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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我怎么了？”唐元艰难地侧过头，他这才意识到，他的头上缠的都是绷带。
李木子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几天几夜没睡过好觉了，她把带了吸管的杯子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轻轻握住唐元的手：“你自己拨了120，你不记得了？”
唐元用左手摸了下脸，语气略带玩笑：“我是毁容了？”
“医生说，会恢复的。”李木子用棉签沾了温水，擦着唐元干涩的嘴唇，“不用担心，你现在的任务，是好起来。”
“张朝呢？”唐元慢慢想起了来医院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大车从侧面压过来，张朝没事吧？”
李木子犹豫了一下：“他在特护病房，他比你伤得重一些。”
唐元叹了口气：“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木木，你快回去写论文吧，这半年不是要毕业么。”
“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么？”李木子眼眶一红，很快扬起头，把眼泪憋了回去，“我向学校申请休学一年，明年再毕业。”
“木木…”唐元一时间百感交集，“我很快就好了，你没必要休学。”
“申请都批下来了。”李木子压低了声音，“已经这样了，我陪着你不好么。”
唐元勉强笑了笑，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了一下：“你帮我打电话给姜导，请她给她的新戏再找一位男一号吧。”
“为什么让木子给我打电话？”姜瑜手里捧着一捧鲜花，推门进屋，“新晋视帝，当红小生，连导演都不敢见了？”
李木子给姜瑜让了座，把她带来的鲜花插到花瓶里：“瑜姐每天都来。”
“姜导。”唐元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右腿没有一点儿知觉。
“你刚醒，好好躺着吧。”跟在姜瑜后面的余之龙按住了唐元，坐到床头柜旁边的沙发上。
姜瑜接过李木子剥好的橘子，道了谢后，看着唐元说：“我正在筹备的那部戏，男一号是编剧特意写给你的。我不是没想过用别的演员，也颇有几个当红小生试过镜，可惜都没能给我想要的感觉。所以，请唐大视帝快点儿好起来，免得投资人等太久，撤了资。”
唐元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姜导，我不知道…”
“你能行。”姜瑜不敢拍唐元的肩膀，只是给了口头鼓励，“木子为你，连毕业论文都押后再写，你如果不尽快站起来，是不是辜负了人家小姑娘？”
给姜瑜、余之龙倒茶的李木子，动作稍微顿了一下，跟着又继续倒茶，先递给余之龙一杯，第二杯递给姜瑜。
唐元没有像以前一样开玩笑。突然的沉默，让姜瑜摸不到头脑，也许这次车祸既伤了脸，又伤了腿，对他的打击实在不小。
余之龙颇能理解唐元现在的心情，喝了一口茶之后，起身拍了一下姜瑜的肩膀：“走吧，让木子陪着唐元，你该说的都说完了。”
李木子送走姜瑜和余之龙，回到病房的时候，唐元竟然坐了起来，看着李木子，问：“如果我脸好不了，腿也好不了，你推迟一年毕业，不亏么？”
“我觉得我可以嫁给你了。”对于唐元的提问，李木子竟然用了另外一种方式回答，“在博士学位和你之间，我选择了一个浑身上下都受了伤的你，你说我亏不亏？”
第65章 女友的支持
如果是平时的唐元，一定抱紧了李木子，对她说：“选择了我，你就是选择了这世界上最大的宝藏，我当然比‘博士学位’待你好。”可是躺在病床上的唐元却一反常态，他沉默了很久才说：“木子，如果还来得及，你就去学校撤销休学申请。你博士学分不是已经修满了么？只差一本毕业论文，用不着休学。”
李木子用勺子挖了一点儿面苹果，递到唐元嘴边：“吃点儿这个，你很久没吃了。”
唐元却没张嘴，转过头避开了李木子的目光：“你走吧，我自己可以。”
“想和我断绝关系？”李木子不敢碰唐元的脸，只能把苹果放回到床头柜上，“咱们两个要演小说里的经典桥段么？你这个出了车祸的主角怕连累女主，想要自己飞了？”
“我还能飞么？”唐元苦笑着，“恐怕走也走不了了吧。”他看着自己的右腿，目光中透着悲伤，“姜导可能也是白等。”
李木子握住唐元的手：“你还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休学，就是因为怕你会这个样子。现在我即便不休学，也没心思写毕业论文。”
“让我妈过来吧。”唐元始终躲着李木子的目光，“我妈，年纪还不算大，何况她看新闻也能看得到。”
“我已经和婶婶说过，你和我一起下工地，情况特殊，没收手机。”李木子拿起苹果，又开始挖苹果肉，“刚好婶婶要出国旅游，可能没空看新闻。”
“微博没有推送么？我以为现在这条新闻应该已经铺天盖地了。”唐元用还算完好的左手够了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李木子把手机往远处推了推：“关机了，你还想开机么？瑜姐说你公司已经把你的新闻全都压下去了，全公司的人都在等着你好。”
“我自己有感觉，这条腿，不是打麻药的那种没有知觉。李木子，娱乐圈不会要一个瘸腿男主角，更不会要一个毁了脸的男主角。”
“那你想怎么办？”李木子强把那勺苹果肉塞进唐元嘴里，“你不是说，大不了回家继承家产么？我们所有人都在期待你好，你自己先给你自己判了死/刑？”
“如果真的是死/刑呢？”唐元的眼眶红彤彤的，“如果全世界的医生都给我这条腿判了死/刑，全世界的大夫都给我这张脸判了死/刑…李木子，我不想再照顾你了，我累了。”
“刚好啊，换我照顾你。”李木子霸道起来，舀了一大勺苹果肉塞给唐元，“我想，你首先要做的，是努力让自己好起来。如果好不起来，你们娱乐圈只有演员这碗饭能吃么？你真的不想出这个圈子，去做导演，做编剧，哪怕做摄像，是不是也能吃饭？何必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虽然我看不到你现在脸上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唐元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真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李木子总算有了一个笑容，“我以前想过，如果我不像我爸妈一样，可以做考古界的学者，我就去敦煌修壁画，也挺好的。”
