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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你,加入田氏这个大家庭。”
一个上午悦颜都在熟悉自己分内的工作,说是销售助理,其实有点像打杂的文员,诸如处理客户的订单,统计销售业绩,处理客户投诉以及退换货之类。
之前在康盛的时候有过经验,不过是换了个系统,本质还是一样,悦颜很快上手,点完了OA任务后,她转而开始研究田氏的产品,他们产品科目不像康盛这繁杂,紧固件也做,粘合剂也做,田氏的主营业务围绕气动和轴承两块,像其他一些螺母螺钉垫圈等的小配件则直接外包给下游公司。客户源由田氏提供,田氏从中收取提成。
悦颜这才明白为什么康盛的业务压力这么大,订单这么难拿,田氏的拿货名单上大部分都是国企或者政府相关部门,市场基本已经由田氏蚕食完毕,而这个公司已成规模,像庞大的机器,不需要销售在厮杀抢夺市场份额,只要维系好原有客户,就足够支撑这家公司的运营。
如果她是沈子桥的话,她想,她永远不会跟田氏成为竞争对手,宁可退出,然后另起炉灶。
撑着腮,悦颜对着电脑屏幕陷入沉思。
头顶一记男人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惊醒:“喜欢小李啊,下回我介绍他给你认识。”
悦颜瞬间回神,抬头看清来人后,根深蒂固的称呼不过脑子先从嘴里出来:“田伯伯。”
田德一愣。
屏幕定住的地方是一张男人的照片,对着镜头款款而谈,身前放着一只立式的麦克风,应该是某个项目的宣传照。
田德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又跟她笑了笑,温和地说:“这里是公司,这么叫被人听到不好,以后你跟周秘书一样要叫我田总。”
她仰头看他,原本堆在肩上的头发顺着动作滑下,探出清水荔枝一样干净的脸孔,目光水水的、润润的,毫无防备。
田德停住,过了几秒才接着刚刚的话往下讲:“公司第一天还习惯吗?”
悦颜点了点头,没说话。
她有点冷又有点傲的样子其实不适合职场,换做别人田德理都不想理,不过在悦颜身上却好像再合适不过,他觉得这小姑娘年纪小小能有这种气质挺难得的。
“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以后我就是你的直系上属,你的工作直接跟我汇报。”
人站在面前,悦颜免不了留意一番对方的穿着,他上身一件翻领的皮夹克,高领靛蓝色毛衣,很少见他穿西装扎领带,除非去见政府方面的要员。偏爱的色系也不是中年男子惯会选的黑灰,相反蓝色居多。
或许跟他交往的女朋友有关,那天带她去见田致远的时候悦颜还有印象,是一个姓施的女人,温婉素雅,年纪在三十五岁上下。
悦颜略一笑:“知道了,田总。”
田德也笑,走前弯腰拾起一支滚下桌的原子笔,插回她手边的笔筒里。
她在田氏名义上负责售后这一块,但是大部分时间都跟着田德在走,跟着他开早会、例会、夕会,跟着他跑客户、谈合同、视察生产线。
对他身边突然多出的这个女人,不是没人好奇,不过周秘书口风紧,想从她嘴里挖料一点都不容易。公司上下对她的态度都是疑惑中夹杂着客气,一口一个高小姐的叫,生怕这人大有来头。
田氏每个月中发薪,除基础底薪外还有油贴、季度奖金、过节费等等,她有两份补助,一份销售部的绩效提成,一份跟着周秘书一其从行政这块领,七七八八加起来,竟然是从前在康盛时的两倍有多。她不过一个小小助理,有点被税后的薪水吓到,以为田氏确实如传闻中财大气粗,直到年末公司集体申办出国护照,她帮忙拉了公司所有同事的流水对账单,才知道其实并不是,一个去年入职、有五年销售经验的同事,才堪堪拿到悦颜这个水平的工资。
当然钱是一回事。
