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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们并未见过明妧,却听了不少的传闻,当年定北侯为了救皇上受伤,皇上亲自去定北侯府探望,见她机灵懂事,心生喜欢,当即赐婚给四皇子,人人艳羡。
谁想到八岁那年会落水,脑袋不灵光了,胆小怯懦,连门都极少出,可是皇上赐婚,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的,多少人心疼四皇子,没想到她会在成亲前出事,要是替嫁的其他房女儿,她们该怀疑她是不是被人给害了,可替嫁的是她的胞妹,现在人也安然无恙的找了回来,看来只是和四皇子有缘无分。
明妧并未福身请安,两位夫人也不知道明妧已经恢复了,只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就迈步走了。
进了内院,四下丫鬟的议论声更大,明妧脑袋涨疼。
那边,有两碧色裙裳的小丫鬟走过来,像是没瞧见她似的,边走边道,“三姑娘真是可怜,之前宁国公夫人明明更中意她,就因为额头撞出了伤疤,宁国公夫人就定下了二姑娘,虽然对咱们国公府来说没什么损失,可三姑娘就太可怜了……”
“可不是可怜,要是撞伤三姑娘的是旁人还好,偏偏是定北侯府大姑娘,一个傻子,还是一个倒霉透顶的傻子,都不能计较,三姑娘这辈子算是折她手里头了。”
你才是傻子!
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听着这些议论,喜儿替明妧抱不平,沈三姑娘是倒霉,可那驾横冲直撞的马车又不是她家姑娘的,凭什么把错都算在她家姑娘头上?!
明妧脑壳疼,看来她有必要再装一天傻子了。
丫鬟朝那边看了一眼,并未出声喝止那两个小丫鬟,只继续带路。
往前走了小半刻钟,就看到一端庄夫人疾步走过来,脸上神情焦灼,丫鬟喊了一声太太,那夫人没听见似的,三步并两步往前。
丫鬟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她领着卫大姑娘来见太太,可太太却直接走了,不知道去做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卫大姑娘等着不妥,让她直接走就更不妥了。
丫鬟心中一计较,道,“我家太太许是有急事,卫大姑娘随我去见三姑娘吧。”
明妧还没说话,那边一丫鬟快步走过来,拉了那丫鬟一把道,“你知不知道太太方才那么着急是去做什么,三姑娘投湖自尽了!”
三姑娘为什么想不开,不都是因为脸毁容,亲事黄了吗,她最不想见的就是卫大姑娘了,她还敢将她往三姑娘跟前带呢。
明妧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来,怎么会这么严重,娘亲不是说沈三姑娘伤的不重吗,侯府已经赔罪过了,她亲自来道声歉就成了,怎么会毁容到亲事黄,要自尽的地步?
如果真那么严重,苏氏肯定不会让她单独来,这其中是出了什么事?
带路丫鬟脸一白,看那抓她手的丫鬟都带了感激之色,又道,“那卫大姑娘怎么办?”
“送她出府吧!”那丫鬟一脸不欢迎。
明妧心底微沉,她专程来赔罪,如果就这样走了,还得再来,如果沈三姑娘真出了什么万一,只怕那时候想进东宁侯府就没今天这么容易了,娘亲就不应该让她来这一趟,不是她惹的祸,为了避开四皇子和卫明柔就往身上揽。
稳了稳心神,明妧道,“带我去见你们家三姑娘。”
第16章 无礼
清冷如泉的声音,听得两丫鬟身子一震,不是说卫大姑娘胆小话少吗,怎么敢使唤她们?
但要说拒绝,两丫鬟却是不敢的,谁不知道定北侯救过皇上,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跟着丫鬟,明妧去了花园湖畔,那里围了不少的丫鬟婆子,沈三姑娘已经被救上来了,但没有了呼吸,沈大太太跪在地上,哭喊着女儿,丫鬟在一旁哭催,“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到?!”
