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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明宇垂着眼帘,也在想着心事。朱自厚眼看就要退了,关景焕定然是下一任宰相,他眼下力保太子,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庆隆帝沉吟片刻,问道:“那依关爱卿所见,应当如何?”
“禀皇上,依微臣所见,应当将太子身边的杜师爷治罪流放。竟敢怂恿太子卖官,其罪当诛!只是念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从轻发落。”这是将杜师爷推出来顶罪了。
庆隆帝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道:“那太子呢?”
大家心知肚明,太子不开口,杜师爷哪里来那么大的胆量?这件事,朝野皆知,只处罚杜师爷一人,可堵不了悠悠之口。
“眼下黄河决堤,百姓流离失所。微臣以为,可让太子代天巡视,前往棣州、莱州、登州等受灾之地。一来,让太子看看民间疾苦,安定民心;二来,让太子戴罪立功。”
这个办法不错,皇上本就不想废太子,这关景焕就递上一架梯子,让皇上下台。朱自厚装着睡,心头却明镜似的。
果然,庆隆帝只思量了片刻,就同意了关景焕的提议。
“既然是你的提议,你就代朕跑一趟太子府。让他好好办差,回宫了再来见朕。将杜师爷拿了,捆到大理寺去,流放三千里。”
“臣遵旨。”关景焕恭敬应下。
眼看议完了事,朱自厚正要醒来,却听到庆隆帝轻描淡写道:“另外,关爱卿再拟一道旨上来,着齐王兴建詹事府,配四卫率,一应官吏比太子卫率府低一品级。地方嘛,就由齐王自己选好了报上来。”
短短几句话,在四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朱自厚连忙将眼睛闭得更紧了一些,心中暗自思量,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郝明宇双手垂在腰侧,两眼却专注的盯着地上铺就的金砖,仿佛看见那光亮照人的金砖上突然开出了花来,引人入胜。
许原则庆幸不已,自己手中还持着奏章,忙专心致志的研究起奏章的封面来。
关景焕则心头发苦,为齐王建詹事府?这真是闻所未闻。但刚刚庆隆帝对自己的提议,照单全收,此时自己还能说不吗?
☆、第484章 詹事府
庆隆帝将底下四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这四人都是朝中重臣,他们要是反对,这件事便不成。
因此,他故意在最后才抛出这个话题。
朱自厚明哲保身不会表态;郝明宇和许原二人是能臣,不想卷入此事;唯一可能反对的只有关景焕。但自己同意了他关于太子的提议,此时他不敢不同意。
说起来庆隆帝为天下之主,百姓们总觉得皇帝高高在上,理应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才是。哪里知道皇帝的苦,御下仍需这重重心机。
哪怕是君权天授,但就凭皇帝一人,是无论如何也治理不了这江山的。需要文臣武将,万众归心,才能将治理出这一片昌平盛世。
庆隆帝要做流芳百世的明君,那么就不能罔顾大臣的意见。
圣旨,不是皇帝一言而决。
草拟、制诏权在中书省,这也是为什么庆隆帝一定要关景焕同意的原因。拟好之后,才会呈交皇帝加盖玉玺,再交给门下省审查用印,最后递交给尚书省执行。
这套程序,缺一不可,才是被朝臣认可的、有效的圣旨。
当然,皇帝的家事,诸如后宫册封四妃以下的嫔妃、赏赐臣子、赏赐封号等与政事无涉的,就可以直接下中旨,由内侍省操办执行便是。涉及的银钱,也直接从皇帝的小金库里出。
关景焕心头发苦,他刚刚为太子争取到戴罪立功的机会。
借此不仅可以从这次废太子的危局脱身开去,还顺道解开了三个月禁足的命令。代天子巡视灾区,更是进入官场的第一步,在自己的辅佐之下,只要太子能顺顺利利不出乱子,等回来后,便可以请奏观政。
如此一箭三雕之计,皇上既然已经答应,就没道理再让出去。
但是,自古以来,只有太子有东宫,还未听说其他皇子能设立詹事府。
这代表着,齐王拥有的权利,只比太子低一线而已。齐王此后可以正大光明的组建自己的班底,幕僚、武将、清客、亲卫,这意味着,朝中多了一个以齐王为主的利益集团。而太子这边,再也无法以私养班底为由,攻讦齐王。
他在心头转过无数的念头,有无数理由可以相劝、反对此事。可他若是说了,太子戴罪立功的事,恐怕也会被狠狠的打个折扣。
话头在嘴边转了几个来回,愣是说不出口。御书房里明明置有冰盆,气温凉爽宜人,他却急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来回拿不定主意。
庆隆帝耐心的等了半晌,并不催促。
拿起手边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才缓缓道:“怎么?关爱卿有别的想法?”