年末的会尤其密,田德不爱开电话会议,那天也是临时召集开部门总结会,结果布置会议室的小姑娘没有连好投影仪,一连换了几台笔记本都搞不出画面,台上插拔电源的两个同事满头大汗,台下田德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他们忙活,整间会议室的气氛尴尬到不行,其余人等都低着头按手机,假装很忙的样子。
悦颜想到售后那边还有两台空的笔记本,想去问他们借,她才起身,田德就把她叫住了。
从她入公司的这小半个月里,他对她还算客气,虽然有时候也会不轻不重地骂她两句,但是有点跟其他人一样,从来只喊她的姓。那次也不知道是急了还是被那两个投影仪都弄不好的给气的,脱口叫了她声颜颜,让她去办公室把他自己用的笔记本拿过来。
所有人佯装没注意,把这个略显亲昵的称呼一字不差地被听进了耳朵里,心下又惊又疑。
流言蜚语像是无根的浮萍,并不需要确实的土壤,只要给足养分,就能漫无边际地生长。
养分就来自卫生间、茶水间那些闲言碎语。
连悦颜都听过好几种版本。
有说是侄女,又说是情人,还有说是田德的私生女,一个比一个头头是道、板上钉钉,悦颜也懒得解释。处理完分内的事后,她就把大半时间都消磨在资料室,翻看田氏历年的合同以及招标书,要么就跟在老员工身后,跟那群人套近乎,了解公司内幕。
田德不可能一无所知。相反,悦颜的那些伎俩在他面前颇有班门弄斧的意思,他甚至不介意主动向她提供一些涉及到公司内部隐私的资料,这种坦然或许来自他的自信,或许他想借用这种宽大为怀的方式告诉悦颜,他没有把她当成对手,他也从来没有对她的父亲下过手。
说是对手,悦颜可能都没有资格。
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甚至连她的活动范围,连别人能够透露给她的内容,都是经过他的默许。
调查的结果不是不让悦颜气馁。就她目前所了解到的资料,田氏内部确实存有一些经营上的问题,比如低价倾销,它在某一两种产品上采取低于市面同行价格的方式,但这种擦边球的营销方式,哪个公司或多或少没有一些,一旦捅出去,或许会招来市场监督管理局的警告,但最后十有八九都会以罚款的方式解决。
有时候从公司忙了一天回来,看着头顶满天的繁星,看着身后通亮的工厂,悦颜经常会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感觉,不知道前方的路在哪,也不知道前面的路该怎么往下走。
搬出来后她有回沈家一次,取上次忘记拿走的两件衣服。沈馨儿心细,洗干净后又叫周阿姨给烫的平平整整,一直挂在她房间的衣橱里,就等她来取。
等她到了,沈馨儿拉她去客厅说话,聊到近在眼前的预产期,沈馨儿尽量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但悦颜知道她的担心,她想不出办法安慰,只好尽量劝她放宽心。
话没说两句,周阿姨托着一个衣裳架子从二楼下来,说就一件毛衣,没找着另一件羽绒服放在哪里。
沈馨儿欠身:“两件衣服吊一起的怎么会没有,周阿姨你再找找。”想了想又站起来,“算了,我自己去看看。”
周阿姨给她倒上茶的工夫,沈子桥刚打完球,大汗淋漓地从外面进来。在玄关换鞋时看见在客厅坐着的悦颜,两人目光相触,都不约而同地往旁边避了一下。
难得见他穿成套的卫衣和运动短裤,衣服的前襟被汗湿出了一个倒三角形。他低头换上拖鞋,车钥匙随手撂一边,沾汗的刘海垂在额前。
仿佛时间错乱,开门进来的是刚打完篮球的十六岁男孩。
他慢吞吞地往后捋了一把湿发,一张脸孔立体清透,又看了看她,没话找话地:“来了啊。”
悦颜坐在沙发里,声音不算大地嗯了一声。
他去厨房开冰箱拿了瓶冰水,绕着沙发后背从客厅走过,一边喝一边说:“你坐,我去换件衣服。”
“嗯,你去忙好了。”
他洗澡的时候,沈馨儿跟周阿姨也从二楼下来,都没找到悦颜的那件羽绒服,两人都有些疑惑,好好一件衣服,哪能说丢就丢。
悦颜刚想说算了算了,沈馨儿福至心灵,忽然扭头问了周阿姨一句:“今早韩芳跟他哥出去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啊?”