就这么一会儿,大夫怎么可能来的了。
明妧靠近,有丫鬟说三姑娘怎么那么傻,怎么就想不开投湖了呢,沈大太太身边跟着的管事妈妈冷道,“给我掌嘴!三姑娘不是投湖,只是脚滑了,谁敢再碎一句嘴,直接杖毙!”
瞬间,湖畔鸦雀无声,只听得见风声和沈大太太的哭声。
明妧多看了那管事妈妈两眼,能在这样情况下,说这样一句话,可见是个厉害角色。
沈三姑娘是没能和宁国公府结亲,可沈二姑娘要嫁进宁国公府,如果这桩亲事牵扯上了一条命,谁心里都不会痛快,亲事有再黄的可能,那时候沈家二房和长房指不定会结仇怨,兄弟阋墙。
明妧蹲下,将沈大太太拉开,伸手去探沈三姑娘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颈脖。
溺水要及时施救,等大夫来,黄花菜都凉了。
在众人,包括喜儿在内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明妧已经将沈三姑娘的嘴掰开,确定里面没有脏物,一手捏着她的鼻子,另一只手托住她的下颌,吸一口气,然后吹进沈三姑娘嘴里。
一口气吹完,又按压她的胸部,帮助她呼吸,如此反复。
丫鬟们都惊呆了,不懂明妧在做什么,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东宁侯府。
沈大太太哭的不能自持,但女儿被明妧又摁又压,她舍不得,叫道,“你给我住手!”
明妧没理会她,方才说话的管事妈妈过来拉明妧,喜儿拦下她道,“我姑娘在试着救你们家三姑娘呢,你别打扰她。”
虽然姑娘不懂医术,但误打误撞也救活了镇南王世子和苏老夫人,保不齐就能救活沈三姑娘呢。
那管事妈妈便没说什么,退后一步,用衣袖抹掉眼角的泪花。
过了好一会儿,在明妧觉得没什么希望,心掉进谷底的时候,沈三姑娘吐水咳嗽了。
那清晰的咳嗽声,听得所有人都欢呼,“三姑娘活过来了!”
可怜明妧,手腕摔伤,昨天给苏老夫人按压,本就疼的手腕都肿了,方才又用力按,这会儿疼的她额头都在颤抖。
沈大太太抱着沈三姑娘痛哭,喜儿见明妧揉手腕,她担心道,“姑娘,你的手……”
明妧苦笑一声,朝她摇摇头。
沈大太太和沈三姑娘母女两抱头痛哭,明妧这才注意到沈三姑娘的额头,伤疤有些严重,足有铜钱大小,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是有些往里凹陷,着实难看。
明妧眉头皱紧,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样的撞伤能撞出这样的伤口来。
管事妈妈提醒道,“太太,快让丫鬟扶三姑娘回屋换身衣裳吧,小心冻伤了。”
沈大太太这才反应过来,管事妈妈将她扶了起来,丫鬟则把沈三姑娘扶着走了。
其他看热闹的丫鬟也被轰散。
沈大太太望着明妧,不知道该不该向明妧道谢,她女儿有今日,虽然不全是明妧的错,但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明妧知道沈大太太难开口,所以她先开口道,“我失踪许久,前儿才回府,当时三姑娘伤的如何,我并不知道,但娘亲告诉我并不严重,方才三姑娘额头上的伤,我也看见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受伤过后,涂了具有腐蚀性的药。”
沈大太太眸底闪过一抹震惊。
震惊明妧的行为举止,也震惊于她的谈吐。
不是说她脑袋不灵光,胆小怯懦,见到生人脑袋低的,只给人后脑勺看吗?
这么明亮有神的眼睛,怎么可能属于一个傻子?
难道传言有误?
沈大太太将疑惑压下,道,“卫大姑娘和传言相距甚远,小女额头上的伤确实不能全怪你。”
不能全怪,是指她家姑娘还是要负一部分责任了?