“你能去敦煌修壁画？”唐元心里的郁结稍微解开了一些，“那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做跟班，递根画笔，递下颜料什么的。”
第66章 最重要的
也许原来的唐元又回来了，李木子的心里这么想着。可是右腿一直没有知觉，脸上还裹着纱布，不知道纱布摘下去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任是谁，这个系在心里的大疙瘩恐怕都很难解开。
于是只开了这么个玩笑之后，唐元又沉默了。
李木子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才开了口：“汤圆儿你知道么，你出车祸那天，我从手机里听到了那个巨大的响动，当时我就傻了。给瑜姐打了电话，瑜姐证实你在高速路上，还没到影视基地，我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温热的泪水从李木子的眼眶中滚了出来，她扬起手臂，用手背擦掉了眼泪。
唐元硬下心肠，仍是没有说话。
“后来，我就和蔡老师请假了。我……我去了车祸现场，你不知道那种怕。我想，如果你没能从手术室出来，可能我下半辈子什么都做不成了。”李木子趴在唐元身上，眼泪打湿了被子。
唐元用裹着纱布的手去摸李木子的头。“其实我也很怕，我不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照顾你。”
“所以我起初只是在求上苍，让你好好活着。只要你活着，别的都不重要。”李木子的眼睛里还含着泪，眼角却透着笑容，“唐元，你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么？”
“有点儿后悔，没把你让给宋安然。”唐元又尽力地动了动右腿，依旧没什么感觉，“你却定，我这副模样，你也不介意么？”
“要不要我推你去民政局？”李木子轻轻摸着唐元裹着绷带的脸，“不要有压力，你是我的，这辈子都不会变，不论你还是不是从前的你。”
也许上苍真的见不得娱乐圈少了一个天赋极好的当红小生，唐元那张脸在拆下绷带之后，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不可救药’，除却眼眉旁边的那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其余的伤做过植皮手术后就能恢复如初。
李木子把镜子送到唐元眼前：“我觉得眼眉旁边这道疤也没什么，不那么奶油小生，或许你将来的戏路会更宽，也说不定啊。”
唐元眼睑低垂，掀开放在腿上的《摄影指南》：“这张脸我其实不担心，我害怕的是这条右腿。医生不是都没有把握么。”
“那你不该看有关摄影的书。”李木子端起小米粥，一勺一勺喂给唐元，“不如看看《编剧守则》？或者《如何做好一个编剧》？坐在家里就能干的事儿，想来和你这条右腿也没什么大关系。”
“我能好。”比起前些日子的沮丧，唐元近来对自己多了些信心，“我还想着站在教堂里娶你做老婆，坐轮椅实在不像话。”
“好啊。”李木子挤了半袋榨菜到粥里，“等你好了，我就准备嫁给你。反正我的论文今年是打水漂了，不如做点儿人生大事。”
唐元这回竟然不像以前那样热衷，只是说：“等一等，等我攒够了可以求婚的筹码。”
“不想等太久。”李木子轻轻碰了碰唐元眉毛旁边的那道疤，“早点儿定下来，早点儿安心。”
第67章 坚持就是希望
唐元出车祸有可能毁了脸、断了腿的消息虽然被他的公司花重金压了下去，可是那些时刻关心着唐元情况的老婆粉、女友粉们还是找出了蛛丝马迹，说好了即将开拍的电视剧竟然没有丝毫路透，骨灰级粉丝甚至找了姜瑜定好的拍摄地，得到的消息也是并没有进行拍摄。
一时间，唐元到底是不是出了车祸竟成了娱乐圈的谜团，当然这件事对于当事人来说，已经完全算不上什么大事了，只要唐元的腿能好，能再一次站在观众面前，过往不重要。如果他好不了，过往就更不重要了。
“公司一定是有钱没处花。”康复中心，姜瑜一边看李木子扶着唐元走路，一边吐槽，“你出车祸的消息不停花钱去压，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怕除了姜导以外，没有人再找我拍戏吧。”唐元如今走路一瘸一拐的，不过比起医生给他判的死/刑，他现在能走，已经很好了。
姜瑜叉起双臂看着唐元：“小子，你有本事。其实我之前向你的主治医生打听过，你这条腿，他们会诊过后，都说很难好，还是那种走不了的难好。现在我看着你能站起来，甚至能这么一瘸一拐地走，看来我筹备了那么久的戏还有希望。”
“当然。”比起半个月前，唐元心里多了自信，“姜导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姜瑜点了点头：“希望如此。现在我整个班底都在等你，你如果放了我的鸽子，不用别人封杀你，只要我姜瑜说一句话，我相信这个圈子不会有导演再敢用你。”
唐元和李木子对视了一眼，李木子只是吐了吐舌头，唐元却松开了紧紧攥着李木子手腕的那只右手，一瘸一拐地走到姜瑜身边：“是木木教会了我，只要坚持，就能有奇迹。姜导，请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那我就没白等。”姜瑜戴上棒球帽，拍了一下唐元的肩膀，“再给你一点儿时间，我也和编剧最后敲定一下剧本。如果超过我的最终期限，这个剧本会被无限押后，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拍摄的机会。”
原本唐元心里就很急，这样被姜瑜一激，他心里更急了：“姜导放心，我不会让兄弟们白受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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