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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不要为我掉眼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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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化了淡妆,抹了点唇膏,苍白的脸色稍稍有了颜色,我披上厚而暖的黑色外套,踩着球鞋下楼。
  许伯很准时,他依然沉默如昔,平稳地将我送至陈家大宅。
  我进去的时候沈玉芳还在会客,不知说了什么,正笑得花枝乱颤,丰满的胸口上下起伏,很是动人。
  “呦,昭昭来了啊。看看,谁来我们家做客了。”沈玉芳笑得颇有深意,一反常态对我很是热情,甚至走过来拉着我到沙发旁坐下。
  我这才看清背对我的那个男人,身体在瞬间变得冰凉一片。
  是夏其刚……居然是夏其刚!
  五年过去了,他胖了,记忆里方正的国字脸似乎被磨圆了边角,有了风霜的痕迹,原本就小的眼睛就更显纤细。他的左脸颊上多了道刀疤,手上少了三根手指,发际线有越来越靠后的迹象。而唯一未曾改变的是他的眼神,黏糊而潮湿,像夏天时套在身上的一件脏毛衣,让人浑身不舒服。
  而我不是不舒服,我是恶心。
  我捂着嘴冲到厕所干呕起来,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我的慌张和惊恐。夏其刚怎么会和沈玉芳在一起?很明显沈玉芳知道我和夏其刚是认识的,那么她对我和他的事又清楚几分……
  各种念头在我的脑海中横冲直撞,我理不出个头绪,可还是不得不出去面对。
  夏其刚殷勤地站起身,搓着手问我:“昭昭身体不舒服啊?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
  沈玉芳像听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般又是一阵大笑,然后她收住笑,侧脸看着我说:“昭昭,你看你刚哥多关心你。”
  我像吞了一只苍蝇那般恶心:“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不想再看到眼前这对男女,只想快速离开这个地方。
  “今天特意把你和其刚都约来,当然是有事了……你急着走做什么?”说到最后,沈玉芳的语气已是颇为不快了。
  “那你说吧。”我站在门口,背着光,身前是自己被斜射的阳光拉长的影子。
  沈玉芳冷笑一声,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按了几个键,然后挑起眉看着我。
  手机里传来嘈杂混乱的声音、众人兴奋起哄的声音、陈奕迅的歌声……以及,十七岁的我,无助哭喊求饶的声音。
  我像头豹子般扑过去抢夺沈玉芳手里的手机,夏其刚敏捷地将我的双手反折在身后,头被他按在沙发上,我的咒骂声被海绵轻易就吸收掉了。
  沈玉芳播着视频的手机丢到我的眼前,好整以暇地说:“你要就拿去,反正我已拷贝了无数份。”
  “放开我。”
  夏其刚在得到沈玉芳的首肯后松了手,我在第一时间将那部手机砸了个粉碎。
  “说吧,你想怎么样?”我在沈玉芳对面坐下来,已不像刚才那么慌张和不安,因为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很简单,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找个让陈梓郁恨你的理由从他身边永远消失,我就把所有‘精彩’片段都销毁。”
  我的人生就像一个圈,噩梦一再重演。五年前是骆轶航,五年后是陈梓郁;五年前是夏樱柠,五年后是沈玉芳。
  “你怎么让我相信,如果我照你说的做,你也会遵守承诺?”
  沈玉芳眯着眼睛又笑起来,像一只妩媚的猫。
  “顾昭昭,由不得你不信。”


第十二章 多希望时光静默,日光藏匿丑恶
  ——而我一定是在前世修行的时候偷懒打瞌睡了,每每到手的幸福总是接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摔落在地上,碎裂成无数块细小的碎片。

  我离开陈家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雨来,雨水冲刷干净绿化植物上的微尘,花草在迷蒙的雨气里显得格外苍翠。
  陈老爷子宠爱的那条德国黑贝有气无力地趴在狗舍里,看到我竟没有气势汹汹一通乱吠,大概它也知道它的主子病了吧,也许即将改朝换代,它喝香喝辣的美好时代就要过去了。
  许伯问我:“少奶奶,您去哪?”
  我下意识地说:“回家。”说完之后我陷在后座里发愣,我哪还有家呢?我早就没有家了……也许本来梓园会成为我的家,可是现在这个可能就像华丽的泡泡,在最灿烂的阳光下啪的一声破灭了。
  “还是先回梓园吧。”车窗外的景物变成一幅飞速向后拉扯的画卷,雨点打在玻璃上,汇成一道又一道水痕。
  我突然很想我的爸爸和妈妈,如果他们还在的话,我至少还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如果他们还在的话,他们一定不会让他们最疼爱的女儿受这样的委屈;如果他们还在的话……
  我才进门,陈梓郁的电话就打来了。
  “在干吗呢?”
  “刚睡醒。”我理所当然地撒谎了。
  “嗯,睡眠质量不错嘛。”他在那头轻笑,“真羡慕你,今天我一到公司就忙死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用撒娇的口吻抱怨,我的心不由得一软,继而是酸楚难耐,我要竭力忍住才能不让泪意上涌:“如果你喜欢,你也可以这样啊,还能每天提个鸟笼上街调戏良家妇女,开着保时捷飙车,夜夜笙歌,纸醉金迷……”
  “我才不要。”
  “那你要什么?”我踢掉鞋子,穿上拖鞋,把自己抛到沙发上,几万块的沙发真不是白贵的,舒服得让我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我只要你。”陈梓郁说完也不好意思了一下,“我现在说话好像蛮恶心的……可我就是忍不住对你一直说情话。”
  “也许这本来就是你的兴趣爱好,只是以前没有发现罢了。”我和陈梓郁像一对甜蜜的恋人一样,说着这世间最无聊的情话,一个温情脉脉,是从未有过的柔软情深;一个状若无事,可耳朵听到的每一句甜蜜,落到心里就是无尽的痛。
  “对了,有件事我昨天就想和你说,可是你一副很累的样子。你听了也别担心,记得凡事有我。”
  “什么事,你说吧,我心理素质很强的。”还有什么事能比重温噩梦更糟糕的呢?