喜儿心上一恼,道,“从头到尾就不是我家姑娘的错,那天我家姑娘根本就不在……”
“喜儿!不得无礼!”
明妧出声将喜儿的话给打断,转而看着沈大太太道,“是我没管教好丫鬟,让沈大太太见笑了。”
沈大太太被丫鬟顶撞了,脸上隐隐有些难看,明妧则道,“我有几句话要和沈三姑娘说。”
第17章 委屈
念在明妧方才救了沈三姑娘的份上,沈大太太把怒气压下,道,“卫大姑娘请。”
明妧点点头,就随沈大太太往前走。
身后,喜儿委屈道,“为什么不让她们知道姑娘的委屈?”
明妧嘴角划过一抹无奈的笑,她是委屈,可她的委屈对东宁侯府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沈三姑娘不管怎么样,都是因为定北侯府的马车才撞伤了脑袋。
侯府都承认她就坐在马车里,整座山翻来覆去的找她,现在再说她不在马车里,这不是在解释,而是在推卸责任。
而她不在那驾失事的马车里,她又在哪里?
到时候刨根问底,不是牵出家丑,就是她为了避开嫁给四皇子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码。
这黑锅,就这样默认了是最好的选择,但她不会白背的,将来会连本带利的从那些算计卫明妧的人身上讨回来。
明妧走的不快,又等了一会儿,丫鬟帮沈三姑娘换好衣裳,她才进屋。
在湖畔,管事妈妈说她是脚滑摔进了湖里,其实怎么回事的,大家心知肚明,沈三姑娘就是想不开寻死了。
先前那么多丫鬟婆子在,沈大太太不好自责女儿什么,这会儿在屋子里,当着明妧的面,她指责沈三姑娘太过狠心,怎么忍心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明妧默默的看了眼沈大太太那一头保养的乌黑亮丽的秀发,其实算起来沈大太太比她年纪大不了几岁,人家女儿都这么大,快要嫁人了,她还是一条恋爱都没有谈过的单身狗,虽然哭的伤心,但对明妧来说,无异于十万点的暴击。
沈三姑娘只哭,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手摸着额头上的伤疤,她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容貌对女子来说,比天还要重,尤其她还貌美,额头突然多了这么一道难看的伤疤,中意的亲事也黄了,她心灰意冷,才会一时想不开投湖自尽。
这道伤疤不除掉,她迟早还会有投湖的一天,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好运气救回来的。
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明妧看着她道,“我知道额头上的伤对沈三姑娘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投湖自尽就太过严重了,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摔下山,四皇子也娶了我三妹妹,我不也好好的活了下来。”
沈三姑娘哭道,“你脸又没有毁容!”
明妧失笑,“沈三姑娘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滚下山就没有毁容?”
沈三姑娘含着眼泪的眸子望着明妧,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明妧摸着自己的脸道,“我脸也受伤了,比你的伤也好不到哪里去,失踪许久才回来,就是为了治伤,我手里还剩了半瓶药,用来治你脸上的伤应该够了,明儿我让丫鬟把药给你送来。”
沈三姑娘盯着明妧的脸,带了三分期盼,但更多的还是质疑和不信,她问道,“你真的毁了容,还被治好了?”
明妧莞尔一笑,“为何不试着信我呢,半瓶药最多一个月也就用完了,有没有效果三五天也能看的出来,就算没有效果,你多陪你爹娘一个月又有何妨?”
沈三姑娘咬唇不语,留给明妧一后脑勺和几滴晶莹泪珠。
她不说话,明妧就当她是答应了,笑了一声,福身告辞。
等她走后,沈三姑娘的丫鬟撅了嘴道,“知道姑娘心急,卫大姑娘为什么不今儿就让丫鬟把药送来?”
沈大太太也是这样想的,但她不好催明妧,一天时间,她等得起。
一路上,喜儿都忍着,等上了马车,她就憋不住了,急道,“姑娘,你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