关景焕如遭雷击,心知庆隆帝不会留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权衡,咬咬牙道:“臣不敢,臣回去就吩咐中书舍人拟旨。”
朱自厚掀了掀眼皮,心道:关景焕还是让步了。皇上心头到底是怎样想的呢?一边放过太子,一边又加强齐王的权势,难道是赛马制?如此一来,岂不是储位未定?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震,忙止住念头。不想了不想了,自己已经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何苦多管这闲事?不管将来谁登基,自己安心回老家做个田舍翁的好。
……
出了御书房,关景焕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迈步朝中书省走去。郝明宇和许原二人不想去触他的霉头,接着谈论涝灾安置一事,远远的拉在后面。
朱自厚最超然物外,慢悠悠的迈步前行,身边是皇帝派来伺候他出宫的宫女。
转过墙角,右拐就是出宫的路,前面却迎面来了皇后的仪仗。
曹皇后戴着高高的凤冠,着皇后礼服,后面跟着执玉壶、羽扇、宫灯、熏炉的八个大宫女,再后面是四名小太监。一行十余人浩浩荡荡的走来。
几人吓了一跳,急忙避让到一旁见礼,曹皇后只淡淡对他们点头,便向御书房走去。
朱自厚心头嘀咕,曹皇后极少干政,怎么会这个时候到御书房来?还身着皇后礼服,如此慎重。难道是为了太子?转瞬他又否定了这个念头,曹皇后没有这么愚蠢。
……
听到曹皇后求见,庆隆帝心头诧异,放下手边的奏章,道:“快宣。”
曹皇后缓步迈入房中,款款施礼道:“臣妾拜见陛下。”
庆隆帝微微一笑,从龙椅上起身,亲手将她扶起,道:“华英快请起。这么热的天,你来做什么?”
“皇上,臣妾此来,是替姐妹们请命。黄河决堤,三州遭灾,难民都到了京城。百姓正在受苦,我们怎能安享富贵荣华?”
“姐妹们商议了,自今日起,日常用度缩减一半,节省下来的银钱,都捐到受了涝灾的地方,以尽绵薄之力。”
“那怎么成?”庆隆帝反对:“你贵为皇后,母仪天下。难道整个高芒,还供养不起你的用度?”
曹皇后柔情似水的看着他,低声道:“皇上如此操劳,臣妾心有不忍。您就允许臣妾为您稍作分忧,可好?”温言软语之中,蕴涵着绵绵情意。
庆隆帝动容,执起她的右手,道:“好,我答应你便是。但母后那边?”
曹皇后俏皮一笑,道:“皇上可要为我保密,不能让母后知晓。臣妾可舍不得让母后也一起受苦。”
……
闷热的一天总算要结束了,夕阳西斜。人们往地面上泼水,蒸腾起一阵热气,将这暑气发散到空中,希翼能有一个凉爽的夏夜。
但他们注定要失望了,闷热的空气并没有随着太阳落山而消失,反而更加潮热起来。
用罢晚饭,庄夫人将安国公、石京泽留了下来,上了酸梅汤解暑。
“母亲,可有事?”石京泽纳闷的问道。
庄夫人点点头,道:“对,事关你的义妹。”
石京泽心头一跳,忙问道:“她?怎么了?”
庄夫人拿出那套防疫方略,将午后徐婉真来拜见之事详细的讲了一遍,道:“这件事,我帮不帮她求见太后,你们父子且议议。”
石京泽皱眉,这套方略里面提到的法子,好多都闻所未闻,她怎么就敢去面见太后?难道一个苏州出来的大夫,能比整个太医院都强?她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
☆、第485章 富贵险中求
“母亲,我以为不妥。”
石京泽出言反对,“她这一套方略,都是建立在苏大夫的医术之上。听母亲所言,苏大夫还不到二十岁,就算自幼跟随父亲云游行医,那才多少年?见过多少病症?谁能保证,这套方略就一定行之有效?”
他站起身来,道:“如果有事,又岂是义妹一人扛得起来?义妹、苏大夫、徐家、我们石家,一个都不能置身事外。”
石京泽自己心知肚明,他口中虽然说得是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担忧她一人的安危罢了。他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置身险地?
听罢他的意见,安国公沉思着,半晌后问道:“夫人,你怎么看?”
庄夫人缓缓道:“泽哥儿说的在理,这事确实存在极大的风险。但我认为,在医术上,并不是年纪越大医术就越好。苏大夫能在江南道闯出苏小神医的名号,医术定然高明。这方略里的法子,虽然很多我们并未听闻,但一一看来,却是以防疫、善后为主,就算不成,多预防总不会错到哪里。”
安国公放下手中茶杯,沉声道:“富贵险中求。我们安国公府沉寂多年,就算被牵连,还能差到哪里去?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契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时疫凶猛,明日你就递牌子进宫求见太后。”
从庄夫人的院中出来,石京泽神情郁郁。
事情已成定局,不是他能阻止的。何况以他的身份,又怎么阻止?连见她一面都不得。
小厮柏木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世子爷一向是万事不上心的模样,究竟是什么事,让他生这样大的闷气?
……
京畿大营中,演武堂内。
那队即将被发配到北疆的老卒袖手站在屋内,魏明站在堂前,道:“愿赌服输!是我们技不如人,才被北衙军找到时机,在皇上面前进言。只是,苦了各位弟兄!”
路大海温言道:“我已经去信,托在北疆的兄弟照看你们。暂且忍耐几年,找到机会就将你们调回来。”
这十来名士卒,本就是从边关上凭军功起来的老兵,骁勇善战。
站在最前面的宋旺牛一拱手,粗声粗气道:“将军,这算不得什么!那年赛龙舟是标下失误,错手伤了永乐伯家的公子。这笔人命账,迟早要还的。将军护了标下这几年,标下感激不尽!”
军中汉子心思耿直,对常人觉得苦寒的边塞之地,并不觉得难以接受。
众人纷纷道:“将军的好,弟兄们都记得!”
“是北衙军不依不饶,到了那边,我们一定会护住宋兄弟,不能让他遭了毒手。”
他们心头明白,到了北疆,就远远离开了京畿大营的势力范围。北衙军对他们恨之入骨,届时定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宋旺牛更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将家中后事都已安排妥当。
魏明眼眶发红,举起一碗烈酒,喝道:“好!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干了!”
在军中,严禁饮酒。
但今日情况特殊,为了送行,路大海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他们喝个痛快吧!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