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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生收下银镯子,眉开眼笑地拍了拍小贵子的肩膀。
小贵子陪着笑,跟着入席了。
没过几日功夫。
和安生就给小贵子传来了准话,安嫔那边同意让他过去,不过,小贵子这件事得自个儿和钮钴禄答应说去。
“真是多谢和公公,奴才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小贵子听到喜讯,喜得抓住和安生的手,激动不已地说道。
“行了。”和安生甩开小贵子的手,道:“我们那头是答应了,你们这边可得你自己看着办,可别惹出什么麻烦来。”
“当然,当然。”小贵子笑得两眼都眯成一道缝隙了。
那小答应跟面团似的,让她答应放他走,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和安生显然也没有把这件事搁在心里头。
他说完了话,也没有多坐,直接就走了。
小贵子扭身进了院子。
他朝昏暗的梢间瞧去一眼,这破地方,他总算是可以走了。
不过,要怎么走,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小贵子虽瞧不起钮钴禄答应,却也怕她被逼急了,把事情闹大了。
到时候,她小答应是没什么事,横竖已经倒霉到家了,可怕就怕连累他的前程。
傍晚时分。
残阳铺满天际。
荷花和小贵子如往常一般去御膳房提食盒回来。
可是,今日,他们去了一个多时辰,天都黑了,都还没瞧见人影。
眼瞅着前院的灯都亮起来了,那两道熟悉的身影还一无所踪,芍药心里有些打鼓了,她三不五时地朝屋外看去一眼,心里担忧他们二人怕是出了什么事了。
往常花费的时辰是不少,可也没今儿个这么久啊。
“芍药,你出去瞧瞧吧,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福音见芍药这么担心,索性便这般说道。
“那主子您这里?”
芍药眼神有几分顾虑,福音如今病是好了,可她终究还是不放心让福音自己呆着。
“没事。”
福音说道,“我都这么大个人了,真要有什么事,我会喊一声的。你快去吧。我这肚子啊,都快饿扁了。”
听到这话,芍药这才点头去了。
她快步走了出去,没走几步,就看见荷花和小贵子一前一后地走了回来,两人手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芍药赶忙上前几步,拉住荷花问道。
走得近了,芍药才发现荷花的脸色出奇得难看,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和荷花同年入宫,相处多年可从未见到荷花这样的脸色。
“在这儿不能提,咱们回去再说。”
荷花虽满腹恼怒,也知晓大体,压低了声音说道。
芍药点了下头,她抬眼往小贵子看去一眼。
这地方的确不是说事的地方,隔墙有耳,虽说温嫔今儿个去伴驾陪皇上了,可底下的宫女太监可都还在呢。
福音坐在椅子上,握着茶杯,就瞧见芍药带着荷花和小贵子两人进来了。
她的眼神在荷花和小贵子两人的手上停了停,眉梢微微挑起。
“怎么回事?”
福音支着颐,一双斜挑的桃花眼里满是兴味的神色。
“主子,”小贵子一听问话,却是哭了出来。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是小贵子不对。小贵子不该和御膳房的菜公公起冲突,那菜公公一恼火,竟然不给我们主子的晚膳。主子您别怪荷花姐姐,要怪就怪我好了。”
荷花青着脸,显然也是受了不少的气。
芍药脸拉了下来,“御膳房当真不给我们晚膳?”
“是真的。”荷花艰涩地说道,“那菜公公说了,主子大病初愈,合该饿几天养养身子骨。”
小贵子哭得越发厉害。
他膝行上前,在地面上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主子,奴才是无颜再伺候您了。奴才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哪里有脸再伺候主子。”
福音一听这话,心里头一下明白了。
得,感情闹这么一出是想走人啊。
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眉眼如山茶花盛开般艳美,“小贵子,你这意思是不想伺候我了?”
芍药和荷花一听,也觉察出不对味来了。
小贵子心里咯噔跳了下,这答应平日里看着糊糊涂涂,这会子怎么这么精明?他忙说道:“不是奴才不想伺候您,是奴才没脸再伺候您了。奴才做了那么大的错事,哪里有颜面再在主子这里呆着?”
“你若不在我这儿呆着,你想去哪儿呆着?”
福音绕着青丝,笑眯眯地问道。
小贵子硬着头皮说道:“主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奴才有些不明白。”
他被福音问得手掌心里满是汗水,这答应难道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吗?不然怎么会这么问?
“小贵子,你若再和我甩小心眼,我可还真不放人了。”
福音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冷笑来,“到时候,你可别哭了。”
“好啊!你个小贵子,你竟敢背主!主子对你那么好,赏你那么个银镯子,你就是这么报答主子的?!”芍药一下子就压不住脾气了,她怒目看着小贵子,恨不得上前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芍药,你别骂他。”
福音对芍药温柔地说道,她看了一眼还装模作样的小贵子,道:“这人要是想走,强留也没意思。”
她顿了顿,瞧见小贵子满脸喜色,又笑着说道:“不过,我这里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今儿个走了,往后可别后悔。”
后悔个屁!