周阿姨摇头:“不记得了。”
沈馨儿没来由的冷笑了一声。
前两天,韩震最小的一个妹妹,在江苏念大一的韩芳来杭州过寒假,因为沈馨儿临近生产,一楼的客房改做了婴儿房。韩芳就住之前悦颜住的那个房间,要说挂在衣柜里的衣服突然会不见,准跟她有关。
也是巧,这边厢她刚有怀疑,韩震就带着韩芳大包小包地从外面采购回来。
一开门,韩芳就举着手里的购物袋欢天喜地朝客厅喊:“嫂子,你看我们买了啥?”
沈馨儿看眼她身上就什么都明白了,那件不翼而飞的羽绒服去了哪,可不就穿在韩芳身上。
心照不宣地跟周阿姨对看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沈馨儿似笑非笑:“反正你哥哥有钱,尽管给他花。”
韩芳心无城府地咧着嘴傻笑,眼乌珠一转瞄到一边的悦颜,有些疑惑,看了看她。
韩震带上大门,也走了过来,大包小袋都堆到客厅的茶几上,招呼悦颜:“悦颜来了啊。”
“姐夫。”悦颜起身。
韩震推着韩芳给她介绍:“这是我小妹妹,叫韩芳,没见过吧?韩芳,快叫姐姐。”
韩芳脸圆圆,皮肤微黑,扎了一个高马尾,叫姐姐的声音响亮清脆。
悦颜跟她笑笑:“你好。”
韩芳拎起袋子,雀跃地像只小小鸟:“哥,我去试新衣服了。”
沈馨儿才说:“韩芳,一会儿记得把身上这件脱下来,给你悦颜姐姐带回去啊。”
韩芳低头,看了看自己穿了一天的羽绒服,撅嘴:“嫂子,这不是你给我买的啊……”
“不是,是颜颜落在这里的。你要是喜欢,回头让你哥去商场再给你买。”
她撒娇:“我穿都穿上了,嫂子,杭州多冷啊,再让我脱下来说不过去吧。”
沈馨儿这时候也不说话了,瞄了韩震一眼:看看你的好妹妹。
韩震接收到老婆的意思,硬着头皮只好上:“那个,韩芳,这个就不对了啊,不是你的衣服怎么问都不问拿来就穿?”
韩芳牵着韩震的衣袖来回晃:“哥,我都没衣服穿了。”
“不是给你买新衣服了吗?”
“新衣服还没洗,不知道多少人试过,多脏啊。”
想想也对,一件外套而已,悦颜不也常穿沈馨儿的衣服吗?韩震就跟悦颜商量:“悦颜,这件就当送韩芳了,姐夫给你钱,回头自己去专柜再挑两件,行不行?”
悦颜刚想说算了。
沈子桥换了一套灰色的休闲服,湿着头发从二楼下来:“挑什么?”
他确实高,身板又挺直,走起路来跟棵万年青似的,基本所有人都得仰头看他。韩芳兴奋之状溢于言表,尖起嗓子喊了声子桥哥哥,一把拨开面前的人,呼啸着冲上前去,手脚并用地扑在了他身上,去势太猛,害的他因为惯性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
耳边是韩芳一叠声的哥哥哥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到杭州都有两天了,怎么今天才见到他。
沈子桥平举着双手,语气不温不火:“你先下来。”
韩芳摇头,马尾在他胸前乱扫:“我不,就不,我已经长在哥哥身上了。”
沈馨儿起了一身