  “夏其刚出现了……昨天他到公司来找过我,我不在,他留了姓名和手机号码,后来我打过去的时候却没人接。他有没有找过你?”
  我闭上眼睛,要是很努力才能忍住不大吼出声。命运到底有多恨我,才会一次次阴错阳差地把我推向一个又一个深渊?
  “昭昭?”
  “嗯,没呢,他没找过我……也许他是想讹点钱,他很快会再找你吧。”
  “我也这么想。所有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什么大事,你别太担心了。”
  陈梓郁和我又聊了几句,他等下还有个会议要开,只得恋恋不舍地挂上电话。
  我在沙发上不知趴了多久,力气才一点一点恢复过来。
  我在厕所洗了把冷水脸,看着镜子里的人,我告诉自己:顾昭昭,你还有最后一个月时间,然后,所有的游戏就都结束了。
  我安安心心地做了几周陈太太,每天在家为陈梓郁洗手做羹汤,吃完饭和他一起洗碗,然后手牵扯着手在小区附近散步。
  如果遇上下雨天,我们便一起挤在沙发上看电影,恐怖片或者爱情片,文艺片或者商业片,什么片都行,只要我们在一起。
  我和陈梓郁接吻,温柔而绵长地,小心翼翼地,但没有更多。
  陈梓郁以为我还没有准备好,总是紧紧地抱着我,努力压抑自己,在我耳边轻声说:“昭昭不要紧,我会等你,我的小妻子。”
  再接下来的几周,我逐渐变得挑剔又爱发脾气,无缘无故就对陈梓郁一通吼。他被折腾的一头雾水,可是无论我怎么欺负他、咒骂他,最后他都会过来抱住我,对我说:“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别拿我的错误惩罚自己啊。”
  有时候他明明没有错,还硬求我的原谅。
  我那时才知道,陈梓郁是这样一个懂得爱的人,愿意为了爱的人改变自己、收敛脾气、处处容忍。能做他妻子的人该是多么幸福,上辈子不知要修行几百年,才能换来今世他的一颗真心。
  而我一定是在前世修行的时候偷懒打瞌睡了,每每到手的幸福总是接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摔落在地上,碎裂成无数块细小的碎片。
  一个月期限快到的某一天,我在厕所的洗手台上放了作假的验孕试纸,红色的两道杠。我看着陈梓郁走进厕所,等着他出来质问我,结果他在里面待了很久很久才出来,看到我的坐姿犹如日军的碉堡,他冲我英俊无比地笑了笑。
  最后还是我忍不住追着他问:“你没看到那个东西吗?”
  陈梓郁愣了一下,然后揉揉我的头发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出去看电视吧,我今天要加班。”说着他转过身不看我,专心看策划书。
  我把验孕纸丢在他的策划书上:“现在看到了吧?”
  他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将试纸丢进身边的纸篓:“你看电视去吧,我今天真的很忙。”
  “你不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不想知道孩子是谁的吗?”我残忍地问。
  陈梓郁还是没有转身。
  我双手捧住他的头,强迫他与我对视,我一了一句地告诉他我纺织的诺言:“陈梓郁,我怀了别人的孩子。”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睁开之后又闭上,反复几次,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我以为他会怒不可遏,谁知他竟说:“我们一起养大他吧。”
  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昭昭,你是浊在和我玩恶作剧啊?你别开这种玩笑,我受不了的。”他问我。
  “你醒醒吧……陈梓郁,我怀了别人的孩子,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是骆轶航,我的初恋,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我将“唯一”两个字咬得极重,如愿看到陈梓郁瞬间发白的脸孔。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我突然发现对于伤害别人这种事情,我是那么驾轻就熟,对,几年前我也是这么对骆轶航的,“我爱骆轶航,我们曾经分开并不是因为不相爱,如今他明白我过去的苦衷,愿意接受身心破碎的我,我们仍彼此吸引……我们决定再在一起了,所以你会祝福我们,是不是,陈梓郁?”
  陈梓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白得如纸,额头渗出薄薄的一层冷汗。他的喉咙处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但是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语言,然后只听咚的一声,他竟如一栋旧楼,轰然倒塌。
  陈梓郁摔倒地地板上,身体蛘曲成拱形,他捂着喉咙指着前方说:“药……药……”
  我手忙脚乱地将整个屉子都抽出来,将东西都倒在地板上,终于在杂物中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药瓶。
  我曾听梓珏说过,陈家的男丁都有遗传性的哮喘,可是我从未见陈梓郁犯病, 以为他早就康复了。
  陈梓郁喷了几口药,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他的一只手抓着药瓶,一只手紧紧拽着我的手:“昭昭……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我确定他不会有事之后,从他的手心里抽回自己的手:“对不起……”我只能说对不起。
  我离开梓园时给陈梓郁的助理丁格打了个电话,然后又给沈玉芳打了一个电话。
  挂了电话,我站在梓园门口暖白色的路灯柱下,突然觉得虚弱无比。
  刚刚建起的美好世界再次灰飞烟灭;刚刚萌芽的温暖感情再次离我而去;刚刚开始卸下心防鼓起勇气爱我的男的,再次被我伤得鲜血淋漓,在爱的背叛中灰心……
  我福薄命贱,明知道凡是好的自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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