小贵子心里暗想道,一个倒霉答应,有皇后和温嫔在,日后哪里有出头之日。
他忙点头道:“奴才绝不会后悔。”
“行吧,有你这句话,我也不留你了。”
福音摆摆手,“总归我们没有主仆缘分,你去可以,不过嘛,有件事还是得在你去之前先办了。”
第3章
“主子,什么事您吩咐一声,只要奴才办得到,奴才立马就去办了。”
小贵子殷勤地说道。
能全身而退,自然是一件好事。
“你放心。”福音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她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办得到的。”
福音侧过脸,看向芍药,道:“芍药,依着宫里头的规矩,这办砸了主子的差事该怎么罚来着?我进宫没多久,记不太清楚。”
芍药上前一眼,往僵住了的小贵子瞥了一眼,道:“小主儿,这办砸主子的差事可轻罚,可重罚,轻罚则是掌嘴,重罚则是笞刑,全看这奴才把差事办得怎么样。”
小贵子后背都发寒了,他手脚颤抖着,喉咙像是被掐住了,说不出声来。
他哪里想到在他心里跟面团似的小答应竟然会这么狠辣?
“好吧,念在主仆一场,笞刑可免,就罚掌嘴三十吧。”
福音漫不经心地捧起茶盏来,雍容华贵地说道,受了笞刑这小贵子还能够休息几日,将养身子,可受了掌嘴,手脚可没坏,该干的活儿还是得干的。
小贵子心里一颤。
“小主儿,咱们主仆一场,您不念我往日的功劳,也念下奴才的苦劳。奴才这一去,日后未必不能帮小主儿。您高抬贵手,奴才日后必定报答您。”
“哟,芍药,荷花,你们听听他这话,倒像是我还需要仰仗他似的。”
福音把茶盏搁下,抬起秀手将鬓发掠到秀气的耳后,珐琅红宝石耳坠晃了晃,越发显得肤白貌美,她道:“既然如此,那就再加二十。荷花,芍药,把人拖出去外头打。”
“是,小主儿。”
芍药和荷花干脆地应了一声,拖着小贵子出去了。
小贵子没料到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福音竟然还敢罚他。
到了这个地步,他索性扯着嗓子喊道:“小主儿,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您没本事得宠,就不能怪小的另寻高枝啊。”
芍药忙拿帕子把小贵子嘴巴给堵上。
她气愤地直接扇了小贵子两个耳刮子。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荷花抓着小贵子的手,由着芍药一巴掌一巴掌地扇着小贵子的脸。
梢间里头。
福音扯开唇角笑了笑,她还真是小瞧了这小贵子,别的不说,这胆子还真够大的,当断则断,还真不像个一般的太监。
不过,小贵子想踩着她给新主子献媚,可未必就能够实现。
福音捧着茶,一边喝着一边听着声响。
过了大概一盏茶时间后,她听得前院里传来声响,而后过了不久,外头就传来一把尖锐的声音,福音听得出这把声音是前院温嫔身边的心腹桂嬷嬷的。
她搁下茶盏,起身掀开帘子。
院子里。
桂嬷嬷正对芍药和荷花呵斥不已。
见到福音出来,也不行礼,而是板着脸道:“答应,您这大半夜的闹出这动静是做什么?底下人有做得不对的,也不该这么教训,大半夜的吵吵闹闹,扰了娘娘的清静,谁担得起责任?”
温嫔不是去伴驾了吗?
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福音心里暗暗猜想着,脸上露出个笑容,“桂嬷嬷说的是。”她说得极其敷衍,而后看向芍药、荷花,道:“五十个可够数了?”
“够数了。”
芍药说道。
福音道:“那好,荷花,把小贵子松开,由他去吧。”
荷花应声松开抓住小贵子的手。
小贵子整张脸都已经肿的跟猪头似的,却不得不压着心里的恨,给福音叩头道:“奴才谢主子的恩典。”
小贵子说罢,爬也似的离开了。
桂嬷嬷看着小贵子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福音一眼,她的嘴唇紧紧抿着,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显得一丝不苟,“答应好生休息,奴婢告退。”
“嬷嬷慢走。”福音看着桂嬷嬷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芍药和荷花搀扶着福音回了梢间。
临进屋时,福音朝舒常在的屋子看去一眼,见到人影闪动,心里暗笑一声。
看来,这舒常在也不是个“省心人”啊。
进了梢间。
芍药对福音问道:“小主儿,今儿个御膳房的晚膳怕是没法重新去提了,屋子里还备着些桂花糕,您就着桂花糕垫补一下吧。”
“不用了。”
福音摆摆手道。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她时来运转的机会就要到了。
福音朝灯火通明的前院看去一眼,眼神中充满兴味。
听说康熙爷这些日子因着吴三桂在衡州称帝的事情大怒不已,连着好些日子,朝廷内外都发了不少脾气,连养心殿里伺候的人都被发落过几次。
温嫔今日去伴驾,却在这个时辰回来,恐怕是被赶了回来吧。
福音猜想的半点儿没错。
温嫔是因言惹祸被赶回来的,康熙自打八月起就一直有亲率六师,躬行伐罪,发兵岳州的打算,可朝廷的大臣们和孝庄都不肯,康熙肚子里憋着一肚子火,今儿个难得心情好些,便召了温嫔伴驾,本来这是件大好事,可温嫔愚钝,却把事情给办砸了。
她想表现自己贤惠聪明,主动提起吴三桂的事,还道什么大臣们都是为了陛下着想之类的话。
当下。
养心殿的气氛就如同堕入了冰窟里。
李德全听着温嫔的话,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这温嫔娘娘看着不像是个蠢得,怎么说起话来句句都往万岁爷的怒火上撞,这些话也是她能说的?
就算是温嫔姐姐皇后娘娘,说起这些话都要谨慎了再谨慎。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不是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