们的脑袋？”
……
☆、第1274章 皇帝出面
瞬间顾锦承拉着芜芫跪了下去：“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众人转头，瞧见从楼上下来的男子，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那男子竟然是皇上！
待得众人反应过来，立刻跪下叩拜。
二楼正在喝茶的李氏，听到这声呼喊，手中的茶盏都滚落在了桌子上，她望着茶楼内唯一站着的人，嘴巴都快合不拢了，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心中后悔不已。
天哪，她刚才训斥了皇帝，还当着皇帝的面说他脑子有问题，皇帝会不会砍了她的脑袋啊？
小团子和小念儿根本不明白眼前的情况，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就被刘氏按在了地上，刘氏心中也惊叹不已，她早就猜到凤云烈的身份不凡，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真命天子！
顾源跪在地上，面色惨白无血色，双腿颤抖的厉害，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微服私访，他回想着刚才的事情，忆起皇帝曾赞赏过柳永，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只觉眼前一白，两眼昏花，直接吓晕了过去。
凤云烈望着被吓晕的顾源，冷笑一声，清冽的眸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声音洪亮清冷：“诸位让朕好生失望！朕原以为自己的门生皆是明是非之人，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昏聩之辈，你们年纪轻轻，与那些老而糊涂者又有何区别？天下学子，竟还不如一个女子懂得朕心吗？若是将来，你们当真入朝为官，朕又如何将自己的子民交到你们的手中！”
话落瞬间，掷地有声。
众人只觉心口被狠狠地敲了一下，闷疼的厉害。他们的头低垂，浑身颤抖的厉害。
凤云烈话已至此，众人还如何不明白帝王的心思？想着片刻前，他们曾在酒楼的言论，脸色瞬间苍白。
柳永等人，望着眼前的帝王，心底汹涌澎湃，他们想着，此生若是能跟随眼前帝王干一番事业，当真对得起那一句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
“尔等看不起他人，却不知，你们真正看不起的应当是你们自己，你们瞧瞧你们现在的模样，还不曾入仕，就被权力熏心，将来就算入朝为官，也不过是南秦的蛀虫而已！”
凤云烈说着，清冷的目光落在了顾源的身上：“来人，将顾源给朕泼醒！”
十月的天，一盆冷水泼在身上，原本晕过去的顾源瞬间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帝王震怒的眼眸，当即吓得跪在了地上，浑身瑟瑟发抖，那一句“皇上”还没来及的说出口，就听到凤云烈清冽的声音传来：“顾源，你现在还觉得这天下乃是朕一人的天下吗？”
顾源只觉眼前有些发黑，喉咙发紧，艰难地说不出话来。
他唯一知道的是，这辈子他算完了！得罪了皇上，他还谈的上什么前途？
“顾源无知，利欲熏心，此生不得入仕为官！”
清冷的音调落下，顾源跌坐在地上，眼底透着绝望。
凤云烈不再看顾源的神色，将目光落在柳永等人的身上，眼底多了几分温和：“柳永是吗？”
“学生在。”
“朕在金銮殿上等着你们！”
话落，抬脚离开。
顾锦承和芜芫上楼，扶起李氏和刘氏，抱起两个孩子，跟在了皇帝身后。
茶楼内，一片沉静，良久，众人才反应过来。
他们今日是真的遇见皇上了啊……
☆、第1275章 难道连你都要和朕生分？
龙淮河一艘游舫内，李氏望着凤云烈，仍旧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真是皇上？”李氏问着，紧张地吞咽了几口口水。
“方才是，现在不是，婶子只当我是凤公子便好。”
“唉呀妈呀，我这辈子还能见到皇上，三弟妹啊，你快掐掐我的脸，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凤云烈瞧着这一幕，愉悦的笑了。
小团子仰着头，看着凤云烈：“英俊哥哥，皇上是什么？好吃吗？”
凤云烈抿唇笑：“皇上不能吃，皇上啊，是天下间最辛苦的人。”
“啊？那皇上好可怜哦。”
凤云烈伸手捏了捏小团子的面颊，转头时瞥见站在一侧低头浅笑的女子，眼底多了几分温和，略微沉吟一下，走了过去：“阿铮，可否借你家娘子说几句话？”
顾锦承望了凤云烈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芜芫的身上。
“皇上有什么还是在这里说吧。”
凤云烈扬眉：“怎么？怕朕将你吃了不成？”
凤云烈说着，也不给芜芫拒绝的机会，抬脚朝着船头走去。
芜芫撇撇嘴，并不想理会眼前的帝王，可又担心帝王发怒。
帝王一怒，可是血流成河啊！
“相公，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芜芫说着，抬脚朝着船头走去。
顾锦承抬眸，望着不远处帝王的身影，眼底多了几分隐忧。
“皇上。”芜芫走到船头，给凤云烈行礼。
凤云烈转头望着身后一脸恭敬的女子，心底有几分不舒坦：“朕认识的夫人，可并非是如此拘谨之人，夫人只当朕还是凤公子就好。”
芜芫闻言，轻笑摇头：“皇上便是皇上，又如何能只是凤公子？”
“你当初就已猜出朕的身份，却从没有将朕当成皇帝，现在又何必——”后面的话，凤云烈没有说，望着芜芫的眸光中带着几分不满。
“当初是当初，当初芜芫虽然猜出，可皇上并没有亮出身份，皇上该明白，有些东西一旦戳破，就回不去了！”
凤云烈的心底一动，他望着眼前女子平静的神色，总觉得她在暗示着什么，然细细想想，又什么都没有品味出来。
凤云烈转头，将目光落在眼前的水面上，缓缓道：“朕从没有想过，这天下间，最先懂得真的心思的竟然是夫人。”
芜芫听着，面上虽然平静，可心里却忍不住翻白眼。
她怎会懂得帝王的心思？不过因着看过几年前的王朝历史，随口乱说而已。
再者，她也不知道这些思想恰恰撞击了眼前帝王的心，要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随口乱说。
“皇上当真是高看芜——”
“唤我云烈！”没等芜芫将话说完，凤云烈出言打断，话语间带着几分命令，话出口的瞬间，瞧见眼前女子怔忪的神色，这才察觉到其中的不妥，于是解释道：“我敬佩夫人的思想，只可惜夫人不是男儿，不过也没有关系，无法以兄弟之礼相待，以知己之心相交亦是可以的。”
芜芫闻言，松了一口气，缓缓道：“皇上为君，民女为民，而且民女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